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寽笃儿山位于对影山向西二十里余处,小张太子整顿衣襟,直与宫守仁踏云往之。不消多时,便至寽笃儿山,只见得此山甚美,有如仙境。此地山清水秀,山南是青松翠柏,山北是绿柳红枫,闹聒聒,山鹂对语,舞翩翩,仙鹤双飞,香艳艳,山花齐放,翠葱葱,杂草称奇,涧水四溢闻甘味,清泉闻声响涓涓,山前朵朵祥云,山后对对瑞兽,那貔貅,狻猊,麟虎,狴犴,獬豸,螭吻皆是成双成对,三五成群,正是一番别样景致,幽雅寂然尤胜仙府。小张太子宫守仁见状连连称奇,暗叹这妖精还真是选得一处好洞天,竟是一派仙风之象。
小张太子正贪看美景之时,却听闻半山腰传来一阵靡靡之音道:“施主何苦咄咄逼人,已然除了夹龙洞对影山两处道友还不肯罢手,却还要来我寽笃儿山寻那兵锋之事。”小张太子闻言,笑道:“可笑可笑,好生可笑。你这妖孽自称为佛,诺不是真个当自己是个佛了,妖邪一个倒口口声声学我佛门弟子禅语妙言,倒唤我个菩萨弟子佛门中人为施主。”那怪道:“非也非也,施主虽身在佛门,却六根不净,尘缘未了,一身戾气,还算不得佛门中人。贫僧虽身乃妖身,却六根清净,四大皆空,一心向善,反而可称佛门中人也。”
小张太子见那怪言及至此,便踏云落于山脚下,不慌不忙瞧那精怪。只见那怪:身着袈裟念素佛,手持念珠满慈容。一道黄眉林中立,笑眼眯眯透玲珑。若非前时知晓,小张太子恐还真道他是个得道高僧。
小太子笑道:“可惜好一副伶牙俐齿,却错生了原相本身。”那怪亦笑道:“可惜好一副仙风佛骨,却错生了榆木脑袋。”小张太子道:“我本乃佛门弟子,你这妖怪却只得个虚言妄语,无有多益。”那怪道:“既是佛门弟子如何心存私念,踏足红尘,擅自妄言,不理佛事?”小张太子道:“你这妖怪好没根由,本太子便如何心存私念,踏足红尘,如何擅自妄言,不理佛事了?”那怪转动手中念珠道:“思量扬名才把对影山鹿精摒除,便是心存私念,只为海口夸下便来佛爷处寻衅挑事,便是踏足红尘,玉莲面前夸下海口却不能行,便是擅自妄言,即归佛门不参禅打坐未剃度未穿佛衣,便是不理佛事。如此心存私念,踏足红尘,擅自妄言,不理佛事如何敢称佛门弟子?”
小张太子道:“匡扶人间,解救黎明,度化世人本是我佛教义,除魔卫道,解救苍生如何心存私念?不踏足红尘,身入百姓疾苦,如何解救众生度化世人?至于擅自妄言,待本太子将你这妖邪除去,便可还我除却三山之妖之愿言。昔日尊师大圣国师王菩萨曾言,心中有佛自是向佛,心中无佛纵使千言万口剃度袈裟亦是向己不向佛。我今未穿佛衣,乃是表明修佛乃是修心,非是修那外在形式也。我佛修行不修形,行于心中而形于物外,常以物外之形而正己心中之行,此悖也。故此,本太子谨遵佛义,随不着佛衣,却非不理佛事也。”那怪听闻大圣国师王菩萨教法,喜上眉梢,连连称道:“妙哉妙哉,果是菩萨金言,无量大觉大慧也。本佛爷听闻,受用无穷也。”
小张太子啐一口道:“你这妖怪好厚的脸皮,套我师尊妙谛,得便宜卖乖,倒还敢自称佛爷。”那怪不慌不忙道:“佛祖有云,心中有佛,便人人皆为佛也,本佛爷心中有佛如何称不得佛爷?”小张太子笑道:“你这妖怪道也知晓,佛祖有云,心中有佛,便人人皆为佛也。可你这妖怪又算得哪门子的人嘞?”
