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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2. 田光刎颈荐荆轲

东周五百年 湛兮若存 2315 2024-07-11 11:06

  鞠武来到田光家中,告知他说:“太子丹仰慕先生,想与先生共商大事,希望您不要推却!”

  田光说:“太子是多么尊贵的人呀,岂敢屈驾来寒舍?如果不嫌弃我粗鄙,我愿前去拜见。”

  “先生肯屈驾,太子大幸也。”

  田光跟着鞠武来到燕太子的东宫。姬丹亲自出宫相迎,扶田光下车,亦步亦趋,落座时还亲自跪着为他拂试坐席上的灰尘。田光年纪大了,佝偻着背坐下,旁观的人看看捂嘴窃笑。

  太子丹屏退左右,请求道:“如今这局势,燕秦势必不两立。听说先生智勇双全,能否出一奇计,救燕国于危亡之际?”

  “千里马在盛年时,自能一日驰骋千里;可一旦衰老,便连最普通的拉车马也不如了。鞠太傅只知道我年轻时的能力,却不知我如今已衰老如斯了。”

  “那先生相交往来的人中,有没有人能与先生年轻时一般的人物呢?”

  田光摇头道:“这可太难了!但太子为什么不清查一下自己的门客中,有几个可用之人呢?我可为太子相看。”

  太子丹马上把夏扶,宋意与秦舞阳都召来,与田光相见。

  把这三个人一一相看过后,田光对太子丹说:“臣觉得太子的门客无一个可用。夏扶血勇之人,一怒便面红耳赤;宋意脉勇之人,一怒则面色铁青;秦舞阳乃骨勇之人,一怒则面色苍白。这三人喜怒皆形于外,而易使人察觉,有什么用?臣认识一位荆卿,乃神勇之人,喜怒皆不形于外,似乎比这几位强得多。”

  “这位荆卿是什么人?何方人氏?”

  “他姓荆名轲,本来是齐国的大夫庆封之后。当年庆封逃奔吴国,在朱方定居,之后遭到楚国的讨杀,庆氏全族奔到卫地居住。荆轲曾以剑术谒见卫元君,未被任用。之后秦国攻下魏国的东郡,吞并卫国濮阳,荆轲不得已逃到了燕国,改姓为荆。

  此人好酒,和善击筑的燕人高渐离结为好友,二人在燕国市集中日日对饮。酒醉后,高渐离击筑,荆轲和歌,常常涕泪俱下,以为天下无知己者。荆轲其人深沉有谋略,我田光也比不上他。”

  “姬丹不认识这位荆卿,烦请先生代为致意。”

  “荆卿家贫,是臣每每资助他酒钱,所以会听臣的。”

  太子丹亲自送田光出门,还把自己的车驾借给他,内侍为其驾车。临上车时,太子丹嘱咐道:“咱们讲的都是国家大事,先生千万不要泄露出去。”

  田光笑道:“老臣不敢。”

  上了车,田光前往酒市去找荆轲。此时,荆轲与高渐离正喝到半醉,按惯例,高渐离开始击筑。田光听见了击筑声,下车直接进去,一口一个“荆卿”的叫着。高渐离知道有客来找,便带着筑回避。

  田光把荆轲请到自己家中,说:“荆卿总是感叹天下无知己,我本也这样以为。但是我老了,精力衰竭,不能为知己驱驰了。可荆卿你年富力强,不想一展胸中抱负么?”

  “我当然愿意,只是遇不到合适的人啊!”

  “燕太子丹礼贤下士,燕国人人都知晓。他不知我田光年岁已衰,还来将燕秦之大事与我相商。我推荐了你,希望你能即刻前往太子宫。”

  “先生有命,荆轲哪敢不从?”

  荆轲虽然一口答应去见太子,可田光还想激励他的斗志,抚剑长叹道:“长者为行,不使人疑。太子以机密大事告知于我,再三叮嘱我不要泄露,是怀疑我田光啊!我要成人之事,怎能使其生疑?不如以死明志,请足下急往报于太子知晓。”

  说完,田光立刻拔剑自刎而死。荆轲正在悲痛中,太子的使者又来了,问:“荆先生来不来呢?”

  有田光的以死相托,荆轲不来不行啊!他马上坐上田光刚刚乘过的马车,直趋太子宫。

  太子接待荆轲的礼节和接待田光是一样的。二人相见后,他问:“田先生怎不一同来?”

  “听说太子私下嘱咐他不要泄露,所以决心以死明志,已经伏剑而死了。”

  太子丹闻言,抚着胸口恸哭不已:“田先生为了我姬丹而死,岂不太冤了吗?”

  良久之后,太子丹平复情绪,请荆轲上座叩首,荆轲慌忙答礼。

  太子丹说:“田先生看重我姬丹,使我得以见到荆卿,这是天大的幸事,愿荆卿不要嫌弃在下才好。”

  “太子为什么如此忧心秦国?”

  “秦国贪得无厌,犹如虎狼一般,非要收尽天下每寸土地,使每一国的诸侯都成为秦国厥下之臣不可。如今韩国已被灭,成为秦国一郡。王翦的大军又攻破邯郸,俘虏赵王。赵国一亡,下一个必定会轮到燕国。姬丹为了此事,是卧不安席,食不知味。”

  “那么依太子的主意,是要举兵与秦国一较高下吗?还是有别的法子?”

  “燕国弱小,屡次遭受兵伐。赵国的公子嘉自称代王,想与燕国合兵抗秦。姬丹觉得便是举全国之兵,也抵挡不住秦国一将之攻击,就是与代王合力,也不见得增加多少战斗力。魏齐两国素来依附秦国,楚国又太远了,诸侯们都害怕秦国,根本不敢‘合纵’。

  姬丹想征求一位勇士,假称出使咸阳,诱之以重利,秦王性贪,必会准燕使近身。到时乘这个机会劫持秦王,逼迫他归还列国的土地,像曹沫劫持齐桓公那样,这是上策。若是秦王不肯,就干脆杀了他。届时,秦国那些大将,各自手握重兵,必会各不相让,你争我夺。我再联合楚魏,共同扶立韩赵后人,合力破秦,再造乾坤!”

  这可是掉脑袋的事,荆轲沉吟良久,推辞曰:“这是国家大事,臣资质低下,恐怕当不了这么重的使命!”

  太子丹向前再三顿首请求:“荆卿是高义之士,姬丹愿意将身家性命托付于您,万望您不要推辞!”

  荆轲推让再三,最后还是应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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