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静的时光总会显得飞快。自打袁綝走后,岁月的时针便在这份安逸的拨转下,不知不觉绕钟盘旋过了两个多月。
天下休养生息,各处无有战事,惬意的洛阳城里,仿佛让人慵懒地觉得天下已然大定,正在安享太平、富庶的好日子。这一日正是休息无事,诸葛瞻辞别哥哥姐姐,去找他的兄弟庞宏一同郊游去了。姜维倒也是心中羡慕,于是和诸葛果也愉快地决定,两个人也去洛阳郊外玩玩,好好放松一下,难得洒脱地,享受一番年轻人本该享有的快乐时光。
洛阳的郊外一片静谧与安和,本就温柔的日光洒在厚密层叠的树冠上,透过树荫,在石头上、地面上、小溪中都映下了斑驳陆离的日光碎。潺潺的溪流边上,姜维和诸葛果正坐在一起,打开绸布铺在青草地上,露出了诸葛果在家中亲自做好的美食。‘冰玉可人、冰雪聪颖的妹妹,也有这么贤惠的一面。’常年军旅在外的姜伯约,此时趁着难得的悠闲、独坐佳人边,耳听百鸟鸣,放松的神经也变得大条起来,虽然心中暗赞妹妹诸葛果,但却没有触动什么异样的火花,满脑子只被香气和全身松垮下来的舒爽感受,所牢牢占满。
一上午的时光,诸葛果好像不时之中脸色偶有羞红,每当这时她都会侧过脸去,不让姜维发现,独自看向小溪水中,清澈见底的溪流,有两条红色锦鲤正在当中欢愉,它们时而头碰头地嬉闹、时而身靠身地缠绵,最后顺着溪水的方向一前一后地摆动着身子,双双游向了远方。‘它们是一对吧。’诸葛果不知道是不是脸更红了,她只感觉得到,几次在侧目瞟向正微闭双眼、嘴里叼着一根青草悠哉悠哉躺在身边的姜维哥时,自己的脸颊就都会变得一阵火辣辣的发烫。
姜维的心中也在隐隐恻动。虽然微闭着双眸,但丝毫没有睡着。嘴角边跳动地越来越快的青草,正在不停上下的节奏中,暗合着他自己心跳的律动。此时的伯约,耳朵里听得到不时风儿吹过、抚动丛树的莎莎音、听得见小溪流不时打在青石板上的哗哗声,闻得见身边飘来的一股股摄人心魄的香气,脑海中,浮现的,全是妹妹的身影。他一下子睁开眼睛,双手撑地半坐起来。脑中的身影真切地就出现在眼前。
‘果儿..妹妹还在,一切都是真的,不是梦..太好了..’
姜维不知道自己的脑海为什么会冒出这么一个想法,也让自己一愣。他突然想到来的路上看到了一片绚烂的花丛,果儿还多看了几眼。于是见他将右手食指抵上薄唇,左眼一眨,故弄玄虚地笑着告诉妹妹,让她在这里等一会儿,翻起身来,飞也似的跑走。他想摘回一捧,送给心中的,这个她。
溪水还在哗哗地轻响,天边的日头却被几朵云彩悄然间遮住了晴朗。毫无征兆的,蒙蒙的几点细雨就滴散开来,仿佛伴着女孩儿焦急的心头等待,一同飘洒到了仙境人间。
诸葛果既有焦急,又见姜维仍不回来心中十分担心,便站起身来,打算自己去找一找他。姜伯约在一番回寻之后,终于发现了花丛,这才耽误了时间,于是摘了满满一捧。恰巧天边飘起小雨,心里也担心果儿淋湿的他,便也转身就原路跑回。正要走出草丛,拨开眼前的树枝,姜维看到了前面花树丛中出来诸葛果,当他刚要跑出去叫她的时候,恰好果儿转身望向了他的方向。姜维的心,突然间被什么给触碰到了,一股热血直窜而上,心跳的速度让自己几乎喘不过气来。
