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原来说的那件事不要再犹豫了,要马上安排起来,你这份磨蹭样子,不要说决胜朝堂之上,就是真的执掌散宜家族也是不能胜任的。”
“殿下放心,我马上去安排。”
玄乙帝听了陶雍转述向挚月的那段话长叹一声,久久不发一言,妇戌示意陶雍退下,大殿里只留下玄乙帝那孤寂的身影。
寿亲王宫。
子辛身着一袭宽松的白袍随意地靠在大背靠椅上,白天里面的那身劲装回到寿亲王宫里就早早换掉了,在侍女的帮助下子辛换上的这身轻柔的丝柔长袍确实舒服,脚下也换了双轻松透气的布鞋,腰间宽边练功带和身上各种玉佩挂饰都统统摘掉,感觉整个人轻松爽快起来,只是抬手迈步间还是觉得手臂和两条腿沉甸甸的酸痛无力。
子辛一边大口嚼食着侍女喂到嘴里的水果,一边兴味盎然地看着滔滔不绝说话的尤浑。
酒宴后尤浑执意要和子辛同行,子辛虽然喝了比平时多很多的酒,却觉得自己精神抖擞,也许是人逢喜事精神爽,酒量也是超常发挥,他也不愿就此休息,于是就和尤浑一起坐在这湖上的小亭里,弋无忧站在一旁小心的侍候着。
子辛突然打断尤浑的话,转头冲着弋无忧发问道。
“飞云阁那边都弄完了?”
“殿下,都弄完了。”
“都弄干净了?”
“您放心,干干净净,完好如初,所有换下来的旧木头我想也不能浪费了,就让他们给拖到咱们寿亲王宫里了。”
听到二人对话,尤浑眼珠一转,在旁边插了句,“弋令官不愧为寿亲王宫的令官,殿下,这夜色初降,星月不明,何不让人把这些废木料拖到那里,”尤浑抬手指向岸边一块空地,“咱们聚起篝火,让寿亲王宫的日子更红红火火一下?”
子辛闻言盯着尤浑看了片刻,突然放声大笑起来,“好主意,好主意,弋无忧,你马上安排人去办,你给我亲自盯紧了,这夜黑风高,小心火烛。”
弋无忧二话不说,拱手施礼后转身离开。
“刚才你说哪了,这就喝多了,脑子里面乱糟糟的,不记事,哈哈。”
“呵呵,殿下英明神武,喝了这么多酒还头脑清醒,见微知末,所以帝君才把帝国这么重的担子放在您的肩上啊!刚刚我说帝国眼下看着强大兴旺,实则是危机四伏,您面前的这幅担子不轻啊。”
“哦,说下去。”
尤浑说的话是许多有心人的共识,子辛也早就注意到其中一些问题,作为一个有远大目标的人必须学会观察分析,洞悉隐藏在许多表面现象下的内在矛盾和利益。父亲玄乙帝虽说是执政近三十年,也用了很多办法,但这些问题和矛盾却从没有根本解决,只是表面被延缓了,其实蕴藏的问题更严重更突出。
尤浑发现子辛表现出一种自己从未见过沉思的神情,他也不敢说话,始终小心翼翼打量着子辛的面部表情,感觉子辛目光十分迷离,呆滞空洞,一副神游外物的样子。
不远处的岸边空地,在弋无忧的指挥下一团大火熊熊燃起,寿亲王宫的侍卫们围着篝火旁狂欢,每个人的脸都被映照得通红,不断地发出爽朗的笑声。
看着不停跳动的火苗,子辛的面部越来越轻松。
“你说的这个情况倒是真的存在。”子辛的嘴角向下微微抿了一下,他伸手从桌上拿起一觳清水满满地喝了一大口,深深地吐了一口气,摆手示意一旁端着水果的侍女退下,看着她的背影说了句,“告诉他们,都退到水榭回廊外面去。”
“这是实情,你有什么破解之策?”
“殿下细节之处都如此这般,帝国中兴指日可待啊。”尤浑一脸媚笑的恭维着子辛,自己乃至子孙的富贵都在面前这个人身上,让人怎么不心存敬畏。
“我有三策可以应对,一是驱虎逐狼;二是分化瓦解;三是另起炉灶。”
“说详细点。”
“驱虎逐狼,就是利用方伯与下面诸侯之间的矛盾,支持小诸侯挑战方伯,再调上这些朝中不肯彻底臣服的世家大族和那些不确定站队的军方将领去讨伐他们,让他们互相残杀,消除力量,到时您只要轻轻派出一支忠于帝国的王师,天下就安定了。”
子辛沉思片刻,点点头,示意尤浑继续说下去。
“这帝国里的世家大族都不是一天两天形成的,朝中的这些派别也都是日积月累形成利益团体,想一下根除太难,搞不好还会引起政局动荡,我觉得您可以借这新旧交替的时候,提拔那些忠于您的家族和大臣,打击那些世家望族,再把他们的利益拿出来一部份充实帝国实力,一部分给那些忠于您的臣子,这样徐徐图之,有个一二十年就可以将这些世家望族的威胁基本消除。”
“你的意思是那些世家望族都不会臣服于我?”子辛面色一沉,声音低沉的问道。
尤浑心中一颤,连忙结结巴巴地开口解释,“这个,…也不是,…至少不都是,…不是全部,但是这些世家利益过大,如果效忠您就必然会损害家族利益,也许一些事情他们会跟随您的意思,但是一旦利益冲突,他们的选择肯定是维护家族利益的。”
子辛点点头,心中盘算着,尤浑的话有道理,这办法也只能管得了一时,自己的父亲玄乙帝就是这么干的,结果是消弱了旧家族又增添了新家族,这个过程中还积攒了很多巨大的矛盾,严重威胁了帝国的安全和发展。
不过子辛也明白尤浑这番话也有为自己家族谋利的私心,尤家人丁不旺是个小家族,就是给他机会短期内也不会影响到帝国的发展,扶持小家族确实可以用作消除那些世家望族。
“还有呢?”看到尤浑一副惶恐不安的样子,子辛觉得自己内心有种莫大的满足,提醒他继续说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