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头关,秦慕阳大队人马赶到接手关防,不可示人的骑兵铁豹营退回原来山谷。
关南七里小峁山,云舒带领四十名江淮近卫秘密居住此地,为躲避严寒挖洞藏身,再说铁卫军中很少有人认识云舒,既然秦慕阳李代桃僵,云舒自然要隐居幕后,日常事务皆由秦慕阳抛头露面,出面搭理。
云清,陆小山的侦缉营被云舒部洒到了偏头关周遭方圆几十里范围之内,以防不测。
今日天色灰暗,令人压抑,云舒在窑洞中略感沉闷,便出洞透气,见天空中乌云盖顶,空气中微有潮湿,不似往日干冷,看来一场大雪在所难免。
这时,云清带领一个破衣烂衫的汉子赶来,与云舒碰面,汉子有些气喘吁吁禀报道:“启禀少主,我铁豹营驻扎山谷东南侧发现有大量兵马行进,方向正是偏头关,打着我大唐旗帜,分辨不出是哪位将军率领,人数有千人之多。”
云舒心头就是一惊,果然与自己所料不差,摘桃子,捡瓜捞的大有人在。
“辛苦了兄弟,即刻回归山谷禀报铁豹营高凌纪衡二人,务必隐藏队伍,消除痕迹,尽量不与朝廷兵马发生冲突。”
哪个汉子领命而去。
云清目送哪人离去,眼光看向云舒,不解的问道:“哥,朝廷派兵赶往偏头关意欲何为?”
“名义上是协同防守,实则是削弱我等力量!”
云清正在有气没处撒时,一个黑影又快速向云舒奔来,哪人身材瘦弱,行走却是迅疾如风,冲云清抱拳使礼道:“营长,少主!”
云清见来人行色匆匆,便问道:“可有要事禀报!”
“禀少主,营长,在我偏头关以东三十里外发现一队人马,有千人之众,我唐人旗帜,意图不明!”
云舒与云清二人面面相觑,哪人刚刚离去,又有侦缉营人来报,说是汉长城垭口处有兵马集结的动静,人数不详。
云舒快速入洞,翻看與图,顿觉此事不妙,大有蹊跷,这时洞外传来一阵脚步声,步伐甚急,抬头便见陆小山和秦慕阳二人联袂而来,脸色凝重。陆小山一脸沉稳禀报道:“少主,西岸长城外有狼烟示警,想必是夹杂在敌囚中的侦缉营兄弟放的,请少主示下。”
云舒心中一紧,隐隐有种不祥之感袭上心头,环视四周,没有外人,洞内值守的是任氏兄弟,张氏兄弟,和陈南,陈北,双手招呼众人围拢在與图前,吩咐道:“兄弟们,如在下所料不差,我等可能将是大难临头,如今偏头关以南,以东皆发现朝廷兵马伺机靠近,意图不明,可是苑君璋部集结兵马和梁师都部皆有异动,令在下不得不做最坏打算。
任文,任武两位兄弟即刻赶往峡谷,让铁豹营严阵以待,小心防范,恐怕我等实力已经暴露无遗,必要时歼灭来犯之敌,然后整顿兵马,星夜兼程回归龙王山后秘谷中藏匿。
陈南,陈北二位带领二十兄弟和慕阳兄一同速去偏头关,将辎重营所藏匿的云刀,钢臂弩,箭矢,只保留朝廷派发的弓箭,务必将其全部带离偏头关,用关内闲置马匹驼运,切记此事非同小可,如若被朝廷兵马得知,我等皆是谋逆大罪,万万不可落口实与朝廷。
马队不必来此小峁山,赶到峡谷中与铁豹营汇合,路上如遇抵抗,钢臂弩开路,记住能躲则躲,不要正面硬抗,保存实力。记住否?”眼神凌厉的看向陈氏兄弟。
二人齐齐应允,秦慕阳见吩咐完毕,正欲随同他们离去,却被云舒叫住,在其耳边密语了一阵才放其离去。
分派完毕,云舒身边只剩下云清和陆小山二人,踱步出洞外,云舒心中仔细盘算,三十几里山路,在这个时代步兵行进也要三四十时辰,也就是七八个小时,来往通报,相互对折也要半天,如有不测也要傍晚时分才能发生,一个不好的念头在云舒心头萦绕,这山西之地乃是李氏根基,就算李二心胸开阔,派兵协防,也不会同时派遣两批人马一同而来,况且山区作战,不易大兵团展开,如是摘桃子,一纸诏书,一队兵丁便能唾手可得,怎会如此乖张行事呢?
