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晋悼公怕智罃攻不下偪阳,特意挑选两千名精兵前来助战。刚走到卫都楚丘,就收到智罃捷报,马上向睢阳派出使者,要以偪阳封给宋大夫向戌。
宋平公马上来到楚丘,向戌死活不肯接受封地,晋悼公只好将偪阳并给了宋国。宋卫二君,尽心款待晋国君臣。悼公厌恶偪阳子襄助楚国,将他贬为庶人,选妘姓族中贤能的主持本族祭祀,将偪阳妘姓全部迁居于霍城。
回到新绛,当年秋天,荀会死了,晋悼公对魏绛的严明执法印象很深,提拔他为新军副将。任使张老代替魏绛之前的司马职位。
同年冬,即周灵王九年冬,轮到第二军伐郑,顺便给虎牢关添些守卒。此时,忽从新郑传来消息,郑国有内乱。大夫尉止在宫中袭杀了上卿公子騑,公子发与公孙辄。公子騑之子公孙夏,公子发之子公孙侨各率家甲反攻,将尉止反杀于北宫。公孙虿也来相助,三人合力杀尽尉止叛党,立公子嘉为上卿。
下军元帅栾黡建议趁着郑国内乱,急速攻击,可得大胜。智罃一口否了:“乘乱不义。”不仅不急攻,还下令暂缓攻新郑。
新上任的上卿公子嘉派人来求和,智罃许了。等到楚国令尹公子贞前来救郑时,晋师已退,郑简公又与楚国订盟了。这便是《左传》所称的:“晋悼公三驾服楚”中的第一驾。
转年夏天,晋悼公又派出第三军来伐郑。宋国的向戌先领兵到了新郑东门,卫国的上卿孙林父会合郳国军队屯于新郑北郊,而晋国的新军元帅赵武则在新郑西郊扎营,智罃引领大军自北林往西,在新郑的南门外耀武扬威,准备约齐各路兵马,同日攻城。
这阵势,吓也把郑国君臣吓个半死,郑简公又来遣使求和。荀罃又准了,晋国退兵到宋国境内。郑简公亲自前往毫城犒劳诸军,与智罃歃血为盟,晋国组织的联军才各自散归本国。这便是“三驾服楚”的第二驾了。
楚共王听说郑国又叛了,大怒,命公子贞前往秦国借兵,约定共同伐郑。话说秦国自从与晋国闹掰之后,这么多年来一直与楚国结好,以牵制身旁强大的邻国——晋。此时在位的秦景公,把妹妹嫁给楚共王为夫人,两国结为姻亲。景公派大将嬴詹率三百乘兵车前来助战。楚共王这边亲率大军望荥阳进发,立誓说:“这回不灭了郑国,决不班师!”
却说郑简公自打从毫城回来,就知道楚军迟早又会来的,便与群臣商议,大伙都说:“如今晋国强盛,楚国比不上了。但是晋军来得慢,退得快,弄得两国没机会交手决个雌雄,所以这般你来我往个没完。如果晋国发狠要灭我国,则楚国必不能胜,从此不敢与晋相争,则我国以后就可以专心事晋了。”
公孙舍之献计:“若要晋国发狠,必要激怒他们,最好是伐宋。宋国和晋国的关系最好,咱们朝伐宋,晋必夕伐我。他们晋军来得快,楚国来不了,到时咱们也好有说辞。”
此计一出,朝堂上一片称好声。忽有楚国向秦国借兵的消息传来,公孙舍之大喜:“这是上天叫咱们专心事晋啊!若秦楚合兵,我必不能挡。不如乘着他们尚未入境,前往相迎,劝导楚王共伐宋国。一来可免楚国之伐,二来可激怒晋国,岂不是一举两得?”
郑简公便命公孙舍之为使,坐上单车星夜兼程往南驰骋。过了颍水后不到三十里,公孙舍之正遇上楚国军队,便下马拜于楚共王马前,共王厉声责问道:“你们郑人反复无常,寡人正要来问罪,你此来是何意?”
“寡君感念大王恩德,岂敢背盟?只是无奈那晋人暴虐待,与宋国合兵伐我,不堪侵扰,只得暂与之和,好使他们退兵。如果大王能问罪于宋,寡君愿执鞭前驱,以效犬马。”
共王听了此话,怒意全消,面有喜色说:“郑伯若能跟从寡人伐宋,寡人又有什么话可说的?”
公孙舍之再添上一把柴说:“下臣动身时,寡君已备好重礼,在新郑东郊恭候大王。”
楚共王有些迟疑:“可秦伯的庶长子已约好在荥阳城下见面,须和他一起才好哇!”
“雍城那么远,得越过晋国与周邑,才能到郑国。大王派一使者叫秦将不用来了吧?以大王之威,楚兵之强,何必借助西戎之力呢?”
楚共王对这话很满意,果然派人去辞谢秦师了,遂与公孙舍之一起往东行进。到了有莘城外,正遇上郑简公领兵来会,楚郑联兵一处,同伐宋国,大肆抢掠了一番,这才各自归去。
宋平公吃了这个亏,自然要跟晋国告状。晋悼公果然大怒,当天便要发兵,这回又该轮到第一军出征了。智罃进言道:“楚国之所以要跟秦国借兵,正是因为连年征战不堪其劳的缘故。我军一年中第二次征伐,那楚国还能再出兵吗?这一回必能得郑,必以我军之强,坚定他们归附之心。”
悼公于是大合宋,鲁,卫,齐,曹,莒,邾,滕,薛,杞,小邾等国,一齐出兵入郑,在新郑东门外阅兵。一路俘获甚丰,这便是“三驾服楚”的第三驾了。
郑简公对公孙舍之说:“你要激起晋人之怒,如今果然来了,该怎么办?”
“咱们一面向晋求和,一面遣使向楚国求救。若楚兵来则让他们与晋交战,哪个胜了咱们跟从哪个;若楚兵不来,咱们与晋受盟,送他们厚礼,以后他们也得庇护着咱们,又何必怕楚国呢?”
简公深以为然,便派大夫伯骈入晋营求和;一面派公孙良霄与太宰石辵去郢都向楚共王告急:“晋国的兵又来新郑了,若楚国不能救,郑国亡在旦夕了。大王若能以兵威震慑晋国,孤之愿也。若不能,孤为保社稷,便不得不向晋国求和了,请大王宽恕!”
共王大怒,问公子贞怎么办。公子贞说:“我们才刚回来,喘息未定,如何能再发兵?如且将郑国让与晋人呢,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
虽自知这是唯一的法子,但楚共王余怒未息,把郑国派来的这两人关了起来,不放他们回国。
这便是“晋悼公三驾服楚”的始末,看完扼腕叹息,郑国早已不是郑庄公时的样子了,如此嬴弱近似于无耻的表现,不亡何待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