青翠的树木空隙之间,眼帘中,浩洁如雪的肌肤、漆黑飘逸的秀发,在这个少女的身上自然地合二为一。那双望过来的水灵大眼睛,在他看来就像天边的繁星一样熠熠生辉。旁边的溪水,倒映出少女的白衣,一阵清风而过,带着周围的落花一瓣一瓣的飘落在她的发上、抚摸在水中的影子上。小雨淅淅,反而更让冰晶的美人显得格外鲜润夺目。宛如雾薄孤山、雨打薄荷,说不出的空灵轻逸。看到了眼前的他,少女悬着的心顿时放了下来,也羞于被发现了这挂念,一片桃红猝然间爬上脸梢。此刻更是添上了一抹说不出的情思。
诸葛果抬头,也正巧看到了一个在盯着自己出神的青年。五官分明的脸庞宛如精雕细琢,有棱有角,俊美异常。乌黑浓密的发、剑眉下的星目,外表有三分的放荡不羁,但眼睛里不经意间流出的精光,总是让人难以小觑,甚至仿若一不留神就会沦陷进去。她也定了定神,看到了,此刻那个青年高挺的鼻梁下,薄厚适中的红唇正荡漾着令人炫目的笑容。诸葛果清楚不过,这种笑容似乎总能让阳光猛地从云层里拨开阴暗,一下子射入别人的心扉,温和而又自若。
“姜维哥!~~”
这不就是她正寻找的人吗。她又看到了那嘴唇边悬挂的相当完美的弧角,这是最吸引自己的地方。这个似乎随时都带着笑容的他,正是不断打动自己懵懂情思的姜维姜伯约。
跑到他的身边,诸葛果惊喜的接过了那一捧心爱的人专程为自己采摘的花,不小心地四手碰撞,诸葛果再一次突地脸红起来,微微低下了头,有点不知所措。而这一次触碰,姜维终于坚定了自己最真实的内心,这白皙娇嫩的手,让人碰了一下就热血翻涌起来,他看到娇羞的果儿笑了。那一双仿佛可以望穿前世今生的黑眸,笑起来便像弯月,肃然时直若寒星。绯然地薄唇,轻笑时若鸿羽飘落,像糖果一般甜蜜,动静皆宜。此刻,姜维直目眩地觉得,眼中的这张棱角分明、却又不失柔美的侧颜,怎么如此令人心动啊!
姜伯约终于主动地捅破了这层窗户纸,他不等诸葛果的嫩手收回,一把将它们抓了回来,紧紧攥在了火热的掌心中,看着她吃惊、动容、娇羞的大眼睛,目光坚毅又温和地说:
“果儿,我喜欢你,以后..做我的新娘吧。”
“嗯,伯..约,我等这一天很久了,我愿永远跟着你。”
雨似乎已经停了,风儿一阵吹啸,拂过林中一对情窦男女的周身。姜伯约趁势将她的果儿拥入怀中,大手按着她的头,为她遮挡着雨后渐凉的冷风,在心里说了一句——
‘以后,我会为你挡下所有的风雨,让你幸福。’
天地仿佛换了颜色,群鸟也叽喳鸣响仿佛在祝福有情人终成眷属,小溪的潺潺水流,两只嬉闹的红鲤也恰时游了回来,出现在二人的视线当中,让两个紧紧握住彼此的郎才佳人,互相对视,笑了起来。
姜维和诸葛果携起手来,打算一同返回家中。走回洛阳的街道,迎面看到了一个英睿成熟的白衣将军,胳膊被一个红装在身的巾帼恩爱地挽着,朝着自己的方向走来。姜维和诸葛果对视一笑,他们认出来了,这是常山子龙叔正和精灵古怪的嫂子马云碌。这对眷侣也趁着难得的安逸时光,携手在从没来过的洛阳城里逛着、看着、安享着二人的世界。四周的车水马龙仿佛喧闹成了另一个世界,而正在此时画中的四个人径直地迎面相逢,赵云、云碌看到了眼前青年紧紧握在一处的手,心里顿时都明白了起来,也由心地发出了笑容。姜维看着眼前的叔嫂,热情地开口问过好后,却在下一秒,恍然间好像听到了一个莫名清脆的声音,入脑入心......