回头看向跟随在身后的云清,陆小山二人,沉声道:“小山,清儿,你二人挑选的那些侦缉营的兄弟可是仔细甄别?能堪一用否?”
陆小山不敢接话,恐怕有个闪失便看向云清,云清理会开口道:“哥,自从哪些流民聚集龙王山一带,我与小山便混入其中,小山乃是本地人,语言相通,我在一旁察言观色,后再看其与谁接触,有无同伙,一一筛选出来的,只是教了他们如何藏身,如何应对的表面文章,不曾教授他们过多的东西,他们这些贫苦兄弟倒是一腔热血,可堪大用!”
“好,如此甚好,你二人听好,分头行动,如若发觉我铁卫军被人围困在偏头关,你二人火速将侦缉营人马悉数归拢,全部撤回龙王山,切记到了龙王山一带后不要盲目上山,查探方圆几十里有何异样,如有反常,即刻从中寨后秘道爬上山顶,找到米环,带领他和族人,秘密下山,藏匿行踪。同时密切注意回归山寨的铁豹营,传其消息,山外隐匿,不可轻举妄动,待我归去。”
云清大为不解的问道:“哥,你不是说朝廷兵马是来摘桃子的吗?怎会……怎会……”
云舒苦笑道:“清儿,人心叵测,你忘记了此地乃是李氏皇族的根基之所在啊,将我等置于死地是易如反掌。”
二人听的脊背发凉,不敢多言多想。
入夜时分,乌云遮月,大地早早便沉入黑寂,云舒率领剩余的十几个近卫,将窑洞掩埋,恢复旧貌,吃饱喝足后便神不知鬼不觉的消失在山岭之中。
黄河西岸,乃是梁师都盘踞之地,汉长城横亘在黄土高坡之上,西岸的长城乃由梁师都部人马驻守,与大唐守卫隔河而望。
东北汉长城是投靠突厥部的苑君璋部驻守,东南方隋长城上乃是大唐铁卫军驻守,呈三角形两两相对。
黄河已是冰封数月,黑夜的黄河冰面上灰蒙蒙一片蜿蜒。
翻毛皮坎,头戴羊皮毡帽,号坎上印有梁字的西岸兵丁,站立长城关口之上,不时的跺几下冰冷的双脚,时不时的望着下方黄河两岸。
长城南侧一个山包南侧便是藏兵窟,也就是开挖的窑洞,黄土高坡上窑洞乃是标配,司空见惯,太过平常,再说大西北的黄土可是土质细腻,渗水性差,房屋很是少见,平民百姓大都是居住窑洞。
黄河冰面上,蠕动着十几个灰白色物体,不是近前查看根本不易觉察,与冰面浑然一体,慢慢向西岸靠近。
到达西岸,十几人迅速褪去身上灰白色斗篷,如狸猫般隐入黑暗中。
正是云舒所率领的十六近卫,黑暗中攀岩而上,绳索交替,很快便攀上山头,夜色中俯瞰远眺,云舒不看则罢,一看大惊,只见山脚下军帐林立,却是异常宁静,微微有几团光束从大帐门帘缝隙中透出,显得异常诡异。
慢慢爬行到山峰南北两侧,左右张望见平时没人把守的隘口处也有不少黑影窜动,但却是个个小心翼翼,没有发出过多的响动。
云舒顿时了然,脑海中飞速旋转,难道朝廷兵马斥候提前探知梁国异动,赶来支援?
突然耳际传来一阵唰唰的诡异声音,云舒视力极佳,运足目力向声音来处望去,却见漆黑的夜色中一片片黑压压的人影正在聚集,从其方队来看,足有两千多人,看的云舒有些心惊不已。
敌众集结完毕后便再无动静,好似泥塑一般,云舒大为不解,敌人这是要干嘛,是要趁夜渡河偷袭不成?
云舒趴伏在山头正在思忖时,突然间见从哪些黑压压的人群中快速的奔出两个黑影,这两黑影行动迅速,脚程极快,令人诧异的是,这两黑影沿着山脚一路南下,似是要从南侧渡河,可是绕过这座山梁可是不近,足有十几里路。
云舒更加疑惑,这二人到底有何企图?自己身侧不远处潜伏的正是孙沐之,凑近其耳边小声道:“孙哥,密切监视,万万不可妄动,如有斥候靠近,无声除掉!”
