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古之时,四极废而九州裂,洪水四溢而荒火蔓延,洪荒走兽以民为食。有女娲者人首蛇身,炼石以补苍穹,积灰以止氵水,引水灌于林而灭其荒火,因而往返淮河流域,使淮河之水渐得灵性。终救民于水火,女娲亦得补天之功而传后世。
淮河之水得女娲之灵气,又受日夜交替而使阴阳循环,于淮河深处逐生一水卵,经年累月水卵中孕得首尾四肢,眼观四周游鱼往来而感意水中生灵。忽一日,水卵崩开,化为一猿,只见此猿塌鼻凹额,白首青身,金目雪牙,周身短毛覆盖,于淮河河底游走奔荡。那水猿初开灵识,见鱼食鱼,见蟹食蟹,只填得腹内满满,便躲在河底安稳睡眠。
这淮河,乃浩浩荡荡一条大河,深不见底,长纵两千里,各种精怪不计其数,更有一鼍龙号称淮河大圣,在淮水河中修一龙宫水府,时常于此兴风作怪,乃淮河水中一霸,河中精怪任其差遣,往来妖邪奉其为长,莫敢异言。这一日,那淮河大圣忽感水中灵气涌动,更胜往昔,只道是何宝贝问世,便率领麾下虾兵蟹将一探究竟。那鼍龙帅众游荡至此,只见一猿猴卧于水底,身形硕大,丑陋不堪,登时心中大怒,手持钢枪,大喝一声,“哪里来的妖怪,敢来我淮河撒野?”
这水猿,睡中骤醒,心内不悦,瞪眼瞧那鼍龙,只见那鼍龙怎般模样
卷上蓬蓬开口嘴,耳尖向上冒蓝光。
獠牙锋利似匕首,龙睛瞪大闪凶光。
头戴一个金盔顶,满身鳞甲惊心凉。
腰系紫金大蟒带,手持披月引龙枪。
饶是丑陋真妖怪,真正恶徒孽龙王。
水猿见那鼍龙猖獗,仰天一啸,只震得这些个妖精耳内生鸣,眼冒金星,淮河水涨,惊涛骇浪。鼍龙心中大骇,连忙赔笑道:“不知上仙姓甚名谁,来我淮河水府所为何事?”
这水猿此时只有孩童智力,心中不明,更不答话,只抢过身来,挥拳便打。鼍龙见状心中大惊,连忙使动手中长枪迎面相刺。不想那水猿本是水灵所化,枪尖刺到之处化水而透,更不得伤他分毫。更被水猿抢过近身,戾爪一挥,竟将这远近闻名凶名赫赫的淮河大圣撕做两半,咔哧咔哧啃将起来。
这真吓得那小精小怪,虾兵蟹将各个魂不附体,连忙逃窜,水猿并不理会,只顾吃那早化作真身的鼍龙尸首。不多时,龙肉啖尽,龙甲食完,只那龙筋撕咬不动,拾在手中随意甩动,经觉十分趁手,便留来当作兵器,系在腰间。那水猿河内游走,寻得鼍龙水府,方觉好甚,便于水府之中落住下来。
且说那些小精小怪,虾兵蟹将逃出淮河,见人便说,逢怪便道,那淮河内新来了个妖怪十分厉害,一言不发便手撕了淮河大圣,无人知其姓名,无人知其来历,渐渐的,“无知其”的名号便被叫开了,人皆号曰无支祁。
这无支祁独自居于淮河龙宫之中数百载,饿时或水中捕鱼,或上岸擒牛入水,日久天长,倒也见到几分人的模样,通得几分人气。那淮河两岸乡民皆有耳闻淮河妖孽之名,家家户户皆搬得远离河岸,却挨不过河岸土地肥沃,便常有耕牛被无支祁拖入水中,乡民敢怒不敢言,请了几个法师,却都成了无支祁果腹之物。