~天下真的已经统一啦,真是一派富庶太平呐~
剑舞惊鸿,恍然入梦。姜维定了定神,心里笑说‘可能是心里太希望天下早点一统了吧,那一天一定会到来的,那时天下人就都能享受到今日洛阳城,这般的繁盛祥和了~’他牵起果儿的手,扬起两颊略带粉红的脸,幸福地说道:
“子龙叔,真希望天下早点一统,富庶太平呀~”
数月之后,孙权公然称帝,消息传到洛阳,刘备大为震怒,然而却搁下了举兵伐吴的想法。召来群臣商议。庞统、徐庶几乎同时站出列来,奏议玄德趁曹丕新败,孙权暗中不满魏国擅自公然称帝的时机,一边发动舆论声讨孙权,一边积蓄实力早日平定凉州,消除后患。不多时,孔明手执情报近前呈奏,蜀汉君臣方知孙权已经联合辽东公孙渊,此刻辽东蠢蠢欲动,曹丕已遣派援军相助上将夏侯渊,举兵前往征伐,此刻无力分心进犯蜀汉,正是腾出手来攻打凉州的绝佳时机。庞士元、徐元直两人听罢军情,英雄所见略同,不免已相视而笑。就在此时,令一封加急的文书被情报机构呈送到了朝堂之上,刘玄德拆开细看,原来是镇北将军刘琰所书,信中禀明凉州韦康声援曹丕,联合西羌共同举兵进犯,羌人再次作乱,目前大军兵锋恐将直指西平,高翔、王韬万急。
庞统此刻更加坚定地献策刘备要趁此机会一举消灭隐患,并且自此招募凉州勇士、凉州宝马,组建骑兵,才能有利于和曹丕争雄中原。车骑将军马超自告奋勇愿定凉州,大将军关羽之子、大汉安西将军关平虎拳紧抱,也愿领一支关家军相助前去,彻底平叛。于是刘备下诏,令二人即刻起兵,一路西奔,抵抗作乱的西北联军。
马超锦衣寒枪统帅三军飞驰而去,刘琰接到朝廷重军,心下十分高兴,忙将大军迎入城中。了解了羌军先锋已经兵入西平地界的消息后,马孟起立即起身不敢多呆,携同关平便欲起兵救援。刘琰此时连忙笑拦马超,随即传来一人,推荐马超将他带在军中,可保此行万无一失。马孟起与他交流过后方知,此人名叫王嗣,字承宗,眼光独到,侃侃而谈。王嗣此前担任汶山太守,常年与羌、胡打交道,为人常施恩信,羌人待他如同亲人兄弟一般,都对他感恩服从。
行军路上,王嗣一直在对马超介绍着最近的羌中情况,让本就世居凉州的马孟起不禁另眼相看,他比自己都更加熟络羌中的情况、更了解羌人的心思。羌王彻里吉近来重用亲魏的元帅越吉、和一个心术不正、极为投机的智囊姚柯回,听信二人之言,接受韦康的重金贿赂,方有这次大规模的叛汉作乱。王嗣献计建议此行要当先痛击羌人,除掉两人和几个不安分的祸患部落,然后对其他羌人依旧少杀立恩,宽仁以待,先破了羌军,之后自己愿意面见羌王联合他们反击韦康,一举拿下武威等地,尽平凉州。随行的智囊军师廖立连连称赞不绝,马超听后也心里开始钦佩起王嗣,依计前行。
凉州的风遒劲有力,粗放狂野,让多年未回家乡的马超,既感到了一阵久违的熟悉,又感到了一丝别样的陌生。眼见前方一队人马拦住去路,一个个头戴毡帽,脚踩棉靴,典型的羌人风格,早已列开阵势以待蜀汉大军。关平见羌队先锋俄合烧戈嚣张异常,不禁心中大烧怒火,请命叔父马超,随后一抖手中斩将花刀,迎面冲出杀将而去。马超远远望去,关平在阵中勇斗大将俄合烧戈,两人酣战数十回合不分胜负。正此时,未露败相的羌将提马便向后退,关平刚追不远,羌军两侧顿时左右冒出两股新军,为首两人左乃丞相雅丹、右乃元帅越吉,两人尽皆统帅着由厚重铁皮裹覆的装甲战车部队,称为“铁车军”合拢围来。关平但见“铁车军”冲锋之时如雷霆万钧,合拢起来又严如城墙,副将韩祯措手不及被冲乱战死在铁车队中,不禁心中大惊。蜀汉大军慌乱之间,人高马大的元帅越吉手中挥舞一对儿圆溜溜、乌油油、威猛硕大的驼龙镔铁轧油锤“呜呀呀”一阵怪叫,直取关平而来。幸得马超在后兵分数队驰援而来,帐下先锋李歆当先杀来,将“铁车军”撕开一道口子,关平正欲打马奔出汇合,只见迎面的越吉武艺绝群,力大锤猛不消三个回合便将李歆连人带马砸塌了架,顿挫蜀汉援军。关平既怒又惊,挥刀来战越吉,两人转眼杀过十个回合,关平刀法虽然不乱但已经感到承接越吉的每一锤都越发吃力,于是两膀较劲,苦战越吉。
