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欣率军走在队伍的最前面,在赵炎的指点下细心观察着通往胡堡城路上的沿途点滴,往后很长一段时间内,自己和部族都要生活在这里了。
心里李欣想做一次大胆的尝试,虽然结识赵炎短短几日,但这次对胡堡的进攻,他想让胡堡通赵炎来运筹,要是借此能达到不战而屈人之兵的效果,自然最好不过。
放低马速,李欣和赵炎并马而行,笑道:“赵兄,此次攻占胡堡,我想以赵兄为主,不知赵兄可有把握?”
赵炎闻言,没有急着回答,而是想了想后才说道:“李兄,此次攻占胡堡,如果想单纯的依靠劝降怕是行不通。
胡堡在李轻车死后,上层必定陷入混乱的争权夺利,可不论他们怎么争,怎么抢,能肯定的一点便是他们不会坐等胡堡城落入他人之手。
城中的廉颇军必定会拼死守城,否则一旦城破,他们现在所有的一切都会化作泡影,守户之犬最猛!
纵使现在廉颇军损失惨重,但凭借着胡堡城易守难攻的地利和城防,与我们周旋一两日易如反掌。
怎奈我军现在最缺的恰恰就是这时间和人手,迟则多变,所以为了快速解决胡堡诸事,炎建议先狠狠的打一拳,再去劝降为时不晚。”
李欣听后点了点头,他意识到赵炎说的不错。
他们一行人中,论对胡堡的熟悉,赵炎认第二怕是没人敢认第一,几乎在赵炎解释完的瞬间,李欣就打定主意要在打一场了。
派人将车寻、朝鲁、赛罕几人叫了过来,李欣决定临时开个碰头会,赵炎将胡堡的详细情况先进行了说明。
眼见马背上众人消化的差不多了,李欣才开门见山的问道:“诸位,胡堡城这一仗该怎么打?”
赛罕射的一手好箭,可以说箭无虚发,加上昨夜偷袭哈斯乌拉大营得手,心中对廉颇众匪更是不以为然,眼神里有了些许的轻敌。
他率先喊道:“大王子,按赛罕看来,连屠耆军都能轻易收拾了廉颇军,胡堡怎么可能挡住宰了屠耆军的咱们,大王子只需给赛罕一百骑,咱百骑破城易如反掌。”
李欣的战前会因为行军条件限制并没有隔离开来,再加上赛罕大嗓门,经他这么一吼,闹的是全军鼓动。
赛罕的话说出了这些匈奴骑兵的心声,在他们眼中廉颇军完全是低自己一级的对手,打他简直手拿把攥。
听着众人的鼓劲,赛罕不禁有了些许小得意,还很挑衅的望了望车寻、赵炎二人。
李欣自然将这一切看在眼里,他也明白赛罕想立功的心思,毕竟昨夜阿古达木为破袭哈斯乌拉大营立下了大功,作为和阿古达木同时进入李欣阵营的老人,私底下自然有比较之心。
竞争是好事李欣不会反对,而且赛罕的这番话,让他看到了手下将士们士气正旺。
作为统帅,也许领军打仗现在还不是李欣的强项,但他却拥有一个清醒的头脑。
用马鞭将鼓噪的声音压了下去,李欣狠狠瞪了一眼自得的赛罕,笑骂道:“还一百骑兵?赢个哈斯乌拉你就找不到北了,要送死你自个去送死吧,对了,把老子的马留下,你要去胡堡城下送死,本王子绝不拦着。”
李欣的话顿时引来了一阵笑意,赛罕悻悻的摸了摸鼻子,苦笑着学舌道:“大王子,咱还是不去的好,赛罕听先生的,听先生的,嘿嘿。”
不理装傻充愣的赛罕,李欣示意大家继续。
李欣处理事情的能力让赵炎和车寻眼前一亮,遇事能冷静下来的人必定会有一番作为,而既能冷静又能解决事情,这种天分是一个优秀统治者的必备。
此时要是李欣选择斥责赛罕必定会打击队伍士气,将士的士气关乎着战争成败。
但如果放任赛罕领军出战,败了同样对他们不利,显然李欣大事化小是最好的解决方法,既提点了赛罕,又平息队伍里的骄气一举两得。
赵炎想了想说道:“赛罕将军说的强攻之法并不适合胡堡城,我军皆骑兵,不善攻坚,当以野战为先。
胡堡城作为戍堡本就是赵国为应对草原骑兵而建,防御措施相对完善,凭借我们现在的这点人马,强攻只会全军覆没。
那怕胡堡城上站着的都是老弱妇孺,结果也不会有什么大的改变…..”
谁知道赵炎还未说完,一旁骑在马上不言语的朝鲁却突然打断了他,冷声道:“难道大匈奴的勇士在赵先生眼中,还不如些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弱妇孺不成。”
赵炎刚想辩驳却被李欣放在肩膀上的手打断了,李欣对着他笑着摇了摇头,接着赵炎的话硬气说道:“赵先生的意思就是本王子的意思。
本王子要的是一座完好如初的胡堡城,不是一座残破,尸横遍野的胡堡城,你们听明白了吗,朝鲁你还有什么异议,嗯?”
