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慧闻那里审完了!”耿源回来了,他在弘昼耳边轻声回报,他声音很小,没抓住刘钧让他面上无光。
“定罪了?”弘昼目光离开书本,看向门外。
“还没有!有岱霖布在,怕是一时半会儿很难画押!“
“嗯!先回去休息吧!“弘昼没有问关于刘钧的问题,这个人已经跑了,但应该还没有出城,接下来还得借他的嘴巴用用。
眼下慧闻在刘统勋手里,只要死咬慧闻,从他嘴里问出点什么,那就容易了,要么往弘昼这里一抖,要么往三日一呈的奏章里一报,他刘统勋就算是立功了,至于这江宁大乘教的事情就让陈宏谋来担着吧。
当天下午刘统勋还美滋滋的,他本想斟壶酒,可是酒杯没碰到嘴,下面的狱卒就来汇报了,慧闻中毒了,口吐白沫,已经弄了点金汁让他将吃的东西全吐出来了。
刘统勋急忙赶到牢房,却瞧见慧闻有气无力地瘫坐在地上,面色发白,背靠着墙。
刘统勋对着身边的狱卒询问到:“这餐膳食是谁送来的?“他看到了地上一片狼藉,地上的残渣告诉他这个是牢狱的饭食无疑。
“牢狱里的饭食都是后厨同一做的,虽然都是剩下的边角料,但也是无毒的。“狱卒认真地回答。
刘统勋盯着回话的狱卒瞧了好一会儿,不像是作假,便道:“你先下去,本官有几句话想和慧闻大师说!”
“是!”狱卒面色平静地转身离开,刘统勋一直瞧在眼里,没有异常,便回过头,走近慧闻,慢慢蹲下。
“本官好奇,大师可是得罪了什么人,以至于这人想方设法地要置大师于死地。“刘统勋揉揉鼻子,地上的异味让他难受,”当然,也不排除大师下狱也是被冤枉的可能。可就是不知道,大师能躲得过今日,不知能不能躲得过明日!“
“若是定了罪,我是个什么下场!“慧闻惜字如金,终于舍得开口。
“这就要看如何判了,通奸和强奸只有一字只差,却是天壤之别!“刘统勋说的是实话,顺治在的时候是拟定了律法以惩治强奸犯,但是这个法案有个漏洞,如果受害人没有至始至终都在反抗,只要这个过程中出现顺从,那么就不算强奸而是通奸。
“不管是哪个,名声都毁了!“慧闻耷拉着眼皮看着前方,是死在这里还是带着银子离开这鬼地方,另谋他业呢。
“哼!“刘统勋冷哼,往后退了两步,”出了江宁城,还有谁认识你?“
“也是!“慧闻努力地将头转向刘统勋,”如何能判通奸?“
“荒唐!已经闹出了人命,岂能肆意妄为!“刘统勋气得胡须直抖,眼前这秃驴简直是不要脸到极致。
“如果我有筹码呢?“慧闻的脸上浮现出若有若无的笑意,上午的时候,他的点头本不是要挟,可是现在那人已经是把他当作眼中钉了。
“筹码?”刘统勋冷笑:“你这是在贿赂本官么?”
慧闻摇摇头,不去解释,只开口道:“在缘香寺,我床下面的地面,把上面的砖拿开,大人去瞧瞧那东西能不能还老僧一条命!”
刘统勋站起身,眯起眼,这慧闻说得这么神秘,到底是个什么东西,能值多少钱?可这钱他刘统勋可不敢拿,太烫手。
“哼!你先好好呆着,至于怎么处罚你,本官自有定夺!”说完,刘统勋大袖一挥,潇洒气派。
“哥!你怎么知道会有人毒杀那个老和尚?”杜希圣乖巧地给弘昼倒上一杯茶,自己搬个凳子坐到弘昼的边上。
“有钱能使鬼推磨!”弘昼笑了笑,这个世界上最大的不是权,而是钱,银子够了,什么人什么事都会干,只是难为了一个与自己无冤无仇的人。
杜希圣皱皱眉,似懂非懂,他一摆手,“啊呀!管他呢!哥,你那个黄灿灿的东西是干嘛的?”