正在危难时刻,一彪西凉骑兵在一匹骑乘大漠玉麒麟的中年将军带领下,如刺破寒夜的一缕闪电,刹时刺穿了羌人的布阵,让羌军遇着的死,碰着者亡,正是大帅锦马超。俄合烧戈心中震怒,绰刀领军前来欲止混乱。马孟起一杆虎头亮银枪雷霆万钧,招招致命,犹如神龙附体,势不可挡。四、五个回合后,马超一枪硬生生磕飞了俄合烧戈的大刀,迎面一声怒吼,玉麒麟前蹄腾起,他双手端枪,龙跃马上,当胸刺斩大将俄合烧戈,挑尸马下,趁势冲乱坚不可摧的铁车军阵,接下关平。越吉怒火中烧,但也才知在羌中久负盛名的西凉锦马超,果然如同天神一般,名不虚传。极欲在羌中巩固高大微信的越吉,并不退缩,抡起双锤左右开弓便大力砸向马超。马孟起虽然人过中年,看似不如潼关之下连破曹将十二员的那般年轻气盛,但实则神威不减当年,并不与之枪锤硬碰的马超,出枪快似雷霆,越吉想要以锤挂枪却几乎不见枪形,但见一片寒光杀得自己转攻为守,耳畔呼呼生风,刹时汗流淌下脸颊,帽沿垂下的两根绺条在脸侧仓皇乱摆。
眼见处于下风的越吉身后,羌将姚柯回带领新一队“铁车军”漫卷救援杀来。马超心中也已无力单破这些装甲怪物,于是趁势不去追赶,让越吉、雅丹双双撤回而去。
回到营寨,马超、关平一齐感叹这支“铁车军”威力无比,难以硬拼。但又恐长久僵持,韦康的魏军将会合围袭来。这时智囊廖立缓缓在马超耳边献上一策,孟起听后心中大喜,于是和关平合议,共同依计而行,等候羌军入瓮来攻。
另一边,越吉一杯杯地端起硕大的酒碗,边喝边感叹马超英勇无敌。此时雅丹拿出接到的韦康书信,笑着说:“曹魏韦康已经马上就要杀到马超身后,约我们前后夹攻,事后将缴获的蜀汉军资大半送给我们。”越吉不禁哈哈大笑,于是决定凌晨时分倾尽“铁车军”,打算将马超军营夷为平地。
羌人来到蜀汉寨外,正在犹豫汉人是否有所埋伏,此时姚柯回正远远瞧见马超率领一众人等在收拾行军物品,打算上马撤出后营,急忙指给越吉看去。越吉大喜哈哈笑道:“定是魏人已经到达,汉军腹背受敌想要撤走,铁车队,随我冲!”于是身先士卒率领所有“铁车军”鱼贯踏入汉营。却不料想,眼见近到马超身前,越吉突然感到天旋地转,双锤随之撒手。原来正是廖立之计,蜀汉军早已挖好巨坑,只等羌人自投罗网。越吉此刻连人带马坠入陷坑之中,身后其他坑中也尽皆填满了一辆辆铁车,“铁车军”奔驰起来便由于笨重无法刹控停下脚步。前队陷入坑中,后队继续滚滚而来继续不断掉入,还冲撞了前面的铁车,羌军一时间自相踩踏,混乱不堪。
此时关平、杨秋、廖立三支军马涌出营来,喊杀震天。马超早已端枪马上,不等越吉走脱从后掠来,虎头亮银枪寒光一闪,血喷如柱,马孟起一枪刺死越吉,随后乱军之中直取羌军丞相雅丹,将枪并到左手,伸出右手将他生擒活捉过来。营内“铁车军”一战几近覆灭,暗藏心眼的姚柯回此时留在营外,一见果有变故撇下众人撒腿就向回跑。关平远远看见,哪里能叫他得逞,于是一拍青鬃快马,銮铃叮当作响,关平从后赶上,挥动长杆,手起刀落,便将姚柯回斩成两段。
马超一凭自己在羌人中的声望,高声震喊:“降者免死!”羌人本就受到蛊惑,前来和心中的天神将军为敌,此刻都抛下武器跪地请降。马超回到营中亲自将雅丹解绑,并和王嗣一同劝导他,称大汉一直都是羌人朋友,为何助纣反叛?雅丹诚心感到蜀汉的不杀仁义,于是慌忙惭愧请罪。王嗣不惧危险,陪同雅丹一同回到羌中,面见羌王彻里吉。在二人的共同劝说下,彻里吉连连赔罪,并同意抄后路助蜀汉击破魏军,同时亲自手书让王嗣带回,表示羌人从此永不再敢叛汉。