朝鲁见李欣发火,心中纵有千般不愿,但还是立刻低头认错。
一旁的车寻却不经意间望了李欣一眼,在李欣的话中他听出了些不同的味道,一座完好的胡堡城代表着什么,这可得让人细细回味。
李欣趁热打铁的说道:“接下来就让赵先生来布置此次对胡堡的进攻,本王子再次重申一遍,赵先生的意思就是本王子的意思,你们明白了吗?”
“诺!”
李欣的话自然是奔着朝鲁、赛罕这些匈奴将领去的,两人连忙扶胸称诺。
得到李欣大力支持的赵炎上前领命后,对着诸将开始下令。
行至胡堡城南门下的李欣军并没有搞什么列队攻城,而是直接在胡堡城南门的弓弩射程外,大摇大摆的扎起了营盘。
赛罕带着数十人懒散的在城门下叫骂,一副我要打持久战的样子。
前几天葫芦口惨败的阴影还没有在胡堡内完全消散,守城的廉颇军如惊弓之鸟,还未待李欣军攻城,便慌忙的将消息递到了聚义厅。
此时聚义厅内早没了李轻车在时的奢靡和热闹,李轻车葫芦口惨败的烂摊子,短时间内在令狐苟的收拾下,也只是勉力维持,大局毫无起色。
令狐苟知道这还不够,但留给他的时间实在太短了,到了现在令狐苟还没有完全掌控胡堡全城。
一个在李轻车时代豪不起眼的大胡子林豹,以李轻车旧将的名义接管了所有在胡堡城内驻守的老部下。
再加上侥幸逃回来的廉颇军,这股后李轻车时代的势力算起来也有小三百人马,与令狐苟自己在胡堡城内聚集起来的部下,在数量上相差无几。
之所以现在令狐苟能在聚义厅处理胡堡城事务,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李轻车惨败,让胡堡城内众人对李轻车以及其部下失去了信心,为了服众,林豹才选择了暂时隐忍。
听着传令兄弟带回来南门外胡人打来的消息,令狐苟皱着眉头放下了手中的活计,派人去叫了林豹,一行人神色匆忙的向着南门城墙赶去。
令狐苟一行人还没登上城墙,就听见城外赛罕的叫骂声,因为不知道城中的情况,赛罕只能将李轻车的祖宗八代问候了个遍。
令狐苟到是不在意,可林豹就不能不做出点反应了,他可是靠着李轻车的名义来凝聚人心,此时不出声,后面还怎么玩,这时候他不得不站出来。
林豹怒红着脸,三步并做两步冲上墙头,对着城下的赛罕怒吼道:“大胆胡儿!竟敢侮辱我轻车哥哥,拿命来!”
说着林豹弯弓搭箭,使出了死力气才拉出一个满弓,顿时引来城墙上众人一阵惊呼。
嘣,弓弦如释重负发出低沉的颤声,飞箭直射城下叫嚣的赛罕。
谁知望见林豹射箭的赛罕连避都不避,直愣愣坐在马上,好像被林豹的突施冷箭吓傻了般。
熟不料林豹那只箭虎头蛇尾,飞到离赛罕还有十几步的时候,便一头扎下,摔在了硬邦邦的土地上,跳了跳后便没了下文。
眼见着自己的箭连敌人衣角都没碰到,林豹纵使脸皮再厚也不禁红起了脸。
他懊恼的将弓扔给了手下小弟,嘴中还不依不饶,对着城下的赛罕放狠话道:“胡儿!算你小子走运,爷爷昨晚劳累,今日手劲差了些,哼。”
还没等林豹将狠话撂完,只见刚刚还做吓傻状的赛罕突然双腿一夹,胯下战马心有灵犀的跑了起来。
赛罕几乎是在一瞬间便冲到了落箭处,双腿夹马一个漂亮的侧身,伸手一捞便将林豹的落箭拾起。
随后赛罕契合战马的奔跑节奏,立起身子取出铁胎弓,弯弓搭箭一气呵成,只听嗖的一声,利箭宛如惊鸿,带着破音声射向城墙上的林豹。
当发现赛罕的箭是对着自己来的时候,林豹瞬间腿一软瘫坐了下去,只听噔一声,箭头没入了林豹头顶的土墙。
缓过神来,林豹后怕的摸了摸突然冷飕飕的脑袋,抬头一望赛罕那只利箭将他头顶的帽子死死钉在了土墙上,箭羽颤抖仿佛还在诠释着刚刚飞过来时,它所拥有的强大力量。
听着城下李欣军传来的喝彩声,本想先声夺人的林豹反倒被赛罕秀了一脸,本就士气不高的廉颇军士气瞬间跌入了低谷。
眼见令狐苟赶了过来,林豹立马爬起来吼道:“令狐苟把你的人马借给我,豹爷今天要出城和这帮胡儿一战高下!”
看着林豹被赛罕一箭射的失去了理智,令狐苟面露难色,刚想拒绝的他却被手下人拉了拉衣角。
现在胡堡城是两虎争位,既然一虎要作死,那也怨不得他令狐苟狠心了。
令狐苟连忙迎上林豹,说道:“都是自家兄弟,豹兄何必言借,刚刚只不过是胡儿侥幸射中,豹兄不必在意,至于出城痛击胡儿之事,且容你我二人细谈可好?”
林豹火脾气上来了,眼睛一瞪,硬声道:“怎么着,令狐苟你莫非怕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