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正那探花郎话辞恶毒,正侃侃而言,道是两个水性杨花下贱女子混入了这洛阳城中最为雅致的地方简直就是污秽……
听得人火冒三丈,这话也就随同他们的几个士族纷纷赞同,推波助澜,只是却无甚响应的。
别的士族女郎闻得这话愈发无耻,多是避开了。
一来,莫说是闺阁娘子了,便是成了婚的也多不便闻此污言秽语,更是避讳皇甫家。
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勇气可嘉,不惧人家记恨,当众为难皇甫家带来的人,落皇甫家的颜面。
在场的多是想看皇甫家的意向再做决断,只是不妨皇甫家的人此刻却是一个都没有的。
只有一个尚未及笄的娘子斥责他们太过猖狂了,如此羞辱于他人。
寒江人未至之,声先到,不紧不慢道,“照你所言,阁下乃是显昭丁卯年进士科探花,郭贞。那你此刻不应当是宦居广陵待上命的,兀自去任属地,乃属重罪,《大成律》有载,违者当革为白身,罚没家产,流放九边之地三载。”
寒江转眼间将话题扭转,不顾郭贞撕闹,撇去寒光,冷嘲了一眼,不屑道,“是否应当请那位大人将你这待罪之人拿下,去往洛阳大牢去,也免了对着别人家眷失礼。”
这姓郭的倒是有些怪异,面色阴狠,满是青白,分明就是色厉内荏,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样子。
苏伊人乃是他妻子,生有一双儿女,就是有什么也该私下来,不出头露面,如此败坏了苏伊人与盈岫的的声誉,却也将自身置于死地。
那郭贞也算是相貌仪表堂堂的,方才对着两个女子咄咄逼人,看着是猖狂的,确实被寒江含着杀气的冷言给吓着了,也不敢再胡言乱语。
又打量了那郭贞一眼,听闻苏伊人年少时对他颇为倾心,不仅文采风流,英武不凡,方才被皇帝破格提前一名从二甲传胪,成了一甲探花,今日一见倒是尽损英致,宛若……
正逢了皇甫迎皇甫逊各自两个方向匆忙赶来,怒斥杜氏将这无耻下流之徒放了进来,扰乱她们家人的雅兴,要使人治罪的。
那位带了郭贞来的广陵侯亲故魏诚,强自逞凶放下狠话,让他们得罪了皇亲贵戚的无名小卒某人小心了!随后慌忙跌撞着退出了芳林苑。
皇甫家两个兄妹出来,众位郎君女郎都不好再围观,正各自尴尬时候。
这兄妹两个明暗敲打,不可妄信了癫狂小人,坏了皇甫家贵客的声誉。
如今听了一耳朵官司,又生恐得罪了皇甫家,也就没了游兴,更是顾不得去打探皇甫家的讯息,接连寻了借口告别。
皇甫家老夫人得了皇甫迎遣去婢女的口信,也是兴致索然,目色徒然一厉,复又平静,遂道是,年老体衰,使人唤了前庭的皇甫大老爷,返家休息。
因此,这杜氏芳林牡丹会,今次虎头蛇尾,未起而散。
急的杜老爷连连抱歉,揪了今日帮忙的一个从弟,亲自捆了,狠抽了几鞭。
道是其被人财帛所动,放了没有请柬的广陵侯亲故魏诚进来,不想这几人心怀叵测,惊扰了贵客雅兴,又送了大堆的珍宝字画古董,与皇甫家一行致歉。
直追到了门外马车前,皇甫家老夫人,只嚷着头疼,早早带着孙女上了马车,倒是皇甫家几个男子没有能逃开,被杜家主苦苦拦着致歉。
皇甫邈几个小辈们都悄悄看着皇甫炽的笑话,被个油腻大汉给拦着苦苦哀求,似是遭了负心汉扫地出门的痴心怨妇一般。
无论皇甫炽怎么冷颜厉色都打退不了杜家主的热心,谁让他是皇甫家唯一一个主事的长辈,又是出了名的好说话。又实在不愿与这蛮不讲理,泼皮的杜家主打交道了。
眼看着自家老父吹胡子瞪眼了,皇甫逊方才上前解围,说道,“老夫人近来舟车劳顿,今日兴致上来,不然还需休养数日来着。
何况此会受了惊扰的人又不是家父,杜家主道歉也该寻对人才是。
何况,皇甫家家规,不可收受礼品的,这不是诚心让家父为难吗?”
皇甫逊一招祸水东引,看着杜家主感激不尽的谢了他指点迷津,攒步到樊苏二女的马车跟前,低三下四,哀声祈求,再三表了歉意。
见着马车里并无动静,狠心。呵斥了被捆绑着荆条,效仿故人负荆请罪的从弟过来,一脚将那个从弟给踢趴下了,当当的磕了几个响头。
这是逼着别人不得不原谅了,不然岂非让人议论皇甫家仗势欺人,一个小小亲故,也让土皇帝杜家的人磕头。
皇甫家几人的脸色都变了,樊苏二女相视无言,都已了然,朗声道,“杜家主太过了,我姐妹二人不过一时受屈,不过是些许猖獗小人为祸,本不该杜家主费心的,日后好生教导了家人规矩,免得生出了乱子,也对不起杜家赫赫声誉。”樊盈岫停了话。
杜家主想再说些什么,只是又听得马车内苏伊人又道,“本该是与杜家主请罪,坏了贵府的游园会的,只是男女授受不亲,又是门外,纷闹之地,实在不该抛头露面的。小妇人姐妹二人的声誉再损,便只能以死谢罪了,还请杜家主且勿见怪。”
不是只能你携机逼迫别人接受道歉的就可以的。
你洛阳杜家,偌大势力,出名了善调教家人,还会出了这般事故,也没有将那两个小人拿下。
如今又胁迫两个受了屈辱的弱女子,分明是要闹大了,置人于死地的。
杜家主擦了擦满头大汗,忙承认自家管教不严,也不知有几分真心,反正是赶紧领了被樊苏二女吓得想起得罪皇甫家后果,呆愣不动的从弟。
不敢看皇甫家几人的面色,不敢再加厮缠,道了别,甚为恭谨的送了皇甫家离去。
只等剩余几人跨马而去,回去关了大门,反手就抽了尚被捆绑了结实的从弟一巴掌。
那从弟,不见方才的痴态,也不以为然,“从兄何以如此,反正也已得罪了皇甫家,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他们不过过江龙,再厉害,还能永驻洛阳?从兄还是把答应小弟的店铺契约给了,也好让小弟日后竭心尽力为从兄分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