这一日,初春时分,冰融日暖,百花初放,正是访春时节。无支祁潜于河底两目望去,见到河岸上一少年,一手持纸扇,一手持葫芦沿河岸踏春而来。只见这少年,身高一丈有二,身着淡黑衣,脚踏灰布履,唇红齿白,面带桃花,英姿过人,于无支祁整日所见之乡民竟大不同。无支祁见少年俊美,心中欢喜,不亦乐乎。有心与他调戏一番,却怕自己那猿猴般模样吓到少年,不由得长吁短叹,只引得水面薄雾泛出,不多时便汇于半山处,数丈里一片朦胧之色,隐隐霁虹挂于穹上。那少年见此奇景,诗兴大发,一口酌那葫芦中美酒,高声唱道:“半点仙缘半山峦,缥缈仿佛侍仙台。湍流如画波澜过,疑是诗狂一笔开。”
少年在岸边赏风品酒,不亦乐乎,无支祁听闻此诗疑有仙缘,在河里痴痴望着,如梦如醉,暗自倾心。正所谓心猿意马,可见猿猴之心甚是伶俐,只见无支祁心念一转,化作一绝美女子于一扁舟之上,缓缓顺流而下。只见这女子,眉如柳叶,面似羊脂,脸衬桃花,肌若温玉,鬓内插金簪,玉指绕娇态,端的一副盈盈玉立,不受人间香火气,饶胜仙子彩凤容,分明是人间少有一绝色,月宫嫦娥也含羞。待小舟轻飘飘靠近,好一个俊朗少年,见到无支祁只道九天玄女临尘,把那双明目只瞧着无支祁,满颊欣喜笑意不住流露,直将那纸扇把玩,心中暗自称叹:此乃是世上少有如斯人,绝胜烟柳凡尘物。
无支祁于舟上道了一个福礼,“不知公子可有雅兴移步舟上,共享美景?”
那公子慌忙诺手相拜,“多谢姑娘好意,小生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待移步舟上,公子纸扇一开,再行一礼道:“小生张生,臱洲人士,游玩至此,偶遇姑娘,不知姑娘芳名。”
无支祁暗道,我若直言,名曰无支祁,不晓那张生听闻过否,即是臱洲人士非我国人,恐未曾闻过,倘若闻见过,则必晓得我本源是个妖怪了,怎肯将心与我,倘若不言我名,亦不知我要叫个甚名,思忖少顷,笑曰:“小女名唤小祁。”
那无支祁打下生以来从未饮酒,不好直视张生,便直勾勾只瞟着那盛酒葫芦,心下暗自称奇。张生见状,摘下盛酒葫芦持于手上道:“姑娘可识得此物?”。无支祁微微摇头,“并不识得。”张生将帽塞拔掉,递与无支祁道:“此乃昔酒杯中物,可以饮得。”
初次饮酒一大口,只呛得无支祁朱唇一抖,轻声咳嗽起来。张生笑曰:“此昔酒,初尝辛辣无比,小口酌之,味美悠长,回味无穷。”无支祁听闻,改以小口酌之,果有暖意由喉入胃,惬甚之。两人一人一口,舟上饮酒为乐,张生便讲了许多那人文乐事,直教无支祁好生欢乐。
日头渐西,水流渐湍,不多时,夜已升空,繁星闪烁。无支祁酒后乐甚,随手指天,便见天上朵朵光影炸裂开来,犹如花开一般,绚丽多彩,美若仙境,随手指水,便见水流上朵朵莲花飘过,且花中各有火光,映澈水面,上下呼应,美甚尤其。张生从未见过此物此景,惊得是一个目瞪口呆,便问无支祁:“不知此二物为何?”
无支祁略一思忖便道:“天上一物乃花火,水中一物乃火烛!”
张生拍手叫道:“妙妙妙,如花似火,映火随烛,真乃当世绝物也。”
无支祁见那张生欢乐,亦是十分欢乐,随口问道:“是此物美亦或我美?”
张生见闻,略一愣,低头吟唱道:“花火灿灿,月阴之艳。不及伊人,束鬓之簪。花火徐徐,月阴之娱。不及伊人,持明之烛。花火盈盈,月阴之婷。不及伊人,戏水之萍。”
无支祁闻说,脸红做了一团,羞答答的问道:“这诗是写给我的?”