羌中平定,韦康已然孤立。但尚不知情的他依旧等着羌人得手,自己再遵守和雅丹之约倾力合围剿杀蜀军。这日他见羌军到来,忙想出寨相迎,却不料一阵混乱,羌军大肆砍杀起来。韦康仰天长叹,心碎如焚,顿时知道马超已经全平羌中,于是只得抢来一匹战马与残军仓皇退向武威,以期能碰到安排前来接应自己的魏将曹遵、朱赞的后军。却不料号称“小凤雏”的智囊廖立早已设下奇谋,蜀汉军绕过韦康,直取武威方向伏于半路,突然杀出,魏军毫无防备,顿时乱作一团。杨秋、关平两杆大刀左右齐出,撞见魏军主将曹遵、朱赞,乱军之中一人一个削去了脑袋。之后马超、廖立换上魏军制服,赚开武威城门,蜀汉军如苍龙下海,猛虎扑山,一战涌入巨城中,攻下了前时未克的——凉州首府武威城。
而另一边,韦康残军一路未遇曹遵、朱赞,径直回到了武威城下。衣衫破损、满脸烟尘的他高声叫喊开城,不料护城河上索桥“轰”地落地,桥上驶出一匹雪白高大的玉麒麟,不是魏将,正是大汉车骑将军马超马孟起。韦康惊得魂飞魄散,正在六神无主间,马超虎头枪已到眼前,借着坐骑之力,马超一枪便将韦康戳翻下来,随即拔出佩剑手刃敌将,斩下首级悬于武威城头。魏军无不惊鸟四散,肝胆俱裂。此刻马超接到手书,关平、高翔也已率领各部平定魏军残余,正在张榜安民,蜀汉军至此同时尽取了张掖全郡,余者残军皆降。
一番安定,聚拢人心,马超在王嗣、王韬的协助下,兵不血刃招降了酒泉、敦煌、西海三郡魏将,至此凉州全境归于蜀汉。待全州安稳后,马孟起凯旋回到洛阳。刘备心中欢喜万分,不禁重赏了每一位西征将士,又听了马超的举荐后,下诏封王嗣为雍州都督、加封安远将军,加强与羌中的交流交好、互通文明,散播仁义、广布恩德。同时着重起经略雍凉之地,减赋税、兴农垦、促经济、重民生。凉州另唤生机,一派欣欣向荣,也成为了为蜀汉提供钱粮、兵源、骏马的资源库,为蜀汉能组建骑兵与魏中原抗衡提供了坚实的基础。
蜀汉平定了后患,自此有了全部的精力紧盯中原,对垒魏、吴。而曹魏也趁着三国之间各自休战的空档时机,兵发辽东,准备平定自己的后患,以为全力应对蜀汉未来的争锋。
辽东之地隶属幽州,有昌黎(治所昌黎在今辽宁义县附近)、玄菟(治所高句丽在今辽宁沈阳附近)、辽东(治所襄平在今辽宁辽阳附近)、乐浪(治所朝鲜城在今朝鲜平壤附近)、带方(治所带方县在今朝鲜沙里院附近)等五郡,与魏国幽州部分接壤最近的一郡,乃是昌黎郡。辽东大将柳毅听闻魏帝曹丕令上将夏侯渊前来用兵,忙加急书信报送襄平公孙渊知晓。公孙渊接信,心头暗惊曹魏反应迅速,又自庆幸幸亏自己提前有所准备,于是召集文武,决定提前登台,自称燕王,改元绍汉,设置百官,宣布辽东自立,对抗魏国。
公孙渊怕魏军急袭昌黎,于是派将军宿舒、郎中令孙综率襄平援军一路疾驰,来不及停留修筑辽水防御工事,便直接进入前沿的昌黎城中,准备死守拖垮疲惫而来的魏军。
曹丕听闻辽东彻底叛乱,于是斩杀朝内人质公孙晃,正式升任夏侯渊为骠骑大将军,同时派出前任司徒王朗之子王肃前去传旨,并留下相助夏侯,这时已被毌丘俭接入城中。安西将军毌丘俭自增援幽州以来,便和夏侯渊的长子夏侯霸一见如故,结下了深厚的友谊,二人时长讨论战策,观念如出一辙,互相切磋武艺,也是不分伯仲,便更觉相见恨晚。
骠骑大将军夏侯渊此时提军已出北平城,他已料到公孙渊会不顾一切增兵昌黎,自己难以硬拼攻城,于是出兵之际便定下计策,传告三军,每日固定行军不过百里,故意有规律地缓慢东进。辽东将士时刻紧绷神经,时间一长不免精神疲惫。柳毅每日打探魏军动向,长久以来发现魏军行军规律,于是以此规律,算准了魏军到达的日期,派宿舒、孙综率领大军出城,到辽水先加固防线,让他们在日期之前赶回即可。
宿、孙二将将大军带出城的消息被魏军眼线火速送到了夏侯渊的耳边。此时刚刚行军来到辽西郡碣石山的他,不禁心中大喜,暗道敌军中计。夏侯妙才下马登上山腰,目视眼前波涛汹涌、一望无际的大海,心中想到了那年正值春风得意的先主公、自己的族兄、也是自己连襟的曹操,正是在这座山上,看着眼前这同一片渤海,随即倾军深入,破鲜卑、败二袁、定乌桓、斩踏顿,平定北方后院,成就千秋功业。
“东临碣石,以观沧海。水何澹澹,山岛竦峙。...”