说罢不容孙沐之反应,云舒便一拍潜伏在另一侧的苛正风肩头一下,示意其跟随行动。
云舒顺着山脊行如狸猫,快如脱兔,几乎没有声音的快速在山林中穿梭,残影绰绰,如同鬼魅,苛正风只是道听途说自家少主是个神人,今日一见才知传闻非虚,这个身手绝非常人,自己咬紧牙关吃力跟随,也被云舒落下了一段不少距离。
二人兔起鹘落,一路疾行,悄无声息的来到两山中间的一处沟口,下方陡峭,勉强能行,云舒迅速望去,见沟口下面黄河岸边三丈外有一棵松树,可以藏身,便打出一个手语,苛正风先行过去埋伏去了。
不多时果然两道黑影出现在沟口处,这二人很是小心,先是趴伏在沟口处似是歇息,又好似暗中观察,许久二人才慢慢从陡坡上蹒跚而下。
二黑影一前一后,手中拎着长刀,刚刚行进到松树让,突觉脖颈处传来一阵巨痛,意识便是模糊不清,晕厥了过去,身后哪人刚发觉有人近身尚未做出反应也被击晕。
云舒与苛正风二人,一人扛起一个,正欲找寻一偏僻处快速审讯,就在此时,东岸边突然间锣声震天,划破宁静冬夜,随之便是火光四起,照亮半夜天空,紧接着便是喊杀声连二连三,兵器交接声此起彼伏。
云舒二人迅速登临至高处,将二人放置地上,驻目张望,东岸喊杀声响彻天际,隐约有人高喊:“突厥狗来袭,突厥狗来袭!”
云舒顿时恍然大悟,气的暴跳如雷,正欲发作,令云舒更加愤恨的一幕呈现在自己眼前,东岸汉长城处火把晃动,人影奔跑,手中刀枪隐隐放光,直接向南侧的偏头关渡口杀去。
而紧接着的便是西岸那些隐藏的梁国贼匪从长城南侧的山坳中杀出,直奔黄河滩涂,方向同样是偏头关渡口。
云舒倒是冷静了,一切果然应验了云舒猜测,无边恨意袭向云舒心头,朝廷兵马假扮突厥人,四路合围,真的好毒辣的阴谋,这叫投敌买国,引狼入室,真真狼子野心也,为除掉我阚云舒朝廷真是煞费苦心,用心良苦。
此刻这边关之地杀做一团,刀光剑影,喊杀声,哀嚎声,刀枪入肉声,兵器碰撞声交织成古代战场的悲惨乐章。
云舒不愿看到铁卫军中将士浴血沙场,低头看向被砍晕的两个黑影,这二人高矮胖瘦基本相仿,黒巾蒙面,显然是有不可告人龌龊勾当,扯下面巾,见这个人三十上下,短须,高颧骨,矮鼻梁,两眼有些眍䁖。
云舒气愤,一脚便踩在哪人的小腿上,苛正风眼疾手快,一把将此人嘴巴捂住,哪人痛痛钻心,疼醒了过来,只是发出扭曲般的怪哼声。
云舒蹲在此人身侧,一把将此人右手拽住,轻声道:“我问,你答,说错一句,老子便废你一指,说你们是什么人?”
哪眍䁖汉子咬牙切齿道:“休想从老子嘴中问出一……”话未完。
“咔嚓”一声清脆的声音响起,哪人食指已被云舒掰到了手掌背面,十指连心,哪人痛呼声还未喊出,苛正风一脚便踩在哪人嘴巴上,生生发出唔唔声。
哪人还算硬汉直到云舒掰断其三指后,哪人才晕厥了过去,一脚又踢在大腿内侧的痛穴上,哪人才悠悠醒来,此刻眼神涣散,没有刚才硬气。
如此一番酷刑看的苛正风都眼角抽搐,脸上沁出细汗。
见哪个汉子有气无力的道:“我说,我说,小的如实交代就是,不要再掰断小人的手指了。”
“你是何人?”云舒冷冰冰问。
“小的是河间郡王府门客杜六。”
“来此何为?”
“小的奉郡王令,到黄河西岸草峁梁联络梁国守将霍起——”
梁国守将霍起,云舒心中默念,莫名诧异,这李孝恭与梁师都部还有联系,难道就不怕李二恼羞成怒。
“何事联络?”
“王爷说是铁卫军乃是心头大患,必除之而后快,欲今晚一同举兵,联手除掉东岸铁卫军,然后……然后各守各地,互不侵犯。”
“东岸两路人马是何人统领?”