那怪听闻好不恼怒,登时泛起无名之火,少顷之间便触动了嗔怒,将一柄紫金狼牙棒唤出,掇在手上,道:“莫要瞧得人低,我这宝贝倒要见识见识你这佛门弟子高低。”小张太子唤出神龙游水枪道:“甚好甚好,让你这妖怪也见识见识我这正统佛法,省得再去招摇撞骗。”一个直挺枪来刺,一个挥狼牙棒来迎,两个便于这山前往来相斗。正是一场好厮杀,只见:枪来棒去比高低,真假佛功斗珠玑。枪是老君炉内造,棒是自持魔功化。一个是冷冷寒光闪,一个是炎炎火气呲。两般兵刃来来回回往来反复,早将那山神土地唬得战战兢兢,往来精怪藏身匿迹,更无一个观视那打斗热闹。小张太子并那怪战至天色渐晚,方才各自收手。小张太子道:“你这妖怪倒也有些本事,如今天色已晚,莫要惊动地方,明日本太子再来会你。”那怪道:“本佛爷也久未逢得敌手,你这小娃却也能做个对,也罢也罢,明日本佛爷便待你来战。”
各下两别,小张太子遂与宫守仁返还刘家村,那怪自顾睡去。
小张太子见寽笃儿山妖精未除得,对影山女子未救得,面上不好入得刘家村去,却行至刘家村外密林之中打坐歇息。宫守仁见太子面上无光,亦不敢多言,只得护卫左右,佑小张太子熟睡。待次日小张太子睁眼之时,却见沈化龙立于眼前,遂道:“你不在刘家村中护养,却来此何事?”沈化龙道:“修养一天,已痊大半,左右无事,特来寻得太子好随太子擒妖。”小张太子问道:“我玉莲妹妹无事否?”沈化龙摆手道:“无事无事,菩萨所赠经书甚是神通,只消玉莲妹子将那三卷经书携于身上,多少妖邪也近不得身。”
小张太子听闻后心内大安,站起身来拾掇衣襟道:“既如此,便随本太子前去寻那妖孽相斗。”宫守仁沈化龙皆答以佛礼道:“谨遵太子法旨。”两将一左一右,立于小张太子身后,踏起云头,直往寽笃儿山而去。
及至寽笃儿山,只见那怪已然等候于山缺之处,见小张太子来至,呵呵笑道:“菩萨弟子果然守信,日头方出,便来寻战。”小张太子道:“除妖卫法本是分内之事,不敢惰怠,弟子深受佛门教诲,怎可失信这等除妖之约。”那怪道:“太子休要口口声声将那妖字挂于嘴上,佛家有云,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本佛爷已然放下屠刀,穿上佛衣,吃斋念佛,如何称不得佛?”太子怒道:“任你巧舌如簧,也改不得本来面目,妖终究为妖,如何成得佛来,却是辱我佛门也。”那怪道:“太子口口声声本来面目,可知身后那龟蛇之流的本来面目否?”小张太子尚未答话,沈化龙却狞笑道:“你这刺猬精艳羡否?可叫声大哥二哥来听听,本蛇爷若是听得受用,好向我家太子求求情,渡你为我家太子座下神将,封你做个小三儿可好?”那怪怒道:“你这厮是个甚么货,区区蛇妖竟敢消遣你家佛爷!”掏出狼牙棒劈头便照沈化龙砸来。沈化龙狞笑道:“想做个小三儿,倒还要看你有无此等本事。”遂挺蛇毛相迎。
只见两个,棒来毛往,就于云端赌斗开来:棒打一路闪霹雳,毛插云头生雨露。千锋错落险入睛,双匕如蝎淬妖毒。腾挪闪躲九霄法,巧取豪夺迷踪步。往来皆是险中求,横竖全凭胆气伏。
小张太子立于山脚,只见沈化龙与那怪辗转腾挪,往来比斗,至三百回合不分胜负,只看得小张太子眼花缭乱,以眼力险些观不得二人骤兵之速。忽见沈化龙得一空处,暗念箴言,两条淬毒匕首自蛇毛之上飞出,直奔那怪双睛而去,心下大安,只道要将此怪击伤,便好除却此怪。