“正是为姑娘所作!”张生身子微倾答道,答礼温文儒雅,却怎奈肚子不合时宜的唤出声来。
无支祁莞尔一笑,看得张生愣住半晌,只觉脑后一阵紧,似有甚物什叫人握住了一般。再看过去,无支祁手持鱼叉,一叉下去,竟是一条大鱼,不一会功夫,鱼篮内已有了三条大鱼。那扁舟缓缓靠岸,张生方才回过神来,连忙心中告罪几声唐突唐突,这才道:“小可来拿”。说罢便接过无支祁手中鱼篮,扶住无支祁上得岸来。
张生只见不远处有一架好的炙架,只道是天佑二人,却不知实乃无支祁法术变化所得。张生见无支祁熟练的用树枝串起鱼来,架在火上炙了起来。少时,飘香四溢,张生食欲大振,连忙口声谢道:“不想姑娘竟有如此手艺,小生真是三生有幸,在此游玩遇见姑娘。”
“公子可否为我再诗一首”无支祁低声细语道。
忆起无支祁叉鱼模样,略一思忖,放下枝杈炙鱼,张生低声吟道:“江上渔舟红袖窈,青莲拂面娇荷绕,醉里不知鱼渐少,飘淼淼,美人轻拈鱼叉挑。玉臂珠罗惊慢鸟,低飞只为窥娥皎,月映楼台蝾复扰,飘渺渺,凌波仙子蓬阁晓。”这时分,远处飞鸟惊起,水里蝾声叫起,正和其诗句。
无支祁闻听,心中不住激动万分,叫一声“公子”:“公子可知何为姻缘?”
张生闻言,慌忙诺拜道:“自然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无支祁摇头道:“非也非也,今生缘,前世注定,公子今日游玩至此,偶遇小女,此乃上天旨意,公子莫要推辞。”
张生心中暗喜,口托不可:“父母未曾告知,怎可私自娶妻?”
无支祁见其如此,只道是个孝子,心下也是欢喜,“不知张郎家乡何处,距此几里?”
张生摇头道:“远在千里之外,不若明日小可回乡,告知父母大人前来娶亲。”
无支祁心中不喜,借由酒劲,扑在张生怀内,哭道:“张郎好狠的心,自古只道春宵苦短,张郎却要将小女独自抛留于此,莫不是有心负我,瞧不得小女?”
张生急道:“娘子莫怪,非我无心,实乃婚姻大事,莫要儿戏,也望莫辜负娘子一番美意。”
无支祁闻言只管哭,慌得张生左右为难,不觉心下一动,将无支祁抱在怀里,只管叫到:“娘子莫哭,娘子莫哭!”
无支祁抬起头来,抱住张生,只叫道:“万望张郎莫要负我!”一点朱唇凑上前来,咬定张生乱亲乱啃。张生借着酒劲,一时情迷,意马心猿,顾不得平日所学斯文礼数,搂定无支祁便在河岸之上行起那云雨之事。
张生迷住了心性,不知自己身在何方,满心只道粉黛弛落,发乱钗脱。也不知这一夜春宵究竟几许,竟将周身精气泄得干干净净,只得迷糊中酣然睡去。再醒时,只把一个美丽俏公子变作个精瘦鬼骷髅。张生只见周身绿气围绕,珍奇异宝堆满,一张亮晃晃玉床,四周各有一个金柱搭梁,玲珑翡翠多端,玛瑙翠玉遍布,大渠蚌内藏蚌泪,珊瑚丛中隐奇珍。张生见此,心中暗道不好,我这一段奇缘岂不是遇得精怪了,心中大骇。
无支祁闻声知晓张生醒来,扑到床前,叫一声“相公”。
张生闻听,冷眼看之,叱道:“休得胡言,哪个是你相公,我倒要看看,你是何方妖孽!”
无支祁闻言,哭出声来,也不理张生,便化作真身飞到淮河之上,只引得淮河水大涨,生灵涂炭。
淮河河水大涨,引来一人重视,此人姓姒名文命,曾受都君之命治水。前时黄河水患为祸,文命之父姒熙曾盗天地之宝息壤以治水,未果。而至文命,以开渠引水而治黄河水患,得都君赏识,封为治水总管,掌管天下水文。文命长一丈,行径威武,更有手下大将无数,尤以十二神将为重。其十二神将为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
文命闻听淮河水怪作祟,点起十二神将,浩浩荡荡行至淮河水畔,抬眼一望,正瞧见那无支祁水怪
火眼金睛塌鼻头,白首青身铜臂膀。
头颈长达百尺余,半身趟水似山岗。
血盆大口可吞象,怒气冲天起风浪。
一双巨爪天地惊,手中长鞭九霄荡。
吓哭鬼怪无支祁,恶名不假真魔王。
文命见之,大吼一声,叱道:“那妖怪,看我天兵来降,还不住手!”