“这个,小人真的不知,郡王不曾告知小人!”
“啊——”一声痛彻心扉的呼喊刚到嘴边,又被憋闷在胸腔之中,云舒又将其一指掰断,痛的那个汉子就地打滚,扭曲一团。
“小的……小的真的不知,好汉饶命,饶命!”
云舒见其脸色不像撒谎,便蹲在其身侧又问道:“你是王府死士?”
“小的,小的跟随王爷多年,算是死士!”
“你们一共出动了多少人来此地?”
“四百多人!”
“他们在何地?”
哪人痛的上气不接下气的痛苦道:“偏头关以南五十里外,多日前便发觉有一队骑兵驻扎,据抓获俘虏交代,他们是铁卫军骑兵营,我们统领自然不会放过,意欲今晚突袭,杀他们个措手不及。”
云舒闻听,心中大惊,不免为高凌,纪衡二人担心连连。
云舒冲苛正风使一眼色,突见苛正风手中刀影一闪,哪人无声死去,又将另外一人弄醒,谁知哪人早就醒来,故做昏迷,苛正风大脚刚踩上其后背,哪人就连声讨饶,一五一十的讲述了起来,果然与刚才哪个汉子说的大致相同。
云舒不再耽搁时间,手起刀落结果了此人性命,从二人身上搜出一些钱财和两个腰牌,云舒看也没看就与苛正风迅速向北侧的埋伏处赶去。
山头之上,孙沐之等的心急火燎,眼看东岸边杀声震天,不少昔日兄弟身首异处,血溅渡口,急得捶胸顿足,此刻见云舒和苛正风二人迅速来到,正欲请战,被云舒伸手止住。
此刻黄河冰面上成了厮杀战场,刀枪对决,非死即伤,隐隐火光中见云峰,秦慕阳手中长刀挥舞的异常凶狠,碰着即死,挨着即伤,鲜血狂飙,血腥气弥漫黄河之上。
偏头关后方火光涌动,远处只见人影奔跑,喊杀声响彻云霄,南侧亦是如此,看来今夜铁卫军难逃一劫。
孙沐之等十几人看的义愤填膺,手掌击打黄土,发出砰砰声响。
突然黄河冰面上从北边又杀来一队人马,人数约有五六百众,此刻的云峰早就杀红了眼,羊皮袄上被鲜血染成红色,依旧奋力厮杀,秦慕阳也是紧随其后。
秦慕阳厮杀中突见北方有人杀来,回头张望见自家铁卫军已被前后夹击到了黄河冰面上,手中长刀一挥,砍死一个不开眼的匪徒,一甩长刀血迹,高声喝道:“兄弟们,随我杀——”
云峰闻听大喊,也镇静了许多,也高喊一声杀,二人一左一右,身后众位兄弟紧紧跟随,保持队形不散,便向西岸长城北侧杀去。
两支队形,犹如两支利箭,雁翅排开,阻拦者死,前面猛将厮杀,后面将士补刀,两翼弓箭手左右掩护,大军顿时与迎面而来的五六百人对撞在一起,杀的死去活来,难分难解。
山头之上的云舒见秦慕阳,云峰二人按照计划向西岸杀来,可是手底下的哪些手足兄弟业已伤亡不小,无奈只得咬牙接受。
云舒迅速召集十六人吩咐道:“兄弟们,我等任务就是将西岸长城守军逐一干掉,然后更换梁国军服,守住隘口,大家明白否?”
