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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 粮仓难起限诸侯,大婚百态互示强

吾乃大单于 墨茗忧伤 4145 2024-07-11 11:07

  稽粥带着刘恬沿着长城往西,想到头曼城尚需时日。

  同时间冒顿率部移驾到了阴山北的草场,相较于儿子迎亲的胡闹和胡笙准备大婚的繁琐,此时的他倒是乐得清闲,经过三年时间的稳固,单于庭对国内的掌控远胜以往。

  有着令狐苟的商队纵横燕赵韩三国,整个大河之北都有匈奴商队的影子,自然而然,冒顿知道汉廷此时选择和亲的原因是什么,而匈奴同意继续和亲亦有所顾。

  接过闾丘黄递过来的肉条,冒顿仔细打量着左臂伫立的猎鹰,边逗弄边喂食,随口问道:“现在左贤王封地的情况怎么样了?”

  羡慕的瞧着冒顿手中神俊的海东青,收回眼光的赵炎回道:“左谷蠡王和卫满配合的不错,已经有两万流人陆续定居到燕长城以南的广袤平原。

  不过金帐需要提供给他们早期的种子和农具,两三年的功夫,那里便会成为继九原之后的另一个粮仓。”

  趁着冒顿思索的功夫,赵炎便想趁机摸一下冒顿手中的猎鹰,却被冒顿预判,嫌弃的一抬手躲开了。

  这小子天生跟鹰类犯克,养一只死一只,东北各部进贡来的海东青,一半折在了他手中。

  见赵炎悻悻的收回了手,冒顿这才继续道:“提供众多的粮食和器具,这不是一个小数字,金帐近三年节省下来的老本,说不定都得填进去。

  你知道的,贵族们对农耕很警惕,跟他们争人口不是易事,此事真要放到金帐会议上去讨论,十有八九得作罢。”

  赵炎沉吟不语,匈奴以小御大,以寡民而统众疆,自然少不了对外来者的警惕。

  趁着赵炎思索,冒顿示意侍卫将手里的猎鹰拿走,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侍卫拿着鹰走远,收回眼神的冒顿说道:“这事先缓缓吧,再想想其余办法,金帐还是不要强压的好。

  怎么,我听说南面臧衍和赵利在一起孤立韩王信?”

  鹰没了,赵炎也死了心,收心回来后解释道:“是有这么一回事。还是韩王信自己惹的祸,阿尔斯楞引兵北归后,韩赵燕三国就彻底是他们自己说了算。

  前年汉廷东征国内仅剩的异姓梁国和淮南国,三国见机行事,出兵牵制齐王刘肥和楚王刘交。

  大军在外总要有主有从,韩王信觉得臧衍称王晚于他,天然矮他一头,赵利更不用说,曾经还是出自他的门下,根本无人跟他争。

  但汉廷所封齐楚两国近燕赵,此役两王出兵为主,而韩国出兵则要远行千里,故韩王信兵少,根本压不住臧衍。

  再者韩王信知道占领齐国的飞地无用,对所占城池的搜刮甚重,而赵利和臧衍则不然,他们两国接壤齐国,皆想开疆拓土,所占地的财产都被视为禁脔,所求利益冲突下,三王自然分家。”

  冒顿幸灾乐祸的说道:“分家好啊,他们要是铁板一块,金帐还如何插手中原的事。

  令狐苟的商队摸清楚三国现存的兵力了?”

  赵炎道:“韩国兵力当在五万左右,击刹弩兵八千,骑兵万余,其余为步卒。

  赵国兵力在六万左右,其中赵利仿照前人练胡刀骑士两万,步卒四万。

  燕国最强,兵力当为十万,三万骑兵,七万步卒。”

  冒顿暗道人多就是耐揍啊,恢复也快,比不得,比不得。

  随后他又叹道:“云中、雁门、代郡、上谷四郡还是穷了些,平城在上次汉匈大战中毁坏严重,韩王信想当大,分大头也情有可原。

  毕竟汉廷在晋阳屯驻了十万大军,陈豨要不是怕我铁骑南下,随时都有北上灭韩的可能。

  如此看来只要守好太行陉道,赵利倒是不惧,赵国只有恒山、邯郸两郡,基本盘不大,人口不少,又少历战火,上限也就是个当年的中山国。

  倒是臧衍是个麻烦,本就有广阳、河间、淯河三郡,膏腴之地,人口众多,休养两年实力不减反增。

  当时咱们围歼张傲时并没有毁坏多少燕国田亩,燕国大量人口还都在世家大族手中,金帐当时没条件削弱他们,算是留下了隐患。

  如今臧衍带着燕人如愿南顾,各家出力,实力不容小觑。

  赵利国小肯定争不过臧衍,齐国的济北要是再落入燕国手中,整个山东怕是都要跟着臧衍姓臧,毕竟他们祖上灭齐已经有经验了。

  这次汉廷主力陷在梁国和淮南,轻易支援不到齐国,金帐不能指望齐国再出个田单般的人物,替我们削弱臧燕。”

  赵炎蹙眉思索,肃声说道:“既然大单于觉得要削弱燕国,是否可以把藏在手里许久的卢绾推出去,将卢绾封到辽东和辽西,做个有名无实的闲王,去提点臧衍。

  金帐再以钳制臧燕为名,划拨粮秣支援卢绾,这样既能有理由支持燕长城以南的农耕,还能遏制臧衍,两全其美。”

  冒顿想了想,有个借口堵嘴亦是不错,想了想说道:“如此也好,封卢绾为东胡卢王,虚领五千帐,实封两百帐。”

  “诺。”

  汉廷主力深陷东南,机会摆在眼前,冒顿心里跟猫抓般痒痒,他望着南方叹道:“如此一来,想要再次南下,怕是得再晚些年了。”

  赵炎肯定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先让中原的异姓王们替我们消耗汉廷的力量,待汉帝老去,必是匈奴再次图谋天下的机会。”

  正说着,只听远处头曼城内传来震天的欢呼声,冒顿好奇的问道:“城内因何而闹?”

