庞涓来到魏国,先去拜见了相国王错,再由王错举荐给了魏惠王。他入朝时,正遇上厨子们给魏惠王进上一盘蒸羊肉。庞涓暗喜:“老师说过‘遇羊而荣’,这话不假。”
魏惠王见庞涓一表人才,十分赞赏,放下筷子,问他都学过什么。庞涓说:“臣在鬼谷先生门下学习兵法,颇得其精髓。”
魏惠王问:“魏国东有齐,西有秦,南有楚,北有韩,赵,燕,都是势均力敌之国。可赵国却夺了中山,此仇至今未报,不知先生有何良策?”
“大王若肯用微臣为将,定会战必胜,攻必克。天下尚可兼并,何况区区一个中山?”
“先生夸下的海口能实现吗?”
“臣自信能操控六国于手掌之中,若不胜任,甘当伏罪。”
魏惠王赞赏他的自信,于是拜庞涓为元帅,兼任军师。庞涓的儿子庞英,侄儿庞葱,庞茅,全都做了将军。庞涓日夜练兵,先出兵于卫,宋这样的小国,屡屡得胜。宋,鲁,卫,郑这些弱国的君主,相继来魏国朝见称服。
大约看不得魏国的得瑟劲儿,齐国出兵侵扰魏境,庞涓领兵将其击退,从此更加不可一世。
此时的鬼谷,正迎来一位客人——墨翟,他云游名山,顺道来探望老友鬼谷子。见到孙宾,与之相谈甚欢,问:“你既已学成,为什么不出来成就一番功名呢?”
“我有个同学庞涓,正在魏国做大官,我俩约好得志之日,要互相援引,所以一直在山中等他。”
“既如此,我且去魏国替你察探一下他的心意如何。”
墨翟来到安邑,听说庞涓自大张狂的名声,知道他必不会真心引荐孙宾,于是便自己求见魏惠王。墨子的名声天下谁人不知?魏惠王大喜,降阶迎入,叩问兵法。墨子只大略讲了些梗概,魏惠王听得十分入耳,便要留他为官。
墨翟不肯:“臣在山野自在惯了,不想为官。有位叫孙宾的,正是孙武的孙子,真正的大将之才,如今在鬼谷隐居,大王为何不召他来?”
“孙宾既然也是鬼谷门生,那么便与庞涓师出同门,这二人学问谁高谁低?”
“他二人虽是同学,但孙宾却得了其祖父孙武的真传,天下莫之能比,何况一个区区庞涓呢?”
墨翟告辞后,魏惠王马上召来庞涓问道:“听说你同学孙宾得了其祖父孙武子的秘传,才华天下无双,你为什么不为寡人召他来?”
“臣不是不知道孙宾的才华,但他是齐国人,宗族都在齐国,如果在魏国做官,怕有二心,所以不敢进言。”
“士为知己者死,难道非得是本国人,才能用吗?”魏惠王不满地瞟了庞涓一眼。
庞涓只好说:“大王要召孙宾,臣便写信给他好了。”心里却犯踌躇:“魏国兵权如今都在我一人之手,若孙宾来了,必会夺我之宠;但魏王之命又不能不依,不如先召他来,再想法子害他,岂不是好?”
魏惠王派人乘驷车高马,黄金白璧,和庞涓亲手书信,前往鬼谷来聘取孙宾。信上写的是:“涓托兄之庇,一见魏王,即蒙重用。临岐援引之言,铭心不忘。今特荐于魏王,求即驱驰赴召,共图功业。”
孙宾将信转给老师,鬼谷子看完便明白了,这一封信从头到尾没一个字问候他这个授业恩师,庞涓分明是个刻薄忘本之人。孙宾此去,怎能两立?但不让他去,又违了魏王之命,再看孙宾本人也是恨不得肋生双翅的样子,他也不好阻拦。
老规矩,鬼谷子让孙宾也去摘取山花,卜个吉凶。此时正值九月天,孙宾眼见先生案几上的净瓶中供着一枝黄菊,便顺手取了出来。
鬼谷子断言道:“此花之前已被攀折,已是残损,但幸好耐寒,霜打不落,算不得大凶,且供养瓶中,自是众人爱戴。这瓶和钟鼎一样是铜范而铸,以后你必会威行霜雪,名刻钟鼎。且此花虽被你再次抽取,却仍旧归于瓶中,看来你的功名将在故土齐国。我为你改个名字,图个进取之意。”
于是在“宾”字旁,再加了个“月”字,为“膑”。这个字作膑刑之解,看来鬼谷子对于孙膑之后的悲惨遭遇是有预见的,只是天机如此,他也无可奈何。
临行之前,鬼谷子又送给孙膑一个锦囊:“遇到极危急之事,才可打开。”
孙膑辞别恩师,跟着魏王使者下山,登车而去。
苏秦,张仪二人来送行,眼看孙膑远去的身影,不由露出羡慕之色,他们也想出山求取一番功名。
鬼谷子说:“天下最难得的是真正聪明之人,以你二人的资质,若肯专心学道,可通神仙,何苦要沦落到俗世尘埃之中,去追逐那些浮名虚利呢?”
苏秦和张仪同声答道:“良材不甘朽于岩下,良剑不该藏于匣中。日月如流,光阴不再,我等受先生之教,想及时建功,图个扬名后世。”
“那你二人中可有一人愿意留下与我作伴吗?”
苏秦看看张仪,二人都不作声,鬼谷子无奈,长叹道:“成仙之才竟如此难得!”
他为二位弟子占卜,断言道:“苏秦先吉后凶,张仪是先凶后吉。苏秦先行一步,之后张仪再发达。我看孙膑与庞涓二人,今后必水火不容,互相残杀。但你二人今后应该互相推让,成就对方名声,别伤了同学之情啊!”
鬼谷子又拿出一本姜太公所著《阴符篇》分赠二人。苏秦与张仪不明所以,问:“此书弟子们早已熟读,先生为何还要见赐?”
“你们虽已熟读,但却尚未领悟精髓。这一去若不能领悟,便逐篇讨论,自有精进。我将从此后逍遥海外,也不会再留在这谷中了。”
送走所有弟子后,鬼谷子从此飘然出海前往蓬莱,有人说他成仙而去,不知所终。好一位神秘的鬼谷子,至今,仍有无数艺术作品以这位神鬼莫测的隐仙为题,或许他仍在中国历史中沉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