无支祁此时一腔怒火无处发泄,忽见前方众人各个手持利器,来者不善,嚎声尖叫道:“哪里来的小贼,胆敢来你无支祁奶奶门前闹事端!”
这一声只唬得天地变色,风浪更甚,文命及那十二神将功力深厚尚能抵挡,其余众兵将已是双腿疲软,战战兢兢跌落地上,再难站起。文命见状,心下犯忧,怒道:“汝这妖孽兴风作浪,致使生灵涂炭,罪大恶极,如今尚不知悔改,可谓死到临头。”谓之左右曰:“何将与我擒拿此怪!”
言方罢,便有一大将,手持开天神斧,一步向前,指着那无支祁,大叫道:“待我大将寅来斩此妖首级。”只见此人宽厚臂膀,身材粗大,双目如灯,巨口吞天,周身黑色条纹密布,额头隐约间一个王字,不似那凡间猛将军,却好像罗刹鬼恶魔,正是文命手下一员大将寅。寅脚下踏起一浪,手持巨斧,向那无支祁扑去,一斧正砍在无支祁额头正中,不料却只砍到一片水花。寅见状大吃一惊,待寅吃惊之时,无支祁长鞭已然卷到,唬得寅就势一滚,空中一个翻转,堪堪躲过无支祁的长鞭。那长鞭仿佛成精了般,空中又一个转向,紧追着再向寅袭来。正千钧一发之际,只见一肥胖大将,手持双锤跃上前来,双锤抵住长鞭,只听得“啪”的一声,长鞭落在双锤之上,火星四溅,将那赶上前来相帮的大将击飞至八十丈外,此人正是十二神将亥。
文命见无支祁勇猛异常,踏出七星步,手持一柄松木古剑,直击无支祁腰眼而去,子乃十二将之首,见文命已上,大喝一声,“一起上!”只见那刀枪剑戟,一起抡开,齐攻无支祁而去。好妖怪,一个踏步跃来,双脚踏在河面之上,宛如平地一般,整个身子有几山之高,那神鞭四周游荡,尽是雷霆之力,一众神将皆难近身。子巳申三将身形灵活,左拦右闪尚得周全,其余众将连同文命皆为无支祁长鞭扫到,半空中飞将去也。十二将中有一将名曰辰,乃是龙族之首,早年曾随黄帝亲征,斩杀蚩尤,有万夫莫挡之勇,今为无支祁以鞭扫飞,顿觉颜面无光,登下大怒。只见辰将,怒吼一声,飞天卸甲,转化为龙,赤须紫角,金肢黄甲,五指如匕,更得背生双翅,隐约青靛之色,行间吞云吐雾,雷霆万里,身长变化与无支祁一般高大。子巳申见状,连忙护定文命几将撤下。
只见那一猿一龙一阵好杀:妖猿持鞭法力强,神龙摆尾穹天高,一个是水内自成精,一个是上古真神兽,一个吐水引天舞,一个圈土围地功,二兽自水面打斗至九天之上,唬得往来神仙战战兢兢,自九天打斗至水下,引得山崩海裂人间灾祸,真真是一场好杀,活活乃一场恶斗。只一件,盖因无支祁乃水灵所化,一遇强器临身便化为水汽,不得伤其分毫,却这那辰将叫无支祁打中几鞭。争斗历久,辰将竟只得招架之功,全无还手之力,身方一顿,便叫无支祁一脚直踹进了东海之中。文命见状,一面差巳前去寻辰,一面相互结阵鸣金收兵。无支祁踹飞辰将,无端之火已然泄了一半,也不去追赶文命大军,自回淮河龙宫中寻那张生去了。
文命前时治水,曾求得太上老祖炼得一定海神针铁,今遇此怪,心中甚俱,便差子前去求寻那太上老祖相助。太上老祖又名太上老君,乃是鸿蒙未分时候,化元光一道,乃太上先天原始之祖,后师承鸿钧老祖,得大圣通,受万人拜。子寻得那大罗天八景宫玄都洞,只见山门立着两道童。子行礼道,“只因淮河水怪作祟,文命帅众前去灭妖,怎奈那妖神通广大,文命与我等十二将皆无功而返,特来求教老祖,前去淮河相助。”
道童听闻,双手一摊,无奈道,“我家师祖前日得了块神兵铁,当下正借五方上帝,九天应元雷声普化天尊,净雷法咒并六丁六甲之力闭关锻造神兵利器呢!”