小张太子方才安心,却只见那怪冷笑道:“如此雕虫小技,也好来污佛爷的眼!”亦默念箴言,只见那狼牙棒上飞出两根刺,犹如枪尖一般,直取沈化龙的毒匕。便是沈化龙与那怪于云端赌斗,两根枪尖于两条匕首于云外互撞。小张太子见沈化龙斗那怪久矣,亦难以取胜,往常取胜之法亦为那怪所破,才要向前替换得沈化龙来,却见宫守仁于身后迈步踏云而出道:“你这妖精也算得个人物,肯否吃你龟爷爷一钺?”那怪笑道:“要来战便来战,勿需多言。”
只见宫守仁踏云而上,将沈化龙替换下来,手持巨钺与那怪相斗,却又是一番景象:往来皆是力士生,一钺一棒争华辉。直工往来天色变,相仿争斗山石碎。观战即由心底麻,对局全凭心气锐。横来竖挡皆生风,双臂舞动千钧锥。
小张太子见那怪得遇宫守仁,便以力降力,与宫守仁对撞开来,心下大骇,若是以敌沈化龙之速,恣以敌宫守仁之力,恐己难以胜之。遂瞥沈化龙道:“如今伏怪不求手段,只求功成,一个打他不赢,三个一起来,誓要今日除得此怪!”遂展开神龙游水枪,踏云登上,直取那怪。沈化龙听闻太子此言,撇撇嘴,以使起蛇毛紧随小张太子而上。
那怪见小张太子三人其上,精神抖擞,随手将袈裟解开,随手扔开,却是浮于云头,内中袒露得出毛绒紧覆肚皮及那遍布荆刺后背。只见那后背之刺初及柔软,遇风则硬,根根耸立,皆有寒光闪烁,好不瘆人。那怪大喝一声:“早该如此,何必一个一个的来,忒得麻烦。三个一起来,正好试得佛爷手段。”一根狼牙棒,抵住一条枪,一柄钺,一根蛇毛,全无惧意,左右征战开来,与三将打斗起来。
小张太子并宫守仁沈化龙将那怪围作当中,三般兵刃直往那怪身上打来,早中数招。却得那怪护住腹肚,兵刃皆打在后背长刺之上,只打得火星四溅,更无半点落伤。小张太子心下称奇,暗道不妙。渐跳出战圈,以手捏法,唤得云中水气凝结,化为水龙一条,张牙舞爪直奔那怪而去。只见那怪不慌不忙,将手中狼牙棒一摆,狼牙棒上的尖刺皆纷纷落下,只剩的个硕大棒槌。那纷落之刺皆化为枪尖,直朝水龙射去,将那水龙刺做个千疮百孔,复化为一滩水气而下。此地却是一阵晴天漏,下得好一场大雨,直冲得山洪泛滥,肆虐而起,山林中飞禽走兽皆惊慌逃窜,已有百十人为洪水所没。
那纷落之刺将水龙刺破,转而复又转向小张太子三人,皆是迎面刺来。小张太子连忙架起神龙游水枪左遮右挡,却只得抵挡得几根尖刺,瞬间便为长刺击穿,血染衣襟。宫守仁连忙化出背甲,飞扑至小张太子身前为其抵挡,却见小张太子已为七根长刺击穿,胸前染得朵朵鲜红。沈化龙见状化作丈长蛇身,一把卷住小张太子腰际,尾巴勾住宫守仁腹甲,化作一阵腥风连忙逃窜出百十里地去。那怪见三人落荒而逃,哈哈大笑道:“如此不禁打,还道是佛家弟子,比起佛爷来差得远了。”复拾得袈裟僧衣,归于身上,遂归山而去,那山中貔貅,狻猊,麟虎,狴犴,獬豸,螭吻皆吞云吐雾,欢腾雀跃,喜迎那怪得胜归来。
且说沈化龙拼劲全力,裹着小张太子和宫守仁逃窜而出百十里地,忽地腰际一软,便往云下跌来,慌得宫守仁连忙一把将小张太子抱住,尾巴将沈化龙勾住向上一抛,拾在手中。细看之时这才发觉,小张太子尚且中了七根长刺,沈化龙周身却扎着二十六根长刺,根根耸立,宛若挑衅般直瞪着宫守仁。宫守仁见状痛心不已,连忙以龟尾挽住沈化龙之躯,左顾右盼不知所措,忽地灵光一现,驾云携小张太子沈化龙前往盱眙山而去。
紧赶慢赶行至盱眙山,只见山门处早有一佛陀盘坐于巨石之上,不是大圣国师王菩萨更是谁人!
