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愤欲绝的江都郡主触壁为证,却被强带回宫中,自此再不闻消息。
甚至为了稳饮马南下的北狄,武帝已然无力应对,武帝将嫡亲幼妹和亲北狄,陪嫁无数珍宝粮食,嫁与可做公主祖父的北狄单于斡罗思。
当初昌平公主和亲北狄,有多少才俊忿而不平,大成千万里河山,万万子民,披甲三百万,铁骑数十万,却让一个弱质女子去换取和平,那是大成宿敌呀!
后期武帝猖狂狠辣,不准民间物议,遍撒暗探,掌控言语,但有不忿,便是血染尘埃。
可他的残暴管得住人言,管不住人心,便有文人暗中写了许多诗文嘲讽,惋惜。
昌平公主
一
计出和亲策,娇妍事老单。
北海无故音,悔生帝宫深。
二
壮士齐卸甲,将军枉沉雪。
百万男儿在,何须遣女和。
三
葳蕤辞旧都,瀚雪将新阏。
音书绝疆外,从此下胡尘。
当初多少旧事,而今都且休提。沈氏旧案本属禁忌,皇家的禁忌,他们曾为一己私欲妄害功臣,重臣,无数无辜性命的禁忌,恨不能从此永沉地底,再无泛出之机。
是以皇帝穆郢有雷霆之怒,前朝散去,后宫之中去寻了那位西宫主位丽妃珀薇公主。
珀薇温言柔语,异域风情,是他最为喜爱的解语花。如今迎了方一下朝满腹不平的皇帝,听了皇帝气忿之言,作同仇敌忾之势,奉茶让皇帝穆郢消气,龙体为重,未免陛下气忿难消,珀薇操着一口西海口音的长安官话唾骂无知黎民,听信传播谣言,朝臣无用,不能制止,还闹得满城风雨……
方今这位皇帝是极为专情的,喜爱一人之时,那便千般好,无论何事,都会不言而信,若是不喜爱了可就成了脑后风,再看不到你所有的付出。
便如他如偏宠一人,那人所为不协之事,都是别人栽赃陷害,就是证据确凿摔到他面前如当初四皇子生死不明之事,也是别人冒他名义所为。
四皇子当初极得他爱重,前太子甚至视为重敌,只限于不能队弟弟下手,万般防备,却冷不防被丽妃弄得生死不明,只没寻着尸首,宫中多是有被毁尸灭迹之说,皇帝也不在意。
当初他爱宠的毓贵妃,本就有了新人成旧人,不太在意了,后来竟闭宫不出,青灯古佛,也不搭理。
其时流言方传,朝中多数大臣都是知晓的,无知的只以为是个故事,可能有人借此生事,也料不到是为沈氏旧案。
经历过,还有知晓当初事情的,有些良心,不能帮人沉冤得雪也罢,也作视若无睹。
位高权重者自以为当初沈氏满门已灭,就是翻案又怎样,那也是先帝当初所为,与他们这些臣子何干?若有阻赖,为人知晓,岂不是自曝其事,受其牵累,着急也是皇帝担心皇室声誉才是。况前时皇帝借永康郡王一案,狠狠打击了一场朝中大臣势力,撸了不少有牵扯的官员,虽无先武帝动辄斩杀,也流放了不少去蛮荒之地。
蛮荒之地远中原腹地千里,道途迢递,范围内荒无人烟,生存艰难,常有未至便亡故途中者,便是顺顺利利到了,也难在蛮荒存活,最多不过三年。
与先帝斩杀诛连不过是一个立时,一个拖延时间,备受折磨挣扎求生,不得好死。心性并无二致,皆是一般,不过方今这位自幼命途不畅,不能顺心随意,心思阴沉压抑许多。
当初寒江几人使人散布流言本是打算寻觅时机好方出证据,为沈家翻案,也为因这证据枉死之人查出凶手,看朝中反应的,只不过后来谣传愈发厉害,明显有人推波助澜,看得几人都觉不对。
近来古烈爹娘与南熏因自家费事的小子,久离家中,不能安心,也跑来长安。
南熏自小拿弟弟当儿子养,狠狠的表情,经不住教训弟弟一顿,弟弟委屈撒个娇,卖个可怜马上心软,再说几句讨好话,立马转变立场。
不知为何古烈爹娘与众人叙了旧,心思不明一直沉重严肃,看得古烈心虚,又心痛爹娘,也就忘了当初跟南熙商议的法子实施出来。
被他爹背人角落里狠揍了一顿,除了漏出的脸跟手脚,堪称体无完肤,走路都牵扯筋骨疼痛,还得装作若无其事样子,还被威胁不能出声吵到体弱的母亲。
虞祁越关费尽心机人手查出当年昌平公主府中早年放出的一个嬷嬷,想要打听当初往事。
嬷嬷生计并不甚容易,孤身一人居于长安城郊一处茅草房里,儿孙不孝,卷了她多年辛苦攒下的棺材本早没了踪影,艰难度日,糊里糊涂。
寒江几人寻到嬷嬷家中,那嬷嬷年迈糊涂,言语不清,耳聋眼花,篱笆院中院外种了许多花木,以剪枝卖花为生,邻里多有相助,要不是有同情她的邻里照料,怕不是早无法存活了。
几人见问不出什么来,又不好对个年迈老人做什么,看她生计艰难,古烈母亲到底心软,看了几欲泪流,提出让她到越宅养老,此事并无大碍,便无人反对。
这老嬷嬷本是尘灰满面,带回越宅收拾停当,面目一新,气质斐然,除了依旧痴痴呆呆。
那日董恪出门拜访他祖父学生御史中丞林衡林廷玉,归途遇见了回长安叙职的殷岳,二人都觉如此巧合实属缘分,于一处酒楼畅聊诗书文章,风物人情,施政略要……
简直不胜畅快,忘乎所以,临近宵禁,被越五带着越家仆从寻来,才想起回去之事,殷大人很是体恤,言辞温和,还给了一道名刺,防回去途中被巡夜武侯所禁,虽说越五等人并不在意。
就连防心颇重的越五都对其大生好感,不住称赞这三让太守果然不同寻常,就连仆役之流也能温言细语,不曾异色。
回去将酒醉董恪送去歇息之后还依旧夸赞,寒江见了问询之下,越五道与寒江经历,言语之间不乏对殷岳认同倾佩。
寒江笑道,这殷大人果然非比寻常,我与越关至交,当初你我同行也曾防备过一段时日,同历生死之后才全然信任。
这位殷大人不过同行运河一段路程,不过寥寥数语就把防心最重的你给收服了,可当真比不得。
听闻寒江之言,越五当即身发冷汗,他因当初曾被知交陷害,遭遇惨烈,防心深重,可那人不过几面数言,如此想来简直就是当初他经历惨烈之际最想遇到的人,便连救了他的越关夫妻都无此待遇。
二人身份天渊之别,跟董恪还能是惜才,可越五明面不过看家护院一介武夫。
越关虞祁自院中过来,听此言,都不比董恪那个呆性之人,以才华学识认定殷岳是正人君子,也无甚交情,总觉他有些刻意。
虽说无辜怀疑他人不甚妥当,还是善于隐藏之人,前去监看,令人暗中搜索一番,去了心中怀疑,也不必因这位殷大人,屡屡争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