此刻的众人才明白自己的任务,原来是给我铁卫军打通前进道路,众人奋然点头,趁着敌军后方空虚之时,快速向北侧城墙下奔去。
梁国守军,眼睛正一眨不眨的注视着黄河冰面上酣畅淋漓的厮杀,哪里还会注意到自己脚下,城下甬道上的官兵也都跑到城头上密切关注。
三人小队,鱼贯而行,迅速从黑暗中杀出,悄无声息的从背后干掉了城头值守的几十名士兵。
将死去梁国守军的尸体用长枪顶住不倒,远处看去依旧在恪尽职守。十几人快速换上敌军服饰,便向一边剁口城门处摸去。
而此刻的长城北面,铁卫军已经登岸,正向西北方杀来,东岸苑君璋部大五六百众已被杀散,梁师都部的哪些乌合之众也被杀的连连败退。
云峰,秦慕阳率领的五六百众在四面楚歌下,只得破釜沉舟,拼死一战,个个龙精虎猛,毫无畏死,硬生生杀开一条血路,待队伍凿传敌军阵型,杀了一个通透后,二位将军左右断后,队伍迅速向西北侧山中奔去。
梁国守军哪里心甘,随后追赶,队伍便被长长拉开,火把蜿蜒数里,在长城外形同一条长长火龙。
剁口处的守军在城头上看的心惊胆战,恐怕哪些不要命的唐军会杀向自己方向,看着队伍远去,心头大安,正欲伸手抚平砰砰直跳的心脏,突觉自己的脖颈处一阵冰凉,随后便没了声息。
火龙远去,随之而去的喊杀声也渐渐听闻不到,此刻的天空中洋洋洒洒的雪花开始洒落。渐渐地,渐渐地将方才的黄河战场掩盖成了一片白色,偶尔还在地上挑动着的火把也渐渐熄灭,大地又归于了一片肃杀和诡异的宁静。
偏头关以南五十里峡谷中。
此刻的峡谷中一片宁静,一座座帐篷排列其中,偶尔几声马匹响鼻传来,透着一股诡异。
峡谷呈东南西北走向,两侧高山陡立,此刻的东南入口处出现一片黑压压的人影,西北方的入口处也是同样被黑影淹没。
两头人影,见峡谷口没人把守,手提长刀便向谷中慢慢靠近。
峡谷并不是很长,也就七八百丈而已,突然一声呼啸在峡谷中炸响,两头谷口处火把晃动,迅速向谷中的帐篷抛去。
顷刻间谷中火光四起,照亮整个山谷,浓烟滚滚,大火熊熊,马匹的嘶鸣声响彻山谷,在谷中回荡。
“兄弟们杀,一个不留!”黑影中突然有人大喊一声,足有四五百人的黑衣人挥舞长刀便向谷内杀去。
谁知一顿空喊狂奔,没遇上一个抵抗之人,待领头的发觉,便知上当,迅速召集众人速速撤离,突然间就觉得脚下大地在颤抖,不时隆隆马蹄声近。
两头谷口已被堵住,马蹄声,喊杀声迅速临近,纵使这些黑衣人有通天之能,遇上横冲直闯的骑兵也如待宰羔羊,骑兵冲杀,人借马速,刀借人身,伴随着隆隆马蹄声哀嚎声此起彼伏。
眼看马队要迎头对冲,突然骑兵各分左右,继续向前,又将躲避在两侧的黑衣人笼罩在马蹄之下,待骑兵杀了一个对穿,谷内黑衣人已经去了个七七八八,骑兵营不打算就此罢休,拨马回头,又回头杀来。
那些黑衣人被杀的七零八落,心惊胆寒,如此血淋淋的踩踏,砍杀,血雾飞溅的场面直击心房,顿时没了斗志,慌忙间逃跑躲避,可是骑兵碾压,非同小可,过后便是尸横遍地,一片狼藉。
短短一柱香功夫,峡谷中战斗结束,除了没死的在撕心裂肺的哀嚎外,没有一个可以站立之人。
西北谷口处,高凌在马上甩掉长刀血迹,威风凛凛的笑骂:“无耻宵小,敢偷袭我铁豹营,真是吃了豹子胆。活该碰上我等,传令留几个活口审问,其余的一个不留,逐个补刀。”
旁边马上将士领命正欲离去,突然纪衡喊住其道:“且慢,等一下!”
高凌不解的看着纪衡问道:“怎么纪老弟有何想法不成?”
纪衡略微沉思一下道:“营长,看这些黑衣人,个个行动矫健,身手不弱,今日遇上是我等骑兵,倘若步战恐怕我等损失不小。
营长你看这些人的打扮,可是少主口中所说的死士否?”
一句话把高凌给问住了,心头突然略过世家,朝廷字眼,顿觉心头一凛,惊恐的望着纪衡道:“兄弟,你看?”
纪衡肃然道:“少主信任我等,自然舍命以报,假若真的小弟猜测不错,定然是有人希望我等皆死,死士突然偷袭,难免没有望风和逃脱之人,不如我们将计就计,舍弃死去的马匹,再换上我等的大唐边军服饰,连同我们方才战死的兄弟,做一场戏给哪些探子看。不知营长意下如何?”
高凌闻听大喜,眼神中略过一丝怜悯道:“此计甚妙,只是可惜了我们那些生死兄弟,让他们曝尸荒野,真真于心不忍。”
“事急从权,过后再禀明少主,抚恤安抚吧!”