“这可如何是好!”子急道。
“小鼠莫慌,”一道童闻说道,“我家师祖有几尊先天法宝,各个神通广大,尤以紫金葫芦,幌金绳,芭蕉扇,金刚琢为最。那芭蕉扇师祖锻造兵刃拿来扇风,金刚琢在师祖坐骑青牛鼻上,我二人可拿得紫金葫芦并幌金绳与你捉拿妖孽。”
子闻言,赞道,“如此甚好,那便有劳道童了!”急驾云与那二道童往淮河而来。
子引领二道童前来文命大营,文命忙出迎拜之。道童慌忙扯住文命,急道:“公乃人间圣者,古今少有大贤,我等兄弟如何当受此拜。”
文命闻之,止住拜势,笑曰:“道童谬赞了!”随即问道:“不知家师老祖仙在何处?”
道童答曰:“我家老祖前日得了块神兵铁,当下正锻造神兵利器呢!”
文命赞曰:“老祖锻造之法出神入化,前日予我定海神铁,法力无边,随心所变。如今得此神铁,定可炼得无上神器。”
道童道:“此番老祖一炉三器,合我教,一生二,二生三之一气化三清之教意,可得三件神器。”
文命众将闻之,无不艳煞。文命令人备下素斋,宴请二道童,只待明日降妖伏怪。
却说那淮河水府之中,张生冷眼望穿,全不见案上鱼宴,毫不顾腹内怨言。鱼宴有分青草鲢鳙戈穿鲦鳅,实乃珍馐玉味。无支祁见张生不食不语,心疼不已,只好罢说:“既然张郎去意已决,也罢也罢,食了此餐,我便送张郎离此水府。”
张生闻听大喜,道:“果然如此,便多谢小姐了。”
无支祁目送张生离去,心中苦恨,不由得放声高哭:“冰融日暖生紫雾,霁过虹桥伴红葫。何言春色无素处,细看金簪银钿足。峰峦川平花火怒,却会观水几宵烛。相思落叶知念树,只盼张郎可忆奴。”大挥衣袖将张生未食完的鱼宴一扫而落,满地狼藉,玉盘尽碎。顷刻后又呜咽蹲坐于地,默默拾起散落鱼片于口中,慢慢嚼之。日渐明而不知。
无支祁尚在恍中,忽闻淮河岸上叫阵声不停,只得略整容装,一个旋风,奔上岸来。
文命众将讨骂妖邪多时,忽见水中出得一美人仙子,双目微肿,似有泪痕,却不掩那万千风情,姿娆百色。文命问道:“仙子可是淮水水神?可见得一妖猿于此兴风作浪?”
无支祁冷笑道:“久闻姒文命大名,不想与那看人于形者更无差别,圣贤之名不过尔尔。”
文命不解,笑道:“不知仙子何出此言?”
无支祁手心一晃,化出一物,笑曰:“汝大圣贤可识得此物?”
文命众将怎会不识,此物便是那妖猿之鞭,心中大骇,方知此女便是那水猿无支祁。
见众将神色一凛,二道童尚且不解,子低声道:“此女便是妖猿无支祁。”
文命喝到:“妖孽无支祁,汝在淮河兴风作浪,多伤生灵,汝可知罪?若汝束手就擒,吾当在吾王面前为汝托情。”
无支祁手中鞭一挥,道:“要战便战,休得啰嗦!”
文命听闻,大喝一声,挥动松木古剑踏步向前,十二神将紧随其后,一拥而上。那无支祁艺高胆大,一根长鞭护定左右,水气弥漫周身,为十三员神将围攻,竟不落下风。一场好杀,这真是:水猿心高欲比天,人贤志坚定除魔。一根长鞭巧玲珑,十三神器围周身。一个是天生地长自神通,一边是人间护卫斩妖魔,这十三般兵刃围得无支祁个水泄不通,却只得暂困于此,更不得伤其分毫,那一根长鞭往来反复,却让文命并那十二神将疲于遮挡,险象环生。
子待双钩抵住长鞭波来,朝圈外大声道:“道童还不相助我等,更待何时?”
