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咱们什么都可以谈,首先你得过来,你所在那是危险之地!”信陵君言辞恳切的喊道。
嗖嗖嗖……
信陵君话音未落,数声沉闷的空气摩擦声从头顶传来。
咚咚咚……
接着传来重物从高处砸落地面的闷响声,大地微颤不已,时不时传来一片瓦砾碎裂以及树木断裂声,随即一股浓重的烟尘味弥漫开来。
咚一声巨响,从工坊之中传来,听到工坊之中墙倒屋塌之声,随即弥漫起冲天的尘土。
这些发生的实在太快,未容工坊门前一众人反应,天空之中又出现了数个红红的火球,成抛物线状落入繁阳北城的里闾之中,随即落地之处一片火红,瞬间就将整个繁阳城照成了白昼!
未想到秦军攻城效率如此之高,面对从天而降的石头和火球,还和信陵君谈啥呢?先保命再说。
“邢父二尾子快领着兄弟们撤人繁阳市!这里随时要人命!”赵端疾呼。
赵端本想随人流疾奔向路南,可又想到房中还有腹黑一众七个相里墨门汉子以及被绑在木杆上的春申君黄歇,不能不管他们,说不定那群实心汉子,没有自己的命令,他们真会守死在工坊之中。
工坊门前众人早已吓得魂飞魄散,就连躺在地上一众春申君门客都跳起来,转头向繁阳市门跑去。
众人皆往外跑时,赵端却转身向冶铁工坊院中跑去。
“小憨子,你干啥去?不怕石头砸扁你!”身后传来端木孟姬那清脆的焦急喊声。
赵端没有理会端木孟姬劝阻,绕过萧墙直奔院中,一眼就看到那七个憨货正在土尘中仰头望天,还互相啧啧称赞呼啸而过火球的壮观。
“腹黑你们一群憨货,都不知道啥是危险?快带上黄歇这厮,撤出工坊!”赵端跑来对着腹黑肚子就是一顿乱锤,随即下令道。
“憨子,你傻!别人都往外跑,你还往里跑……”谁知端木孟姬也跟了过来,架起自己臂膀,就往外拖。
“憨子!你是真憨啊?若是你有个三长两短,我如何向侯父交代!”黑塔汉子朱亥也逆流而上,拉住赵端一腔悲愤的喊道。
没想到朱亥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汉子,此时此刻话音里面竟带着几分悲怆之情,这让赵端颇为意外和感动。
“主公,不可入险地……”工坊门口又传来了无数的呐喊之声。
“无碍,秦军抛石抛火有间隔,我不比你们清楚!”工坊门口再次响起了信陵君那镇定淡然的声音。
“憨子,我看咱俩应好好谈谈,你觉如何?”信陵君大踏步走入工坊,不失温情的说道。
见到信陵君,赵端突然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动。至少和他接触这半夜来,看得出来信陵君确有非同一般的人格魅力,至少有容人之量。
“黄歇兄,你不在女闾听乐喝酒,你怎又跑到了工坊?”信陵君看到两腿打颤的春申君,不无戏谑问道。
老态尽显的春申君强装镇定一笑颤巍巍抱拳说道:“黑灯瞎火的走错了路!”
“原来如此啊!”信陵君也不戳破春申君谎言吩咐身后的一种门客:“来人,搀扶春申君公前往女闾歇息!”
“别动我家少主,否则我用天雷轰死你们!”一众粗汉子突然各抱铁罍,推开朱亥紧紧护住赵端,和信陵君对峙喊道。
信陵君有些迷惑,看着腹黑一众相里墨门汉子手抱的铁罍,带着一种讥笑语气说道:“这是天雷?这若真是天雷,我可弹指间让秦军退兵!”
赵端一下子就被信陵君的言语吸引了:“那咱俩就可以好好谈谈!”
“如何谈?在这里谈?”信陵君一怔,打量赵端一眼,先是微笑后是不失威严的命令道:“你就不怕落下一块石头将我们砸成齑粉?你个小憨子少给我废话,快撤出工坊咱们再谈!”
看来信陵君并不相信自己所抱之物就是天雷。
“留下一尊,一人抱上铁罍,盖紧盖子,你们快撤出工坊!”
“喏!”七人忠心耿耿应诺道。
望着他们离去,赵端抱起剩下的一尊铁罍,冲着信陵君诡异一笑道:“大概公子未亲眼领教过天雷的威力,今夜这就让你开开眼!若不想被伤,就快退出工坊!”
