溃退的辽兵遁入高家庄,不知道已被人吊尾,待岳鹏举领着宋兵围上来,才有人发现,赶紧关门守寨,同时放飞一只海东青。“将军,是秃鹰!”亲兵指着天上的海东青对金锋道。那金锋也看见了从庄子里飞出来的海东青,骂道:“笨驴,哪是秃鹰,是海东青,快取弓箭来!”那几个亲兵连忙递上强弓,金锋搭箭拉弓如行云流水,十分娴熟,不愧为秦凤军的名将,只是当那箭尖对着那海东青时,却迟疑起来。就在此时,左边天空忽然飞起一箭,直奔刚扑腾上半空的海东青而去,金锋眼袋子抽了抽,一咬牙,扣拉着弓弦的手指往后再拉两分,立即松手,那支利箭“嗖”地飞出,弓弦送出箭杆,来回摆动,刮得空气也“咶咶”的响。“好!”众亲兵一阵拍掌欢呼,只见后箭“啪嗒”一声,击中前箭,双双在半空中翻了个翻就往下落,那海东青受惊“嘎呀”一声惊叫,两翼急拍,直线往上钻,眨眼就隐入云层。
“将军,这个……岳将军不会参咱们一本吧?!”身边那亲兵都头问道。金锋冷冷笑了笑,道:“俺也是射鸟,只是功力不够,失了准头而已!”那亲兵都头听得目瞪口呆,这箭这么小都射中了,还叫功力不够?!这啥人嘛?!不过这是自家的上司,当然得坦护着,于是也没说啥。岳鹏举那边却不同了,自家那十余亲兵吵翻了天,其中那亲兵都头愤愤不平地道:“将军,此人分明就是怕咱们夺了首功,才有如些下作,咱们过去讨个公道!”众亲兵一听,全部安静下来看着。岳鹏举面无表情地环视一圈,问道:“若对方耍泼赖呢,又该如何?!”那亲兵都头冷哼一声,一抖手中的朴刀道:“那么就手下见真张,拼上一拼!”众亲兵纷纷点头出声附和。岳鹏举忽然一板脸面,又问道:“尔等有哪个可以射下俺的箭?!”那兵头一滞,张张口却说不话来,众兵忽然蔫了的花个个低垂着头,不敢吭声。岳鹏举可不想太打击众人的士气,于是又道:“箭杆可比那鹰小多了,何况对方还是后发先至,可想而知,对方的本领不比咱们差,若贸然过去,讨不到公道,可能还失了脸面。”看众人一副蔫相,岳鹏举又道:“但是,这公道肯定要讨回来的,不过不是如此去讨,咱们当前破了这庄子,擒得贼首,取了首功,届时再论此事不迟,可听明白?!”众兵一听,顿时来了精神,大声附和,心里憋着一股气,自然叫得响亮,就是副营的金锋这边,也有所耳闻,金锋却不以为然,冷笑不矣,心想吃了憋屈也不敢吱声之人,能有多大的本事?!