那道童,手一指,一道黄光蹿向无支祁,只见无支祁便跌落水面,身上系着一条金黄色的袍带,正是那老祖法器幌金绳。
文命并那十二神将皆是心中大喜,各个恭贺那二道童,道:“多谢道童出手相助,老祖法器果然神通广大。”
然,话音未落,只听得“呲呲”之声,那无支祁,化为一滩水气,复卸了幌金绳,身旁一滚,仍就一个美仙子。
二道童皆惊,道:“此妖神通。”上前一步,将那文命并十二神将护于身后,高声道:“久闻淮河水怪无支祁大名,今日所见果然名不虚传,我今有老祖法宝紫金葫芦一个,待我将这葫芦底儿朝天,口儿朝地,叫你一声,你敢应么?”
无支祁见那葫芦,心中感伤不已,当即叫到:“有何不敢?”
那道童果真打开葫芦塞儿,将这葫芦底儿朝天,口儿朝地,大喝一声“无支祁”。无支祁闻言,毫无惧色,大声答曰:“汝待唤奶奶何事?”只见一股极大吸力而来,不及躲时,飕的被他吸进葫芦去。那道童连忙盖上塞儿,于葫芦上贴上“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奉敕”的贴,道:“如今收那妖孽于我这紫金葫芦中,贴上‘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奉敕’的贴,他就一时三刻化成脓了。”
文命闻言大喜,道:“如此,多谢道童了。”
二道童随即收了那幌金绳,幌金绳泡于淮水之中,更不曾染得半分水气,亦令文命十分称绝。
言语未多,那紫金葫芦却发了烫,道童大惊。少顷,紫金葫芦俨然成了一个紫金红葫芦,更有水气弥漫葫芦身,“呲呲”外冒。二道童连忙将手中“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奉敕”的贴再贴上一个,却依然如此模样。文命同十二神将各持武器,准备万一。
不多时,一道水雾喷于空,无支祁化身水猿,仰天长啸,一巴掌拍来,竟将文命,二道童,十二将齐齐拍飞,皆有所伤。无支祁仍不罢手,再一掌拍来。
文命只觉此生殆亦,待要闭目,却见身前金光涌动,一股强力对上了无支祁的巨掌,一声“轰”惊天动地,将文命众人解救下来。
金光中一人无发长须,穿着赤色异服,面相怪异,似非中原之人。
无支祁见那人挡下自己巨拳,心中不忿,大吼一声,只见周身水气弥漫,涌出三条水龙,张牙舞爪扑向那人。此人口中喃念“阿弥陀佛”双手合十,身边凭空开起朵朵莲花,竟将那水龙挡住,莫进半步。无支祁化出龙筋,用力甩出,抽向那朵朵莲花,只抽得朵朵莲花旋转起来,却近不得那人的身。那人手推一掌,有毁天灭地之息于那掌中,竟将无支祁惊得面露惧色,一掌拍于无支祁胸口,竟然直直将无支祁打碎成水雾,半丈外又凝结成身,化为女身。
无支祁面露惧色,尖声道:“汝乃何人,来管此等闲事?”
那人双手合十,作揖道:“贫僧乃是大圣佛陀弟子满慈子,今游历四方至此,见施主戾气过重,前来一劝,姻缘天公作美,强扭得瓜不甜。”
无支祁不解:“你是甚么僧?我从未听闻。我且问你,你修得何道,如何此般诡异,得知我与张郎之事?”
满慈子答道:“贫僧持修得菩萨道,乃是我大乘行者由发心修行往至佛道,自修自度,亦度众生。我佛讲求因果循环,施主可知前世缘,今世了,今世缘,前世定,若无缘,强求不得,若有缘,水到渠成。”
满慈子讲法,只讲得周遭树木开花,香飘四溢,无支祁,姒文命皆称奇。满慈子又道:“施主如今因得爱不果,致使淮水大兴,生灵涂炭,已添罪因,还需自食其果还此孽果。”
无支祁大怒,道:“且看尔等有无这等本事!”言罢,翻身入水。
满慈子亦不阻拦,笑吟吟目送其入水。文命众人皆来道谢,因闻言满慈子自称持菩萨道,皆以菩萨称之。
文命大礼曰:“多谢满慈子菩萨相助,如今此怪猖獗,祸害人间,不知菩萨有何法除之?”
满慈子曰:“此妖天生水长,晓阴阳,会人事,善出入,避死延生,天下水不尽,此妖怎除之。如今我有一计,可三日后将此妖锁于龟山之上。”
不知菩萨有何计锁妖于龟山之上,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