夏侯渊一把拔出宝剑,仰望天海,口中不自觉的吟诵出了曹孟德的这首千古诗句。清冽的海风,吹起夏侯妙才微微泛白的鬓角,吹过那柄白光泛寒的剑身,发出“瑟瑟”的鸣音。夏侯渊双眼猛地发出鹰隼般锐利的目光,他随即转身下山,翻身上马,带领三军精锐一改行军风格,三日飞军四百里,六日神速近千里,神兵天降骤至昌黎城外。这日清晨,柳毅仍在睡梦之中,忽然闻听外面喊杀震天,于是猛地惊醒,来不及披甲戴盔便手提钢剑,冲出门外,一探究竟。此时他惊讶的看见一个手舞洒血寒刀的威猛上将,一马当先连连斩杀辽东兵将,后面一杆大旗尽展“夏侯”二字,柳毅惊呼道:“夏侯渊?!何以至此!”不待醒悟,妙才的嗜血昆仑刀已至,血光泛溅之间便被当街斩杀毙命。夏侯渊赚得昌黎空虚,一战猛攻,突袭大破坚城。随后他听从邓艾之计,命毌丘俭、邓艾换上缴获的辽东军服,分作两队包夹辽水之军,自己则率领魏军衣不卸甲,马不卸鞍,提军在后驰骋而出。
辽水之畔的宿舒、孙综哪里料得到昌黎已失。乔装的魏军天降而来,二人在乱军之中正遇敌将,毌丘俭、邓艾双双挥刀取来,将两人分别劈斩在了马下。辽东军死伤无数,余者皆降。夏侯渊随后即至,整顿军马继续东驰,尽破玄菟郡。
一路凯歌的魏军随即兵发梁水,燕王公孙渊也反应迅速,已率襄平精锐在梁水对岸扎下营寨,两军交换战书,定在两日过后,列阵决战。却不料公孙渊小人做派,刚只过了一日,他不顾参军伦直所提要有君子之风、己诺以诚的谏言,趁着夜色降临,亲率精兵数千渡水而过,直捣魏营杀来。魏军仓皇迎战,却只看见燕王公孙渊玲珑四方、威风八面,一杆狼牙板门刀连斩魏军帐中左都督裴景、右都督仇连,辽东燕军翻江倒海,公孙文懿马踏八荒,夺下了魏军河岸的大寨。
夏侯渊听闻河畔寨失,两位都督阵亡,怒不可遏,既骂公孙渊小人无耻,又在心里暗惊他的勇猛也超出了自己的预料,对他更加重视了起来,于是稳定三军,准备来日决战。
第二天,魏军和燕军列开阵势,正面对垒开来。公孙渊端坐高马,手握长刀,向对面探头望去,只见一员大将军面容冷峻、五官释怒,胯下一匹飞翩盗骊马,掌中一杆嗜血昆仑刀,威风凛凛,杀气腾腾,正是骠骑大将军夏侯渊,字妙才。他的身侧,一个年轻了许多的壮硕将军,倒提一柄厚背尖翅雁翎刀,严披一身大叶红金甲,眼冒怒火,刚毅不阿,复姓毌丘单名唤俭,字仲恭。公孙渊心知魏将骁勇,抬眼再看,只见主将夏侯渊身后,刀枪林立一字排开随军而来的四个儿子,从右至左依次是其次子夏侯霸,字仲权;四子夏侯威,字季权;六子夏侯惠,字稚权;七子夏侯和,字义权。
三声战鼓通响,魏军营中当先驰出一匹硕大的高头战马,浑身炭红,来将乃是夏侯霸。对面阵中副将贾范一脸不屑拧枪直取截来。燕军元帅名叫卑衍,也自拥万夫不当之勇,为公孙渊所器重喜爱,此时见他绰起百斤重的五股托天叉,“嗨呀”一声冲出军中,魏将夏侯威见状便也一展手中三尖两刃刀,打马飞出,四人捉对厮杀。四五个回合一过,卑衍力敌千钧将夏侯威砸落马下,夏侯霸余光瞥见,心下火急,卖个破绽,奋力一刀劈斩贾范,挡住卑衍。燕王公孙渊看在眼中,紧夹双腿,斜刺里冲出,欲抡刀斩杀落马的夏侯威。
