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如今叫智善大师,这刚波措木之前就不是善茬,一时间哪有那么容易就从善如流了?被人吓了下,凶性突起,一个转身便破门而出,直扑堂屋那黑影。那黑影慌不择路,在堂屋里转了一圈也没寻着门路出去,看来真的是吓得不轻了。智善可没有打算放过这人,本来打算专心为加加措木念三日经,以助其早登极乐,这是佛家的规矩,此时却被此人突然打断,那是怒火中烧,扑到那黑影身后,暴喝一声,伸出大手就往其后脖子抓去。那黑影听得声响,忽然一个激灵,反而清醒过来,感觉后面劲风直扑后脑,心下大惊,已来不及躲避,急忙将握着匕首的手从颈脖边直甩到后面,来一招同归于尽。那匕首被磨得锃亮,反射着寒光,直刺向智善手心,智善冷笑一下,喝了声道:“来得好!”手掌临到匕首,忽然一收,离那匕首还足有一寸多距离,匕首却已使尽,不能再进半分。智善又忽起一脚直往那黑影的袴上撩,那黑影要害被踢中,惨叫一声,被踢得直扑出去,犹如饿狗抢食一般,一口啃在地上,原来这智善手上招数是虚,留有余力没使尽,实招却是这招撩阴绝户脚。那黑影一招失了先着,便处处被动接招,又被伤了要害,也算功夫了得,面对攻势如潮的智善,也硬是解了几招,情知已惊动了人,不能再呆留,还是早溜为妙,于是瞄准一个机会,使了一个虚招晃过了智善,瞧准方才进来那纸糊的窗子就直撞过去。
一个瘦小的黑影在西院里溜了一圈,见院里住满了女人,此时刚好用完晚饭,正三三两两聚在房里闲聊嗝屁,东家长西家短聊得不亦乐乎,却没有一人发觉院中有人摸了进来。那人听了一会,皱皱眉头,不知里面之人都聊些啥,小声讲高声笑,似乎是一些房中隐蔽之事,脸皮抽了几下,心想定是走错了地方,于是便要退出去。不料方才进来的方向有说话声传来,正向着这边走来,那人左右看看,没有地方可躲,正好看见走廊边上晾晒着一排衣衫,也不知是哪个娘们忘了收拾,眼看那脚步声越来越近,那人急中生智,一手抄下一件外套就往身上套,三下两下束好,摸摸半光的头,忽然一惊,情急之下,扯来一条束胸绷带,随便在头上绕了,只露出一双眼睛。待这一切弄好,视线里已出现两个小丫头,正叽叽喳喳边聊边走过来,那人把心一横,迎面走去,那两丫头见有人走来,也没多留意,本能地往旁边闪出一个身位,让过此人。那人淡定地过去后,赶忙加快脚步往外走,几乎与奔跑没啥区别,刚来到院门口,就听到方才那两丫头大叫抓贼,一下子就惊动了院里所有的女人,全部从房里跑了出来,一人一句相询,听说有人偷衣服,顿时炸了锅,抄起家伙顺着两丫头的指点,直追出来。既已出了门,那人便如鱼入海,几个起落便不见了踪影,一帮手无抓鸡之力的贵妃娘娘们,追到院门口不见了人,一时不知了方向,只好破口大骂,啥难听就骂啥,骂着骂着又嘻闹起来,哪还有昔日端庄优雅,高高在上的王妃气质?倒是因为共同追敌,大伙又有说有笑,前嫌倒冰释了不少,一时也是其乐融融。
穿着一身女人衣衫,还绑着那束胸带,被那些女人追得落荒而逃,说多狼狈就有多狼狈,那瘦子何曾受过此屈辱,但能逃得出来似乎已算幸运,若落在这些正是如狼似虎年纪的女人手里,怕不死也得脱几层皮。在黑暗之中,又摸进了一个院子,靠着那廊道,稍稍缓过了一点劲,正要脱去那身女人的衣服时,忽然从屋里传来一声暴喝,跟着一声惨叫,随后便是“乒乒乓乓”的打斗声。正在纳闷间,一声巨响,身边的窗户突然被撞烂,碎木到处飞射,一个黑影跟着从窗口鱼跃而出,那瘦子大惊,连忙抱头往后一缩,靠着墙边蹲下,躲过了四射的木屑。心神还没定,跟着又是一声巨响,窗下的木墙被人从里面几脚踢得四散乱飞,一个诺大个身躯从那窗口中直走出来,那瘦子头脑里警铃大作,暗叫不妙,趁着纷乱,转身用尽吃奶的力就走。还是稍迟了半分,或者说若不是穿着这该死的女人衣衫,还真有让其跑掉的可能,但此时,这衣衫长长的衫尾被揪在大个子手里,轻轻一拽,那瘦子就被扯得倒飞回来,那大个子也老实不客气,举拳就迎上去,直捣瘦子的背心。
