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武领着何松去了趟鸿胪寺,意欲落实好演出会的位置等。
鸿胪者,本为大声传赞,引导仪节之意,大鸿胪原主外宾之事,后凡国家大典礼、朝会、宴飨、经筵、册封、进历、进春、传制、奏捷、各供其事。李二时期,更象是后世的外交部,但同时兼有宣传部的功能。
刚进得鸿胪寺,方武就感觉到许多不友善的目光。再谈起具体事情时,书吏纷纷顾左右而它,推三阻四的。
方武很是纳闷,自己从来没和鸿胪寺打过交道,怎么就象结下了梁子?
“方……方二郎君?”一个惊喜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马大人!”方武有些喜出望外,在这居然遇到了熟人马周,“您的气色不错嘛,来公干?”
马周脸露尴尬,说道:“来……履新!”
前途光明、正五品的中书舍人,来鸿卢寺能做什么?方武有些迷惑,不会是寺正吧?据说鸿胪寺正可是些给些德高望重的人养老的,马周正当壮年啊!
“殿……殿前失仪,被打发……下来,成了司仪置司正。”
马周羞涩地解释,原来前些日子李二恰好有事召见他,他却不合时宜地咳个不停,便被打发到了鸿胪寺。鸿胪寺下设典客、司仪二置,他便是司仪司正。
方武见他很是失落,便好生安抚一番。先是要有崇高的道德操守,做革命的一块砖,朝廷哪里需要就往哪搬;其实就是要有坚定不移的信任,组织是相信你的;再者就是要有奉献精神,做一行要专一行!
处于人生低俗的马周如久旱逢甘霖的幼苗,对方武的淳淳教导感动得痛哭流涕,将这十几岁的少年当成了人生知己、甚至是人生的引路人!当即表示一定全力配合他搞好演出会,为大唐帝国的文化建设添砖加瓦!
至于方武遇到冷遇的困惑,马周释疑道,鸿胪寺卿林火立乃是工部侍郎杜楚客的亲家,而杜楚客正是杜荷的叔父。
没办法,大唐公务员不大,圈子太窄,到哪都能扯上关系。
“方二郎不……用理会,我自……能处理得来!”马周说话还是有些结巴,咳嗽少了些。
方武关心地问他有没有按自己的建议,多吃梨和萝卜。马周连忙说有坚持吃,而且感觉身体好了许多。那日在李二面前猛咳,只是个意外。
方武见想了下,再给他一个建议,就是多买些骨头与萝卜一起熬汤喝。这年前骨头比肉便宜多了,眼下是冬日,萝卜更是便宜得不要不要的!
马周大喜,连忙说回去一定照办。同时他告诉方武,自他大闹大理寺后,少卿孙伏伽上朝时上疏自请天辞官,但李二不允,只是将他降了职任改任寺丞。至于原寺丞范同,没见有何动静!
这令方武有些意外,李二的操作令人有些费解。降了孙伏伽的职尚可理解成他宅心仁厚,但不给范同升个一官半职,完全说不过去啊!有功不赏怎么能服众?
“按理说臣子不能妄揣圣意,但无妨与二郎你探讨一下。皇上轻罚孙大人,想必因为他是开朝第一任状元,乃天下诗书人之楷模。至于不赏范同,则是你的原因。”
这也能与自己牵扯上了?
“二郎你知否朝中许多人在猜测,这范同由于得你指点,方能破的案,是你为了赢钱而设的局!不管此事真伪,皇上不得不防啊!朝廷命官的升降任免,岂能受一小儿摆布!”
方武此时恍然大悟,这就是政治智慧啊,原来自己想的太过简单了!在自己看来能干就要升职,有功就要赏,这想的也太过天真了!
“只要范同能沉住气,或许过些时日,便能重用。”
这奇怪,马周说起事情来反而不咳嗽也不结巴了!令方武费解的是,他分析别人时说得头头是道,怎么放到自己身上就犯糊涂了呢?
两人聊了会,方武欲要告辞,见马周穿着朴素,临时起意说道:“马大人,你也知道新德胜楼开张在即,雅间缺少些墨宝作装饰,能否劳驾你代我向岑侍郎求几幅、连带你也写几幅。”
马周诚惶诚恐地说道:“方二郎,你于诗会上的佳作,大坛文人骚客莫不……交口称赞,马周不……好现丑!”