“好吧,就这么办!”高凌一锤定音,吩咐手下匆匆而去。
这时身后传来一阵马蹄声,待来人靠近,高凌大喜下马迎接道:“陈兄弟,多谢你派人示警,否则我等定会折损过半的兄弟,多谢多谢!”
来人正是秘密押送钢臂弩的陈南,陈北和二十名近卫,陈南哈哈一笑道:“高营长不必在意,都是自家兄弟,少主令我等押送辎重与铁豹营汇合,无意间发觉有人鬼鬼祟祟出没山谷左右,派人一查之下,大为心惊,西侧山包后隐匿四五百众的黑衣蒙面人,才派人示警,早做防备。
真没想到,高营长智计过人,来了个瓮中捉鳖,一网打尽,痛快痛快。”
众人又是一阵哈哈大笑。
大雪洋洋洒洒,铺天盖地,偏头关一场大战,震惊四野。
牒报迅速传到宁武关守将彭赞手中,彭赞手持牒报,瑟瑟发抖,一屁股瘫坐在中军帐凳子上,眼角湿润,又气的一拳击打在案几之上,参将王怀恩见状更加不敢言语。
许久彭赞老泪横流,颤巍巍道:“前夜梁师都部联合突厥苑君璋部突然偷袭偏头关,游击将军云舒率众抵抗,全军覆没,云舒将军尸首被乱马踩踏的面目全非,府谷关派去的援军晚了整整一个时辰,太原府派去的协防军也晚了两个时辰,可怜啊!可悲啊!可叹!”
王怀恩小眼睛一眯,大为疑惑,微微嗅到了一丝阴谋的味道,可是没敢启齿。脑海中展现出‘云舒’将军意气风发离开宁武关时的情景,心中莫名的升腾起几分凄凉。
黄河西岸草峁梁,梁师都部追兵陆续回营,长城剁口处大门洞开,几个值守‘官兵’小心翼翼,风雪中梁国士卒手中各提着三两个不等的血淋淋的人头。
霍起骑在高头大马之上,威风八面的入关,身后几个兵卒还抬着一具尸体,金鳞盔,锁子甲,面目血污,看不清此人长相。
大雪纷纷而下,大战半夜的兵卒人困马乏,各自回营吃喝修整而去。
长城上又恢复宁静,只有无情的雪花将一切掩埋。
丑时大雪依旧,城南草峁将军营中一片沉寂。云舒值守在长城剁口上,向北望去,突然间见山脚下一棵小松树的积雪簌簌抖落而下,云舒心头一喜,拿起剁口火把轻轻晃动了两下。
回头示意孙沐之,孙沐之点头下城墙而去。
城门微微大开一道门缝,城外一队黑影快速靠近,一排纵队快速过关,越过山梁隘口,直奔云舒擒获哪两个黑衣人的陡坡处而去。
趁着大雪漫漫,一行几百人的队伍迅速消失在了崇山峻岭之中。而洋洋洒洒的大雪掩盖了一切。
关南峡谷,烧毁的帐篷,战死的马匹,残肢断臂,横七竖八的尸首,一片人间炼狱,看的人触目惊心。
二三百人的队伍靠近峡谷处停下,个个疲惫不堪,趴在雪窝中便连喘粗气。
云舒,孙沐之,苛正风几人迅速入谷中查看,见此惨烈情景,心中一片悲凉。
突然一个黑影从谷口处的一棵大树后窜出,三人戒备,来人轻声道:“哥,是我!”
来人竟是云清,三人才放松警戒,云舒急切问道:“他们人呢?”
云清一抖身上雪花,笑道:“哥,你放心吧,他们都安然无恙,已经在下雪前离开了此地。”
云舒一指满地的尸体气道:“很好,这是怎么一回事?”
云清调侃着道:“哥,这纪衡真是将才也,多亏陈南大哥提前示警,纪衡副营长将计就计,估算到黑衣人是步行而来,便设计来了一个瓮中捉鳖,将来袭的四百多人杀的一个不剩,我等才折损了二三十人。”
云清见云舒目不转睛的看着地上的尸体又道:“纪衡猜测看来是有人希望少主率领的铁卫军死,便来了一个移花接木,将朝廷拨打给我们的边军号坎给这些黑衣人穿了身上,又划花了贼人面目,使其不能辨认,这样我等便又可以潇洒重生啦!”
云舒听罢,心中惊喜,可是眼看天色大亮,不敢过多停留,便吩咐手下快速离开这是非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