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远着呢吧......那天晚上我们给总督写的回信,从那以后我们又在黑维斯待了半个月,回来又花了一周时间,这差不多才一个月的时间。从黑维斯到热那亚的距离可是很远的,现在就算他收到信件了,也不可能就这么快把回信交给你,更别说召集起船只了......”
“所以我才要找你啊,等真的到了那时候不就晚了?现在早做打算才是上策,这一次的计划如果说出去的话,我估计百分之九十的人都会说我疯了,剩下百分之十像斯特凡尼娅一样天生就喜欢冒险的人也会觉得稍微有点过分,这样的话必须要尽量避免有任何错误出现才好吧?倒是你,平时提出的计划都那么谨小慎微,这次怎么没有反对啊......?”
“太简单了,我当然觉得你疯了啊。”
听到了马蒂的话语,胡浩博言简意赅地给出了回答。
“但是你疯了我也跑不了,对不对?雅诺什和拉斯洛先生可都向我交代过,让我好好照顾你,也就是说哪怕你沦落到和死前的凯撒一样被几十个人围着捅刀子,我也得跑上去帮你挡着啊......”
“你这都什么啊......我还巴不得‘沦落’成凯撒呢,这样的机会请给我多来点。”
少女叹了口气,显然是对于面前被她叫做亨里克的男人略显无厘头的话语感到无奈了。
“再说了,爸爸和哥哥怎么说的我不知道,但是我可知道,你现在明明是我的属下,再怎么说也只有我怜悯你的份,哪有什么你照顾我的说法?”
“如果没有我照顾你,你连月经是什么都不知道呢......”
“你!闭!嘴!再说一句话你不用上刑场了,我直接就在这里砍死你!”
或许是真的被戳到痛处了,胡浩博结结实实地挨了一顿马蒂的拳脚——一般像马蒂这种体型的少女,锤到人身上约摸着是“小拳拳捶你胸口”的感觉,但她可是马蒂·匈雅提啊,没几下就打得胡浩博真的感觉有些疼了。
“好好好,对不起,我错了!马蒂小姐,请您赶紧把话题拉入正题吧,不然还没有开始讨论关于远征摩里亚的事情,我已经快要被你打死了!”
*
“其实我也能想象到你会骂我疯,不过,我还是想知道,你觉得那一点比较疯狂?”
“哪里都很疯狂啊!从与热那亚的联合上,再到从区区的摩里亚之地向北进攻奥斯曼,还包括补给问题以及士兵与当地人的关系......我知道,现在斯特凡尼娅在那个什么‘外喀尔巴阡大公国’里正和弗拉德过着他们的小日子呢,因此你只能派我去,但是我可不敢保证能够完成这一切......”
“我会让托马斯先生跟随你一起的。”
“我倒是很钦佩他的勇敢,荆棘佣兵团的军纪在佣兵团里也是数一数二的......可问题是,他生长在德意志的内地,一辈子估计都没看过两次海的,偏偏这一次到了希腊的地形就是山与海相间的样子,这种情况下我不确定他是否能够适应......”
“......你说的有道理。”
马蒂沉思了一下,站起来从楼梯口处守夜的卫兵手里借了一个火把,借着亮光像在黑维斯镇的时候一样审视着地图。她纤细的手指在纸面上滑动着,脸上的表情却好像是阴云密布,一副愁眉紧锁的样子——看起来,她也觉得这次的行动会很困难了。
“比起热那亚,威尼斯人的殖民地其实更靠近希腊和色雷斯,无论是科孚还是克里特、哈尔基斯这样的岛屿,还是在都拉奇翁和伯罗奔尼撒的据点,都比热那亚那些环绕着黑海的殖民地更接近希腊地区......”
“那你还选择和热那亚进行联盟?”
“我们如果去找威尼斯人的话,肯定会被敲竹杠的;何况,匈牙利和威尼斯之间的利益冲突也很大,就连为了暂时的利益而合作都不好撮合在一起,更别说我们想要的是长久的关系了——至少这一次不能像以前一样在战争开始之前就各自心怀鬼胎,不然过去那么多次失败的对奥斯曼十字军就是下场。”
少女的手指继续滑动着,而这一次和之前不同,它移动的方向变为了逐渐向北。
“而且,在达尔马提亚和伊斯特利亚,还有着威尼斯的据点......这些地方对于匈牙利来说,都是至关重要的:它们之中,有的是从之前的国王手中购得,有的是经历了武力的争夺,但现在我们既然想在海洋上施展拳脚,也就自然必须和威尼斯对立起来了。”
*
“......你想的还是挺远的。”
不仅要从摩里亚北上击败奥斯曼,还要突破威尼斯在亚得里亚海上的霸权——这种目标无论怎么想都是有点过于宏大了;不说奥斯曼的陆军和威尼斯的海军在这个时代的地位了,哪怕这两个国家的士兵都毫无战意,想要彻底打败他们都要花上不知道多长时间。当然,在这条世界线上有机会书写出一段不一样的历史,无疑是让人兴奋的事情,但正如马蒂所说和他自己所想的那样,这样的计划在让人兴奋的同时,也是令人感到有点疯狂的。
“那么,你能告诉我,这一次的远征能提供多少人吗?”
“我的想法是七八千人,毕竟尽管战事已经结束了大半年的时间,生产也恢复了不少,但匈牙利还是支撑不了更大规模的兵役的。不过,由于之前在平定叛乱的时候所没收的财产不少,我们倒是可以多雇佣一些雇佣兵——当然,我只能提醒你一下了,他们的素质应该是没法和荆棘佣兵团的相比了,我还是有点害怕出什么麻烦事的。”
“我知道了。既然你想让我来领导这一次的远征,那么这些大大小小的相关事项,我肯定都会注意的。”
胡浩博叹了一口气,既是因为兴奋,又是因为紧张——这次的活计可以说要么是流芳百世,要么就是贻笑大方了,而这一切不仅仅取决于自己和马蒂,也不仅仅取决于所有的士兵,还要求取上天的垂怜;就少年自己的体感而言,这一次的远征所带给他的紧张感,是不亚于在贝尔格莱德的决战和在波西米亚的营救行动的。
“不过,马蒂,在此之前,你还有什么要嘱咐的么?当然,也不用现在都说出来,毕竟距离我出发还有很长时间呢。”
“嘱、嘱咐吗?那就,带上这个......”
少年只感觉自己伸出的手中多了一点凉凉的东西,而当他定睛一看的时候,才发现那是——一枚戒指。
“这个可是受过祝福的,如果要想远征顺利的话,就需要这样的东西了,对、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