岳鹏举能有多大的本事,马上就让金锋见识到了,只见岳鹏举只对着高家庄前门就是一顿猛攻,一队人累了换另一队,如此这般,五六队人全轮了一遍,效果出来了。因为高家庄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寨子,虽然有寨墙,却不高,里面防守的空间又窄,根本站不了几个人,加上,这些辽兵都是些骑兵,并不善于防守,如此被岳鹏举几番轮攻之下,里面已岌岌可危了。终于,辽兵再也守不住,敞开后门就想溜,奈何后门比前门窄了许多,只容一骑出入,几百骑全挤在门前,愣是半天没出去几匹马。
“将军,辽兵要从后门遁逃了,咱们是否前往追截?!”那亲兵都头道。岳鹏举一笑,道:“不可,咱们将其活路堵了,对方便会拼得鱼死网破,只要那儿还有活路,前面的人就不会拼命,下令,六都人马齐上,便可一呵而成矣!”那都头会意,点头道:“将军英明!”说着见岳鹏举挥挥手,立即去传令。
“将军,咱们不能再看下去了,否则二功,三功都没了!”金锋不用兵头说也看得出,这庄子支撑不了多久,岳鹏举的人已一窝蜂冲了上去,这地儿窄,再也没自家的地儿,忽然一个阴险的想法在脑间闪起,金锋阴阴一笑,道:“岳鹏举,这本来就是俺的功劳,汝却不识相来争,这下可别怪俺心狠手辣了,来人,去堵后门!”那兵头一惊,忙道:“将军不可,辽兵没了退路,可会拼命的!”金锋咪咪笑道:“笨驴,后门这么小,能出几个兵来拼命,辽兵要拼只能往前门去拼,哈哈……”那兵头一听,脸皮急抽,跟着又大笑起来。
眼看就要夺了寨门,却忽然涌来一堆辽兵,不再闪闪缩缩,拼着老命抵死保门,岳鹏举看着自家兵丁如海水冲岸般,冲了一拨又一拨,始终夺不下寨门,不由郁闷了。“将军,金副将堵了后门,辽兵退路已断,只好找咱们拼命了,这腌臜……”岳鹏举虽愤怒,却举手阻止这兵丁辱骂金锋,虽然其为人卑鄙。岳鹏举沉吟一会,招来那兵丁,俯在其耳中一阵吩咐,那兵丁听得讶然,不敢相信的表情,又问了一遍,见岳鹏举重重地点点头,才转身去传令。
令达阵前,只见宋兵又是一阵猛攻,辽兵拼死抵住,好不容易等得宋兵气竭,辽兵又是一阵返扑,宋兵却忽然不支,辽兵只愣一下,就趁势压上去,纷纷跳出寨来追杀,宋兵大慌,一阵手忙脚乱的抵抗,终于支不住,慌乱败退,辽兵很快占到了寨门百余步之前。辽兵大喜,此时不走,更待何时?!只见那百夫长一声高吭,寨门大开,一匹匹马从里面涌出,慢慢跑出五六十步就开始提速。“将军,辽兵出来了!”岳鹏举坐在指挥车上,笑了笑道:“知道了,乌龟脱了壳,就能等宰了!绊马索!”那兵丁立即传命。只见早已隐蔽在道路两旁的宋兵,忽然扯起了五六道绊马索,方才以为逃得生天的辽兵跑得飞快,根本来不及反映,马失前蹄,在地上打了一个滚,马上的辽兵直飞出去,摔落在地上,还没停下,就被旁边几个宋兵的长枪戳死。前面马儿一摔,后面的马也闪不及,与之陆续撞成一团,摔下的辽兵无一幸免,全被宋兵戳杀。前面乱成一团,后面的辽兵早已警觉,撮成一团,改了一个方向,直冲过去,那儿却最有宋兵长枪矩阵等着,一支支丈余长的枪,斜指向前,那辽兵百夫长看着那耀目的枪尖,心里一阵发寒,此时已来不及拔转马头,也不容转向,否则只有待宰的份,那就拼命谁的胆量大了。于是那百夫长一咬牙,“啊啊啊”怪叫一声,大喝道:“踩死这些狗娘养的,冲啊!”后面跟着的辽兵士气一下被激起,个个都“啊啊”怪叫策马冲上去。
步兵对骑兵,阵已成,只要坚持的住,吃亏的是骑兵,但岳鹏举却紧张地看着,毕竟这些不是自家训练出来的兵,自家心里没有底。那亲兵都头也看得心捏得紧紧的,一颗心提到嗓子眼,喃喃自语:“别怕,别动,辽兵不敢的……啊!完了……”在飞奔而来的骑兵前,只见前面的宋兵还没动,后面的宋兵已有人吓得哇得一声叫娘,扔下长枪就跑,有人带开头,那队宋兵立即纷纷扔下枪逃避,那辽兵百夫长见得更是仰天长啸,冲入宋兵阵中,左右挥舞着朴刀,杀人如斩瓜切菜那般,如入无人之境,眨眼就穿阵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