就在此刻,只见魏军中一道蓝色的电光火石掠过阵前。毌丘俭忍无可忍,愤怒长吼一声,震彻云霄千里,随即手擎厚背雁翎刀,胯下蓝翼奔雷兽,直直冲过夏侯威的身边,一击挡来,让燕王顿时感觉双臂微麻。公孙渊也自是勇猛,眼见来人凶神恶煞,于是重提精神,挥动狼牙板门刀扑杀回来。
两员勇将双持沉刀你来我往二虎争功,
一腔热血独占鳌头频换上风单刀称雄。
二十合后,毌丘俭精神抖擞越战越勇,由守转攻主动劈砍连连,势若蛟腾东海;三十合过,公孙渊汗流浃背破绽初现,由攻变守被动接挡阵阵,顿如虎落平阳。只见两马错蹬,毌丘俭左手攥刀下杆,右手握刀上杆,朝着敌将后心一招“探囊取物”横扫过来,只听“嘡”的一声脆响,正中后背护心铜镜,火花四溅。公孙渊已经不敢再战,趁势拨转马首,向自家阵中伏鞍奔退。卑衍正在苦战年轻的夏侯霸,此刻也是已处下风,眼见燕王已退,他便也提起钢叉转身撤回而去。
夏侯渊见状,一骑当先挥万众精锐铺天盖地尾随杀来。兵败如山倒,燕军一路被杀得丢盔弃甲,溃不成军,仓皇到了河边,近万兵卒来不及上船渡过梁水,或被淹死、或被斩杀、或乞首投降,比比皆是,损失惨烈。公孙渊见军心震动,于是留下元帅卑衍固守河岸,自领一军转回襄平,欲叫先锋将军杨祚复率城中未战精兵前来轮换驰援,再战夏侯渊。
数日之后,毌丘俭献计军前,自拨一军离开而去。夏侯渊趁夜渡河,清晨破晓一路杀至卑衍军前,燕军元帅抖叉来战,不料三合过后,他就在心中暗暗叫苦,感到了自己与真正的大将之间的差距,暗忖夏侯渊比此时尚显稚嫩的夏侯霸,要高出一两个档次。未战五六个回合,卑衍便觉自身的骨头都要散了架一般,不敢再战只得放弃梁水军营,挥师后撤,以期尽快汇合杨祚之兵,稳下阵脚再共御夏侯渊之威。不料后撤不过数里,眼前突然杀声渐响,一队魏军如旋风一般闪出而来,当先将军高大威猛,壮硕的脊梁闯入眼帘,一只大手苍然有力,正提起一颗首级,伸到卑衍的视线里边。
卑元帅一见是毌丘俭挡在身前,再仔细一瞧,惊得紧提战马缰绳,勒的坐骑吃痛,发出“嘶溜”一声马鸣。他清楚的看到,那颗头颅,正属于自己期待会面的,燕上将军杨祚。此时身后的魏上将军夏侯渊已经依计追来,这一切都是毌丘俭的计策,卑衍手忙脚乱,心如缠麻,一个措手不及被夏侯妙才挥刀拦腰,一击劈斩马下,血溅昆仑刀刃,登时毙命。
正是前时妙策,毌丘俭猜破燕王心思,自告奋勇,领一军绕过卑衍的防区,暗中渡河伏击襄平的援军,果然计中。仲恭将军三军之前阵斩燕上将军杨祚,尽灭襄平援军,回师断掉卑衍退路,便和夏侯渊前后夹击,一战功成,扬名辽东。
夏侯渊经此一战,心中已然大为喜爱这个前途无量的毌丘俭。此刻,魏军士气高昂,妙才挥斥三军一路无阻,径直杀到了辽东首府襄平城下。公孙渊此时已如丧家之犬,惶惶不可终日,急派参军伦直前往魏营请降。伦直正人君子,慨然进言,战事至此魏军恐不可接受投降。公孙渊心绪已经失衡,逼迫伦直前往。于是伦直长叹一声,跪拜燕王,起身昂首走向魏营。入营面见夏侯渊后,面对欲拔剑杀己的魏军众将,伦直不慌不忙,将实情不卑不亢说了出来,并表示燕王已败,只是一城百姓本来无辜,望夏侯渊破城之后不要妄加迁怒。夏侯渊心中感叹伦直忠贞仁德,是个人才,便欲招降。伦直坚辞不受,仰天走出魏营,来到襄平城下,拔剑自刎。