  庆格尔泰跑过来禀报道:“大单于,左贤王带着汉廷的公主回来了。”

  赵炎笑道:“这是喜事啊。”

  冒顿也被勾起了兴致,笑道:“走,一起去看看吧。”

  ......

  一晃便到了秋季,连续的丰收令草原上处处洋溢着勃勃生机,在这秋高气爽的日子里,匈奴贵族们打马向南,云集在头曼城外的金帐大营里,准备参加左贤王的大婚。

  以阿矢斯力为首的老王,以铁托为首的外戚,以须卜起讫为首的其余三姓贵族,鼎盛的狼骑新贵,以及周边各国前来的使节坐满了草场。

  能如此隆重,皆因这场草原上的盛事,宣告着东亚最强的两个帝国缔结姻亲,霎时便压的周边诸国难以喘息。

  金帐的强势,匈奴的强大号召力,令内部的鲜卑、乌桓等东胡旧部倍感压力,好在他们已经没了复起的机会和念头,金帐对他们尚可,合作强于对抗。

  再看看左贤王稽粥身后的力量,匈奴的第二代正在快速崛起,维持帝国五十年的昌盛不在话下,打不过就加入,诸位酋长也就收起了心思。

  像肃合台这样的月氏王族,虽然极力的镇定,但眼中的绝望却怎么也遮不住,本以为王兄塔塔能在伊列水流域休养生息,壮大后带领月氏东征回家。

  如今看来,肃合台怕是有生之年再难以见到月氏重归河西,随之还得担心匈奴将来的报复,这必将令西迁的月氏人昼夜难寐。

  如坐针毡的还有燕赵韩三国的使者,来之前他们便领命观察匈奴人的反应,好做出正确的选择,此时金帐举行盛大的宴会,无疑什么都明白了。

  他们背靠匈奴才有底气叫板汉廷,如今汉匈和解,山东的局势必然多生事端。

  单单汉廷看顾匈奴的主力移师,他们谁能顶得住?案上的美食佳肴索然无味,酒杯放下,三国使者暗地里赶忙派人将此消息回传国都。

  汉廷后续派来的主使是娄敬,他被安排在最近冒顿的王座下首,金帐给了汉廷极大的尊荣。

  但娄敬心中却难掩震惊,朝廷主力如今东出平叛异姓王,熟不料在北境草原的匈奴三年不鸣,却闯出了如此大的势力,若是此时南顾,朝廷用什么去抵挡胡人的铁蹄。

  冒顿安排这一切就是为了看看诸方的反应,尤其是示强汉廷。

  望着低首沉思的娄敬,冒顿伸手招来身侧的闾丘黄,附耳吩咐了几句。

  公主随嫁的勾连涡纹玉卮周围堆着冰,只见闾丘黄走到案边,掀开玉盖,用长玉勺舀出沁人心脾的紫浆,盛在玉爵内。

  由跟着的侍者端着,闾丘黄走到娄敬的案前,令侍者将玉爵恭敬的端到案上。

  闾丘黄正声道:“刘使君,大单于念您远来,特赐西域佳酿一杯,共贺汉匈结百年之好。”

  娄敬起身作揖,道:“外臣拜谢。”

  但当娄敬要去接酒时,却见闾丘黄伸手一挡,笑道:“使君且慢,所谓酒逢知己,方不坠此生,这些物件使君可识得?”

  娄敬本以为是简简单单的赏赐,如今一瞧,看来匈奴人没安好心,果然眼角一撇,闾丘黄是单于的近侍,一举一动都吸引着宴会诸人中的目光。

  娄敬诚恳道:“我只是汉宫中的一小吏,不曾见过世外之天,还望侍者解惑。”

  娄敬的话引来宴会上的一阵笑意,不过谁都不是生而知之,不知道的人很多,倒是草原人心直,对娄敬的诚恳大为赞扬。

  闾丘黄知道此时再逼反而落了下成,一一讲解道:“此紫浆乃匈奴西部车师国所献,自万里之外的交河城而来。

  玉尊同样由西部于遁国进贡,其地盛产美玉,经过单于庭匠人之手精心雕琢而成。

  托盘产自匈奴东部群山,大鲜卑山盛产的佳木。

  冰酒之冰则取自北海之北。

  盛酒的酒卮则为南境汉廷所献,来自长安。

  正所谓东西南北中,四方诸国服于金帐,此酒乃诸国贡匈奴而成,还请使君满饮。”

  “彩!”

  “我大匈奴乃诸国之冠,大单于乃诸王之王。”

  娄敬见闾丘黄故意将朝廷跟匈奴治下小国做比,便知不能再退,真诚是好,但国与国之间不能只有真诚,若是一味的示弱,是否会激发匈奴贵族们的南下之心?

  娄敬对着冒顿遥做一揖,道:“匈奴作为夫家有统御百蛮之力,朝廷嫁女自门当户对。

  此次外臣北来,皇帝陛下知草原异俗,深怕公主受困于物资之累。

  故特赐齐地所产之桑帛紫绤、楚地所产之鱼鲜象革、陇蜀所产之盐铁文旄、燕地所产之犬马枣粟,愿以九州之力为公主作嫁。”

  “好一个九州之力。”

  冒顿抚掌大笑,闾丘黄的四方之国,娄敬的九州之力,汉匈两国的此次争锋不分伯仲。

  冒顿定下基调,起身举杯,笑道:“汉匈结秦晋之好,诸君共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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