“憨子,你又干啥去?”身后依旧传来了端木孟姬关切的喊声。
“我去去就回,你在坊门外等我!”赵端抱着铁罍,跨过门槛,跑进旁边有冶铁高炉的小院,将铁罍扔入高炉下应有暗红火焰的炉中,便夺路狂奔。
跑到工坊门口会合上端木孟姬仍觉不安全,便拉着端木孟姬撒腿就往路南繁阳市中狂奔,信陵君却依旧迈着沉稳从容的步伐,赵端回头喊道:“君子不立于围墙之下,还请公子走快点!”
“行止坐卧皆应有仪,你也得学着点……”
信陵君不紧不慢的话音还未说完,轰然一声惊天裂地的巨响从工坊之中传来,伴随着一种尖利的呼啸声,从天而降一块脑袋大的铁锭,不偏不倚正砸在信陵君脚前。
信陵君刹那间脸色煞白,陡然一怔,随即一跃超过赵端,向繁阳市门玩命狂奔。
赵端回头一看身后出现的大坑,后脊梁立时生出了涔涔冷汗,啥也不想了,拉着端木孟姬就是玩命向前狂奔。
“憨子,你哪来的天雷?”信陵君先跑入的市门,喘着大粗气,一把将赵端拉到一旁满脸兴奋之色问道。
“退了兵,你问我什么,我答你什么,可好?”赵端收拢被惊吓的心神,故作淡然之态说道。
信陵君不死心,又试探问道:“是否是端木胜给你留下的天雷?端木胜去哪了?他是否真被炸成了齑粉?这些兼爱非攻道理是否他传授给你的?
信陵君一连串的提问让自己迷惑不已,同时也对端木胜此人更加好奇起来。
信陵君如此一问,表明他压根未去想天雷会是自己这样的小童所造。
既然信陵君愿意这样相信,也不妨将错就错,将一切推到端木胜身上算了。
赵端望着远处灯火下的端木孟姬说道:“不错,正是端木胜留下来的天雷,他已被炸成齑粉,早已不在世上!”
信陵君长吁一口气默默点点头喃喃说道:“如此说来,一切都好解释了!”
信陵君接着有恳求道:“能否给我一尊天雷,让我手下门客试着破解天雷秘方?”
“可以,不过,你得止息干戈,还繁阳百姓一个安宁!”赵端生怕贸然拒绝信陵君而惹其硬夺,只得暂时答应。
“咱们有了天雷自然不难,让秦军见识见识咱们天雷威力,自会派人入城谈判!”信陵君爽快应诺,又指着腹黑一众人手中抱着的铁罍好奇问道:“这皆是天雷?能否让本君近距离一看?”
“小心为妙,让你的门客,离我的人远一点,你也见到了春申君的百十余位门客被炸得掉胳膊掉腿,你最好不要打什么坏主意,否则不小心,我等皆会被炸上天!”
大概亲眼领教过天雷的威力,信陵君心有余悸的指着身后一众门客命令道:“好,好,你们悉数退后,徐公,你也稍安勿躁,退后,退后……”
“我来给你打开盖子!”赵端拦住信陵君一脸严肃指着身后手拿火把的门客道:“请公子让他们离远点,此物不能沾火,沾火必炸!”
腹黑等人抱着确实都是火药筒子,一不小心在场所有人都会被炸上天,自己不得不小心谨慎。
赵端掀开其中一尊铁罍的盖子,让信陵君看了一眼,便很快合上,吓唬信陵君道:“端木胜说了,这东西看多了,能把人烟熏瞎!”
“啊?”信陵君很震惊,赶紧摸摸眼睛,疑惑说道:“眼睛无碍啊!”
看得时间短啊,你的眼睛自然无碍!”赵端憋着笑欺负古人。
“如何引放天雷?”信陵君好奇问道。
这问题也太幼稚了吧?
不过想到历史上的火药术要在一千年后的宋朝才普及开来,也不怪古人不懂,自己便耐着性子解释道:“我说过了,沾火必炸!”
“如若不信,我可以给你再试一个!”
“不用,不用,一会跟我到城前试试即可!”
很快赵端就随着意气风发的信陵君魏无忌来到了城墙之上。
城下俨然就是一片灯海,灯火之下皆是一眼望不到边黑压压延伸进黑暗里的执戟而立的士卒。
夜晚视野不清便如此壮观,白日估计更为壮阔。
晋虎从城墙之上疾奔而来,气喘吁吁的躬身见礼说道:“臣下无能让县令西门安骗开城门跑了。”
信陵君俯瞰四野,捻着胡须,不在意的说道:“人跑了,就算了,如今秦国细作入孔不入,说来西河西门氏也是我魏国世代忠良,要怪只能怪大王未能礼遇贤才啊!不提他了,晋子你现在清空西门附近一干戍卫士卒,在准备些木柴,一会我有用!”
“诺!”都尉晋虎应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