宫守仁连忙跪拜菩萨,连叩三首道:“恳请菩萨搭救一救。”
菩萨伸手对那巨石一指道:“我徒贫僧当然救得,且将二位放置于此石之上。”
宫守仁听闻,将小张太子并沈化龙卸下于菩萨面前,那巨石之上。只见菩萨随手一挥,便有佛光笼罩于一人一蛇身上,将其伤势固化不得加重。菩萨道:“你这龟将只瞅得他俩之伤,全瞧不见一眼自己么?”宫守仁听闻,方才发觉自己背甲之上密密麻麻满插着数百根长刺,将那坚硬似铁的背甲扎得均已龟裂开来,及菩萨所言,自己方才视得,顿觉一阵剧痛袭来,天晕地转。
菩萨将手中佛串套在宫守仁额头之上,只见那金色之龟处于金色佛光之中,顿显庄严。宫守仁亦觉得身体轻将起来,疼痛之感骤减。宫守仁连忙再三拜谢菩萨。菩萨以掌为刀,不一时,将宫守仁背甲上所插之刺尽数拔出,复取得一锦盒药膏,随手于身旁树上捻下一根枝条,只见那枝条遇风则化,化为一个小棍人,伸手接过药膏,在宫守仁背甲之上来回涂抹,以白布缚之。宫守仁见得菩萨法通,暗自称奇,向佛之心更胜。
菩萨将宫守仁安放至一旁,转身去看那沈化龙,只见菩萨手中涌起一朵金莲,将沈化龙至于金莲之上,金莲绽放得出佛光将沈化龙沐浴其中。随后菩萨双手合十,默诵经文,只见那金莲缓以旋转起来,那金莲之上瓣瓣莲花皆入至沈化龙伤口之处,足足二十六瓣分以二十六根长刺之端,将那刺间包裹住,遂将其一一拔出。菩萨遂复取树上一枝,以为棍人,将菩萨灵药敷于沈化龙伤处。
及至小张太子处,菩萨以掌为刀,将那七根长刺一一拔出,自与小张太子敷上灵药,双掌暗藏功法,渡以小张太子。随后袖袍一挥,平地卷起一阵风来,将小张太子,沈化龙,宫守仁皆卷入寺中。宫守仁再看时,已与小张太子沈化龙皆于内院僧寮之内,僧榻之上,那两个棍人皆服侍左右,悉心照顾三位。宫守仁连忙叩谢道:“多谢菩萨相救之恩。”菩萨摆手将其扶起道:“不妨事,且于此处安心静养几日,便得周全,尔等尘缘之事未了,还需下山受得磨砺,方能成得正果。”宫守仁听闻菩萨言及正果,正襟危坐道:“多谢菩萨教诲,小龟定然紧随菩萨太子左右,入我佛门,修我正果。”菩萨闻听,慈眉道:“汝为龟身,自本为我佛三灵之一,尚为人忠厚老成,可堪大用,日后好生辅佐小徒,必得正果也。”宫守仁连忙再次拜谢大圣国师王菩萨。
及次日,小张太子转醒过来,却只见己身已于寺中僧寮之内,沈化龙化作蛇身静卧于一旁蒲团之上,身上受伤之处一目即明,宫守仁跪身于榻下,将头枕于榻上,背甲之上龟裂之痕由然可见。小张太子料想宫守仁昨夜照顾己身,辛劳万分,又想起身受刺袭之时宫守仁以身相护,沈化龙舍命夺路,顿生愧疚之意。先起身探查了沈化龙伤势,见其已然为大圣国师王菩萨所救治,伤势已无大碍,便静悄悄施以水雾将宫守仁托至床榻之上,使其安稳睡眠。
小张太子见二将均已熟睡,便行至大殿之上来寻大圣国师王菩萨。及至打点,便见大圣国师王菩萨已于蒲团之上理禅早课,遂默默打坐于大圣国师王菩萨身旁,一同禅功早课。及至大圣国师王菩萨早课完毕,小张太子方才发言道:“弟子感谢师尊相救,特来求教师尊降妖之法。”
