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时候介绍一下郑国的七穆公族了。当年郑襄公拗不过公子去疾,只好把自己的六个弟弟都拜为大夫,后来发展成世代把持郑国朝政的七大公族,称为“七穆”。到了郑简公时,当政的七穆已是第二代,称为公孙XX。
公孙舍之与公孙夏信中说,公子嘉密谋叛乱,与楚国私通,招来楚兵讨伐,已攻下鱼陵,马上要打到新郑来了。郑简公看完信,顿时没了主意,直趋中军与晋平公看了此信。晋平公问计于中行偃。
中行偃长叹一声,说:“我军沿路不攻不占,直捣临淄城下,原指望乘着锐气一鼓而攻下齐都。如今齐国防守不松懈,而楚军又来伐郑,若新郑失守,则我晋国罪过大了。不如暂且班师去援救新郑,这回虽不曾破齐,但料那齐侯早已吓破胆,再不敢来侵犯鲁国了。”
晋平公下令解了临淄之围,各国班师,郑简公也辞晋先归国了。
诸侯们走到祝阿,晋平公因为忧心楚师,宴饮时闷闷不乐。随行有位叫师旷的乐师说:“主公若担心楚军,臣可以听乐声而占卜凶吉。”
这位师旷可有来历,他是晋国第一智士,从小喜好音乐,诸般乐器都有涉猎,但却没一样特别拿手的。他自己总结教训说是因为太多心,以至于技艺不精,之所以不一心,就是因为看得太多。于是自己用艾叶把一双眼睛给薰瞎了,从此能专诸于乐音。不但能分辨宫商,还能察气候,知阴阳,预吉凶。莫非这就是算命的多瞎子的起源?
师旷吹了一首《南风》,再来一首《北风》。《北风》吹得平平无奇,可那《南风》却多有萧杀之音,于是奏于晋平公说:“《南风》之音近乎死音,无有流动,看来楚军此来不但无功,且将自招祸事。不出三天,便会有好消息传来。”
晋平公很是深信师旷的本事,于是下令全军停驻祝阿,再派人去打探郑国的消息。三日后,探子带着郑国大夫公孙虿来报信,说:“楚国退兵了。”
原来楚国此时的令尹已换了公子庚,他讨伐郑国正是为了给先人报仇。公子嘉暗自与芈庚通消息,说等楚兵一到,便谎称迎敌,实则打开新郑城门。幸好公孙舍之与公孙夏两人预先探知了姬嘉之谋,整顿兵甲,不许人进出。公子嘉不敢行动。
令尹公子庚渡过颍水后,不见有人来接应,便在鱼齿山下屯兵。正值大风雨雪,连日不止,楚营中已积水一尺多深,军士们只能在高处躲雨。天气严寒,楚军不耐水土,死了过半,惹得士卒抱怨,芈庚只得班师回郢都。
楚国一退兵,郑简公马上把里通敌国的公子嘉给杀了,特意派公孙虿前来告知晋平公,也免得诸侯们白跑一趟。
晋平公大喜:“师旷真是个知音之人啊!”
周灵王十七年冬十二月,晋国回师途中,中行偃突然头上生了一个疸,痛得不得了,只好在著雍停留医治。等拖到了二月,这个疸溃烂了,中行偃的双眼也脱眶,终于暴死。应了出征前那个梦。
齐国的俘虏殖绰与郭最乘着中行偃死了,破笼而出,逃回齐国去了。范匄带着中行偃的儿子荀吴,前来迎丧。晋平公让荀吴嗣位为大夫,命范匄代为中军元帅,荀吴为副将。并恢复荀氏的名称,仍叫荀吴。
转年的夏五月,齐灵公也病了,大夫崔杼与庆封乘此时派人去即墨迎回废世子姜光。庆封带领家中甲士,深夜叩开高厚的家门,趁他出门相迎之时,将他杀死。
姜光与崔杼入宫,杀了戎子与公子牙。齐灵公得到消息,又惊又怒,当即吐血数升,立时气绝身亡。姜光即位,是为齐庄公。
寺人夙沙卫知道自己的祸事来了,带着家属要逃奔高唐去,齐庄公派庆封去追,那夙沙卫竟然占了高唐城,发起反叛。
他倒是铁了心反到底,可惜底下人不看好他。守东门的工偻是高唐本地人,他知道夙沙卫成不了事,便用箭在城头上射下一封信来,约定夜半时分在东北角接应大军登城。
就这么一件事,齐庄公还不太敢相信,殖绰,郭最请命说:“既有人相约,届时必会有人做内应。我二人愿先往,必生擒那阉狗,以报石门山陷害之仇!”
“你俩小心前往,寡人自会来接应。”
殖绰,郭最领军在东北角等到夜半,忽然从城楼上放下数根长绳。殖绰与郭最各自攀绳而上,军士们跟在他们身后登上城楼。工偻领着殖绰,直接去捉弄拿那夙沙卫。郭最便去劈开城门,放齐国大军入城。一进城中大乱,杀了两个时辰才停。
齐庄公入城时,工偻与殖绰早把那夙沙卫押到跟前。庄公破口大骂道:“阉狗!寡人何负于你,你要这般辅少夺长?如今公子牙在哪里?你既然做了少傅,怎不到地下去辅佐姜牙?”
夙沙卫低头无言以对。齐庄公命令斩首,将他的肉做成羹,从行的诸臣一人分一份。再命工偻为高唐守,这才班师回临淄。
此时晋国上卿范匄已请得晋平公之命,再次率大军伐齐。才刚渡过黄河,便得了齐灵公的丧信,说:“齐国刚逢国丧,此时伐之不仁!”立时领军班师。
齐国大夫晏婴,字平仲,身长不足五尺,乃是齐国境内第一智士。听闻此事,向齐庄公进言道:“晋国不乘国丧伐我,是施仁义与我,我国若背之则为不义,不如请成,也免两国刀兵之苦。”
齐庄公刚即位,也怕晋师来犯,便听了晏婴的主意,派人前往绛都谢罪请盟。晋平公又在澶渊会合诸侯,相国范匄代表晋国与齐庄公歃血为盟,结好而散。自此后有年余的时间,风平浪静。
可惜晋国这个国家,从来都是多事的,在春秋诸国中可是个著名的“事儿堆”。这回又有何事发生呢?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