方武笑道:“我只会作诗,不会写字。马大人不必谦虚。”
有了熟人果然好办事,两人当即敲定了演出具体时间和地点,马周还主动请缨,负责去落实御林军维护现场。
事情顺利办妥,方武放心不下高阳的伤情,便过了高阳府。
高阳已经醒来,进了半碗小米粥,精神好了许多。她一见方武,苍白的脸色突然有了些红润。
方武上来也不多说,只是让涟漪帮高阳解衣。高阳大窘,急得欲暴起杀人,死活不让!
方武颇为无奈地说道:“已过三日,公主总得要换药啊!若是发炎,就会烂掉一大片,只怕公主后悔莫及!涟漪又不晓得医治,你不让我看怎么行,医生面前无男女!”
高阳大惊失色,连忙将涟漪赶了出来。
方武不解,这丫头将涟漪赶出去是啥意思,孤男寡女的可说不清楚!
“横竖都是要给你看,不如只给你一人看得了。那丫鬟笨手笨脚的,做不好!”
高阳娇羞地说道,她事后听涟漪描述方武给自己治伤的过程,又惊又喜的。听到涟漪和另一侍女先后晕倒,又忍俊不禁的。
方武见她一改往日的骄横,极为不习惯,但人家在伤病当中,就表示理解,便乖乖给她换药。当再次面对高阳的身子时,他感觉下面的小方同志竟然无耻地挺了起来。
老天啊,请原谅我吧,毕竟我不是专业的医生,如此美色当前正常男人都无法做到无男女!
“那日我想告诉你的秘密,你还想知道吗?”幸好高阳没觉察,及时发问转移了注意力。
“想啊,若是要是杀头的那种我就不听了!”
高阳嗔道:“讨厌!不说了!”
方武也不追问,只是欣喜地告诉她,伤口没有发肿,代表没有发炎的迹向。
高阳不懂什么叫发炎,其实连名医华林听了也不懂。伤口红肿在他们看来是风邪入体,哪懂得是破伤风引起的感染。冷兵器时代死人两大主因,一是不会手术;二是不会治感染。有些士兵特意将箭头涂上动物粪便,其实就是这个原理,为了加大中箭者的感染机率。
“七叔伤势全好了,今日过来看我,我都看不出来他哪只脚中的箭!他说若是打仗,他又能马上骑马杀敌了呢!”
放下刁蛮外衣的高阳,一改往日的刺猬形象,就象个邻家少女,婉婉而谈。
看来这李七真是个猛人啊,当天一手从空中抓了好几枝箭,岂是常人所能及!
“当年他跟着皇父四处征战,按战功完全可封候拜将的。但他只愿意照顾我,甘愿只做个寻常的随从。我小时候他可宝贝着我,任我犯了多大的错都是他一力承担,谢谢你救了他!”高阳说起他时,眼中充满了温馨和柔意。
这个丫头也真是的,自己救了她两命,都没得她谢过,只是给一个随从治了腿伤,却得了声谢。
此时只听高阳幽幽说道:“我知你救过我两次,也知你虽一味顺着我,然心里极不乐意的。不知怎地我一跟你斗气我就特开心,看着你拿我没办法的样子,好气又好笑!俗话说大恩不言谢,好往后我不再跟你呕气就是啦。”
她停了一会,见方武无声无语,只是能她重新穿好衣服,颇为无趣地说道:“这次事情就算了吧,我知道他们本意是冲着你来的。大皇兄、三皇兄、四皇兄都给你打了个遍,不管是谁做的,传出去都不好。”
方武依旧不说话,来了这个世界确实招惹了不少仇家,但总感觉自己是无辜的,这正是树欲静而风不止,你不惹人家可人家来惹你,让你不得安生!
“好啦,你答应过我三个条件的,我用去一个吧。答应我,不要追究这件事了,行不?”
方武点点头,温声说道:“好好养伤,不然伤口变丑了我可不管。”今日至见面起,高阳就没有称过本宫,开口便只是以我来自称,温柔之极。
高阳打起精神问了下筹款的进展,方武告诉她钱已如数到手了,就看这演出会是否顺利,有无意外惊喜。
高阳听罢很欣慰,并交待他遇到事情时候该去找些什么人,便躺下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