大圣国师王菩萨却摇头叹得一口气道:“也罢也罢,终是天命之数,也难得脱,如此倒也是送那刺猬一件功德之法。如今我徒可随弥勒佛前去降妖,弥勒佛手中有一布袋,早先时候乃是他捕蛇的袋子,将那毒蛇置入袋中,便可去其毒牙。毒蛇故谓其曰,汝号称以度万类,何故断我生路?弥勒佛遂改以将毒蛇置于袋中,只去其毒而不取其牙,是以过其布袋之毒蛇皆为无毒蛇矣。”小张太子问道:“师尊所言,可是告之小徒,弥勒佛此袋可收得妖精之刺?然弥勒佛何处寻得?”菩萨拂袖道:“我徒果然聪慧伶俐,一点即透。弥勒佛如今以至山门,我徒可随为师出山门迎之。”小张太子听闻菩萨之言,连忙紧随菩萨身后,一同驾云前往山门而去。
及至山门,早见弥勒佛笑眯眯立于山门之下,早有大圣国师王菩萨上前道:“让佛尊少等真乃贫僧罪过。”小张太子亦道:“弟子悟善参见弥勒佛尊。”弥勒佛笑吟吟道:“不妨事,不妨事,贫僧是前脚行至菩萨山门,后脚菩萨即到,毋有等候之言。况且今日还要借由菩萨高徒助贫僧收得门人,亦应贫僧多谢菩萨师徒才是。”大圣国师王菩萨笑道:“俱是佛门一家,佛尊少说两家之话。如今时辰尚早,进我山门食些茶水可好。”小张太子心中暗忖,沈化龙原身乃是毒蛇,若要为弥勒佛见得,少不得要将他毒气去除,昨日沈化龙冒死相救,今日如何肯让他为此受过。心下计较一番,遂跪于大圣国师王菩萨并弥勒佛前道:“启禀师尊,佛尊,弟子见那妖孽猖獗,屠害百姓,更以我佛之名欺凌乡里,败坏我佛名声,除妖宜早不宜晚。弟子恳请为佛尊引路,先行除怪,再来与师尊相叙,品茶参禅,岂不美哉。”弥勒佛听闻道:“难得菩萨高徒有此向善之念,贫僧怎敢惰怠,既如此,便有劳菩萨高徒引路便了。”
小张太子心下略宽,连忙架起云头前方引路,弥勒佛踏起祥云后面相随。只见小张太子急急赶路,弥勒佛慢慢爬云,却总紧跟小张太子不离身后,小张太子暗暗称奇。
未及一个时辰,小张太子便领弥勒佛行至寽笃儿山前。小张太子心中明了,此必是佛尊相助之功,致使太子驾云之行得以数倍之效。及至寽笃儿山山前,弥勒佛便唤小张太子道:“你可前往叫阵,若是那怪再行前时之法,我自当助你破他。”小张太子遂心下大安,道:“弟子谨遵佛尊法令。”随即整顿衣装,唤出神龙游水枪,往那寽笃儿山前叫阵开来。
那怪尚在诵读早课,正读至“须菩提,若菩萨以满恒河沙等世界七宝布施,若复有人知一切法无我,得成于忍,此菩萨胜前菩萨所得功德。须菩提,以诸菩萨不受福德故。”忽听得山前传来小张太子叫阵之声。只听那小张太子喝道:“妖孽,休得躲躲藏藏,敢来与你家太子一战否?你这妖孽假以我佛之名,行那欺世之举,昨日趁本太子不备,又行那歪门邪道,以你那刺猬刺刺伤本太子,今日本太子依旧生龙活虎,早已有破你邪术之策,还不出得山门受死,若你诚心悔过,本太子必将告启师尊,饶你不死。”那怪听闻火气直蹿,心中记起方才读到的“得成于忍”,连忙急念几声“阿弥陀佛”,强忍巨怒,复又诵读那早课经文。“须菩提白佛言:‘世尊,云何菩萨不受福德?’”方才念下一句,便听得小张太子之音复又传来:“是了是了,你那妖孽乃是个刺猬成精,遇得本太子,情知不敌,便缩成一团,待本太子寻得,将你那刺一根根拔掉,莫要叫甚么刺猬,直叫猬便了。”那怪心烦意乱,双手捂得一对尖耳,大声读道:“须菩提,菩萨所作福德,不应贪著,是故说不受福德。”