公孙渊见大势已去,索性收敛珠宝财物,趁夜大开四门,从其南门亡命杀出,欲逃向东沓,乘船南渡投靠孙权。不料邓艾早已识破公孙计策,夏侯渊早已等候多时,直取而来。公孙渊咬紧牙关酣战妙才,方不三合,便被一刀斩落了头盔,吓得只剩几百人冲出了乱阵,最终乘上了船踏入了黄海。
夏侯渊暗夜之中眼见公孙渊抱头鼠窜,也并没想追杀,便先挥军破了襄平。猛将夏侯霸此战领职先锋,见他极为英勇,连破数千辽东叛军,当先纵马第一个冲入了偌大的襄平城中。内城当中,有一杆数丈粗大的木旗杆,上面飘扬着“公孙”二字的大旗,乃是自从公孙度时,便所立起的家族大旗,此时已然经历四代君主更迭。夏侯霸力从心生,调起周身全部的虎威,大喝一声,借着胯下宝马赤炭火龙驹的神力,抡圆了手中的龙鳞紫金刀,斜劈而下只听“咔嚓!”一声巨响~旗杆登时断裂,大旗摇摇晃晃顷刻轰隆倒下,砸扬起地上一片旧土硝尘。夏侯霸看着崭新斩裂出的断杆斜面,发白的新木映现出来,好像代表着辽东至此迎来了彻底崭新的未来。
夏侯渊进入襄平城,派人厚葬伦直,不加难为百姓,放出被囚禁的公孙恭,准备带他回邺城。毌丘俭又自告奋勇领军前去平定乐浪、带方二郡。此时,王朗之子王肃立下大功,见他急言劝谏夏侯渊不可放虎归山,就像彼时曹操根除袁熙、袁尚才有了河北的长久安定一样,要倾尽全力捕杀公孙渊才可。妙才幡然醒悟,连连谢计。于是自统兵将,追赴东沓,换船入海。过不多时,夏侯渊惊喜地发现有一支大魏水师已经将公孙渊的战船截停在了前方,两军正在殊死搏斗。
靠近燕军船尾,夏侯渊二话不说,他手提寒刀,腾地跳上公孙渊的大船,挥刀所去,辽东败军一片扑倒。公孙渊一见夏侯渊亲自追来,心中万念俱灰,乱战里和儿子公孙修尽被夏侯妙才斩杀在船中,御史大夫柳甫跳海殉葬,余者尽亡。
原来眼前立功之军,为首将领名唤王基,字伯舆。正是那个彼时曾在甘宁刀下设计率军全身而退的美少年。他此时在家乡青州为官,时刻关注辽东战局,猜到公孙渊将可能南投孙权,于是请得水军从东莱入海北上,果然截得燕军。王基指挥得当作战神勇,并一箭射杀公孙渊身旁的侍中卫演,惊退燕军。妙才看去王基虽人近中年,但依旧挡不住一股眉清目秀。瓜子细脸,精致五官,不失成熟睿智,神采奕奕。于是夸赞他后,心中也记住了这个文武兼备、才高于世而又德薄于时、颜值通天却又才华横溢的将军。回到襄平后不久,毌丘俭也凯旋传捷,英勇作战、指挥得当的他已经尽平乐浪、带方二郡。妙才心中大喜,留下王雄暂守辽东、将军刘夏固守带方,亲自凯旋回到邺城见驾。他不忘立刻面对曹丕大力举荐毌丘俭、邓艾和王基,并特意为王肃邀功。曹丕一一照办,并将夏侯渊留在冀州,封毌丘俭接任为幽州刺史,镇守北方,封东莱人王基为平南将军,留镇青州,至此后患尽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