弘昼回头看了眼倚放在书桌边上的八一杠,里里外外和后世都是一样的,只不过它主要是铜制的,而且没有子弹。弘昼笑着回答到:“枪!”
“枪?”杜希圣跑过去将八一杠捧在手里,“好重,可这枪怎么刺啊?前面就一个洞,还这么短!”
“这是火枪!”弘昼解释,这不能怪杜希圣,这孩子没有见过火枪,他对火器没什么概念。
“哦!”杜希圣张大了嘴,一脸神奇,“我之前听严伯伯说过,这火枪就跟放炮仗一样,火一点,砰的一声就出去了,威力好不惊人!”
遗憾了,外国人拿火药做武器,大清拿火药做烟花炮仗。
“对!”弘昼招招手,让他把枪拿过来,“我这枪可用不着火绳。”他拿起来演示,“这是枪栓,往后来,子弹就会上膛,这是扳机,一扣,子弹就会射出去,威力可比那火绳枪强数倍不止!”
“这么厉害?”杜希圣仔细地把玩着手里的稀罕物,这个东西他可从来没见过。
“我还有更厉害的!”弘昼笑眯眯地盯着杜希圣。
“还有什么更厉害的?”杜希圣睁大了眼,“快拿出来瞧瞧!”
“陈庄,还有陈家一半的家业!”
杜希圣合不拢嘴,“就,就是昨天我和你说的那个陈家?”
“对,就是那个陈家!”弘昼直言不讳,只是不知道这个陈家和乾隆究竟有没有瓜葛,后世的记载,乾隆六次下江南,其中有四次是住在陈家。弘昼对着杜希圣吩咐:“这两天你要是有空,就去陈庄拿地契还有庄铺的契书!”
“为啥?我是说为啥他们要把这么多钱财都捐出来?”杜希圣皱起眉头,“他们想要什么?”
“没什么?只是问我捐了一个官!“弘昼坦言,”去的时候不要提我的名字,钱你先收下,你爹知道该怎么处理!“这个钱用不着清洗,等严祌回来就会花的一文不剩。
“好!”杜希圣点头,“放心,我明天就去!”
“王爷!”耿重从外面跑进来,“刘统勋在大门外求见,说是有重要的事情要上报王爷!“
“嘿嘿!都交了啊!“弘昼站起身,原地晃了晃伸了个懒腰,”就说我这两天身体不舒服,不见,有什么事情让他和陈宏谋掂量着办吧!“
“好!“耿重来得快,去得也快,他跑到门口对着刘统勋复述了弘昼的原话。
刘统勋搓了搓手,往大门里瞧了瞧,看不到人影,他想进去,可是耿重快速地把门合上了。
刘统勋转身下了台阶,弘昼说让他和陈宏谋商量着办,这是有怪罪的意思啊!那天抓捕刘钧就是他和陈宏谋商量的,弘昼没插手,结果现在人没逮着,还在不在缘香寺里也不知道。刘统勋甩了甩袖子,叹了口气,他不死心地回头望了望,摸出怀里的册子,这册子上面写明了,某月某日缘香寺上供给岱霖布的细软,还有记录了岱霖布是如何利用职权蛮横霸道,强拆其它庙宇的。
不行,刘统勋摸着手里的册子,直接把慧闻定个死罪就算了,现在手里拿着这册子太烫手了,还不如拿的是钱。
刘统勋转身回去敲门,刚敲,门就开了,开门的是耿重,“王爷说了,身体不适,有什么事情,刘大人可以自行斟酌。“
“大人!“刘统勋也不顾上那么多了,弘昼身边的统统管他叫大人,”劳烦大人将这册子转交给王爷,万分紧急!“说完他就把手里的册子往耿重怀里塞。
“行吧!“耿重没有推脱,他收下账册,”大人且回吧!“
“诶诶!“刘统勋连连点头,这东西出去了,他心里就安生了,双手在上身拍了拍,对着驿站大门笑了笑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