眼看瘦子不能幸免,此时瘦子突然一声长长的尖叫,尖得如一把利刃,直刺大个子的耳膜。大个子正是刚改名的刚波措木,一个不防备即中了招,双耳齐齐出血,丹田之气也泄之无形,捣在瘦子身上的一拳也软弱无力,恍如搔痒。瘦子见一声建功,双脚着地就直往智善身上缠,手上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半尺长,磨得锃锃发亮的匕首,直向智善心窝刺下。“铛”的声响,匕首刺破了智善的衣衫,却被东西挡住,再也刺不下去,那瘦子大惊,扭身便想溜,正好看见智善瞪得如牛眼那么大的怒目,一阵急风直袭脑壳而来,瘦子再也来不及躲避,脑壳硬扛了智善一拳,整个人立即直飞出去,正好撞在前面廊道那柱上,又掉下来。智善却还没放过,一个跨步跃身而上,聚满全身力气在右腿上,朝掉下来的瘦子腹部又是一脚兜上,瘦子便被踢得直向上飞了出去,撞断了檐下横梁,又“叭”得摔在地上,还带下一大堆瓦砾,将人也埋了半个。智善似乎仍不解恨,上前又是一脚踩踏在瘦子头壳上,刹时间,红的白的流了一地,见瘦子已死得不能再死,智善才冷哼一声,回转屋里,也不再追逐方才逃走之人,此时守着天悟法师的法体才是最重要的,至于这个死人,自会有人收拾。
进得屋来,见天悟法师一如方才,智善忽然跪下对其行了三拜,口里喃喃有词,道:“智善今日有幸不身死,乃天悟法师所赐,当初法师赠与智善铜镜,叮嘱着要让其护着心窝,实乃法师早已算有今日。古人又云,达者为先,从今往后,智善愿奉法师为师,青灯烛台为伴,用余生为法师颂经念法,阿弥陀佛!”说着又是三拜,之后便盘腿而坐继续念经。其实也该此瘦子命绝,瘦子的那声尖叫是有名堂的,叫“一鸣惊人”,往往在趁人不注意时,突然来一下,任尔功力深绝,也被破去,剩下就余任人宰割了。瘦子以往也以此屡屡建功,今日命不好,遇到了正好克制此功的克星天蚕心法,因为智善修炼得还不是功力很深厚,才让其破了智善聚起来的功力,若修炼到高深处,整个人如被罩在蚕茧里,任尔刀砍剑刺也不能伤其分毫。还有就是被护心铜镜化解了要命的一刺,智善又马上凝聚起功力,才要了瘦子的小命。
方才从窗中逃命那人,亏得瘦子吸引了智善的注意,才脱身远遁,忽又听得一声尖叫,虽然已隔得老远,但是双耳仍隐隐作痛,心下更是大惊,连忙往回赶。待赶到北院,正好见着智善一脚将瘦子踢飞又摔下,正要出手施救,便看到智善狠狠地一脚踩下,脸皮直打抽,暗叫声不妙,人却往黑暗之处躲闪,此时智善已回转身来,往这边张望一下,便回转屋里。待屋里再没了动静,那人才蹑手蹑脚摸到瘦子那边,尽管被踩扁的头壳已惨不忍睹,那人还是一眼就认出了是瘦子,瘦子后脖子有一块黑色的胎记,如今还是很刺眼。红白相混的一滩东西,腥臭直往鼻孔里钻,一颗似乎是圆圆的肉疙瘩引起了那人注意,仔细一看之下,竟是瘦子脑壳里掉出来的眼珠子,一股恶心的感觉再也压不住,张口狂喷,心里却大惊,弄出的声响怕里面的喇嘛又追出来,遂拼尽全力直往外跑,几个起落便不见了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