却只听得一声巨响,那山门却为小张太子一枪杆砸的粉碎,原是小张太子听闻那怪大声宣读佛经一路寻来至此,直找见了那怪洞府所在。那怪登时大怒,也顾不得早课佛法,经文卷白。那怪放下经书,拾起狼牙棒,大喝道:“佛爷昨日心软,毋由取你性命,不想你今日欺人太甚,乃是你这小太子咎由自取,怨不得佛爷心狠。”小张太子道:“你这妖孽终于肯露头了,倒叫本太子好找。今日破你门目已是多有不该,你我若在此处比斗,恐你这洞府便要不得了,且与我归山前比斗如何?”那怪却不知小张太子心思,还全当太子好意,遂道:“你这太子倒也讲些理来,若非道不同,定与我结作敌手,却还可交个莫逆。如此甚好,便于你往那山前比斗而去,看你如何破得佛爷秘法。”
小张太子见那怪跟随自己归于山前而来,心下大安,便于山前摆开长枪复与那怪战作一处。两个自是久逢敌手,已是三遭交锋,自是相熟。小张太子要在弥勒佛前通显武艺,自是打起十二分精神,何况昨日为大圣国师王菩萨诊治一番,得那佛家灵药擦拭一番,自是经络通达,骨骼更精,一番佛家枪法下来,竟让那怪招架得颇为受力。眼见小张太子宛若脱胎换骨般,那枪尖如同密集雨点般向脖颈胸口下处刺来,那怪竟挥动狼牙棒只有招架之功,混无还手之力,只得五六十合,便将狼牙棒上尖刺凝得脱离棒体,朝小张太子刺来。小张太子见那刺袭来,连忙跳出圈子,踏上云端。那刺不依不饶,复又紧随小张太子,向那云头追去,急近小张太子,却忽地无影无踪。
那怪瞧不见刺由何处所失,心中大急,怪叫道:“你这太子使得何方邪术,竟能破得佛爷秘术!”小张太子也不答话,直挺枪刺向那怪,只喊“看枪”。那怪连忙挥动手中棒子向抵,那狼牙棒失却了荆刺,宛若棒槌一般,威力大减,自是抵不住小张太子神枪,便就地一滚,蜷作一团,那背上毛发根根直立开来,宛如个刺球一般,直叫小张太子枪尖难下,无计可施。
却只听得一声:“阿弥陀佛”,弥勒佛于云端显出真身,手中抛出一布袋,将那蜷成团的妖怪直收进布袋之中。弥勒佛施以佛礼诵道:“须菩提,若有人言:如来若来若去,若坐若卧,是人不解我所说义。何以故?如来者,无所从来,亦无所去,故名如来。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此子与我佛有缘,可随贫僧前去修心礼佛,这棒槌甚好,可与他做个敲磬的童子。”言罢将那怪于布袋中放出,道:“你归我佛门,可与个佛号黄眉便是。”那怪自布袋中放出,就地一滚,果然一个黄眉童子模样。黄眉童子慌忙撇下棒槌,毕恭毕敬拜谢弥勒佛道:“弟子黄眉,拜见师尊。”
小张太子听闻,连忙道:“弟子恭喜佛尊喜得高徒。”弥勒佛道:“你日后还与我这童子有一饮一啄之缘。”小张太子道:“弟子愚钝,还望佛尊明示。”弥勒佛笑道:“佛曰不可说不可说,日后自见分晓。你也与我有收徒之恩,贫僧自当报你一泽,你那手下身揣剧毒之体,贫僧便不与其破之,善恶因果自有定数。贫僧已然助你功成,还有一事相嘱,你那镇妖之鼎尚不得镇妖长久,若要镇妖长久,还需前往兜率宫求助太上老祖,老祖自有言相告。”
小张太子连忙再拜弥勒佛道:“弟子多谢弥勒佛尊指点,待此间事毕,必当前往兜率宫求助老祖。”弥勒佛笑道:“阿弥陀佛,此间事毕,贫僧也当归去也,你可代为传话与大圣国师王菩萨,来日必当造访宝刹,与菩萨要些茶水。”小张太子恭敬道:“弟子必告之家师。”弥勒佛见此间交代事妥,便与黄眉童子驾祥云而去。
小张太子亦回盱眙山寻着宫守仁沈化龙复往回刘家村去见玉莲一家。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