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州的城门又一次打开,在先行的一千人离开三日后,西凉军已陆续有两万人马朝洛阳出发。
然而,在洛阳以北,一个叫河内的地方,又有一支五千人的军队正在南下。
一匹全身血红的骏马走在最前端,神采奕奕,它的背上横躺着一个将领,闭着眼睛,双手抱在后脑,两腿交叉着,样子十分悠闲。
“文远!”将领喊道。
“在,有何吩咐?”
“有些口渴,给我拿壶酒来。”
“是。”
“等等,到洛阳还需几日?”
“明日午时便可到了。”
“嗯,希望太师不要来迟,不然丁原的脑袋可要发臭了。”说着便睁眼望了下系在马鞍上的一个布袋,看形状里面似乎装的是一颗人头。
军队沿着山林边的道路行走,林中不时地传出山猴的吼叫,仿佛在高声对话,又仿佛在畏惧着什么。
一阵大风吹过,战旗飘扬起来,一个硕大的“吕”字。
……
曹卢联军正在山谷中和黄巾军杀得不可开交,死伤无数、血流成河。
卢军还剩八百多人,由岔口封住去路,不断往里施压;曹军则不下一千五百人,堵在谷口,不让敌人有机会出逃。
保护张角撤退的黄巾军本只有一千人,且大将管亥已被曹洪斩首,现在又如瓮中之鳖,死者、降者不断增多,若不是山谷狭长,两边的崖壁过高,战斗空间略有不足,只怕早已全军覆没了。
张角右手死死勾住了两把长刀,左脚踩住了关羽的大腿,右膝盖顶在夏侯惇的侧腰,而关羽和夏侯惇各伸出一手拽住了张角的左臂,垂直向下对着地面,三人牢牢地相互锁在了一起,都难以动弹。
已有几个联军的士兵举着武器围在了他们身边,但都不敢贸然出手。
“黄巾老贼!你的军队所剩无几了,还不快投降!”夏侯惇瞪着大眼说道。
“我乃天神使者!怎可降你们这些凡夫俗子!”张角说话的时候又从嘴里冒出了热气。
“夏侯兄,看我眼色,你我一同发力如何?”关羽已开始卯劲。
“好!”
正在此时,张角的左手突然喷出了一大团火焰,三人被一股极强的冲力给抬到了半空,脚下无法着力,只得分开,再纷纷摔下,每个人都在空中调整了动作,平稳地落到了地面,夏侯惇和张角落得很近,几乎紧挨着。
于是张角迅速抬起左手朝向了夏侯惇,掌心已变得通红,即将冒火。
夏侯惇来不及闪躲,只得用长长的刀柄奋力一推,将张角打得转了半圈,左手朝向了另一边。
此时关羽正好杀到,一团大火却直扑而来,把他整个人都遮盖住了。
皇甫嵩看到这一幕,大喊:“云长兄弟!”
刘备和张飞听到后同时扭脸看去,火焰已完全把关羽给吞噬,而张角依然不停地喷着火,生怕刚才对战关羽时,不一会就熄灭的情况再次出现。
“去,救一下。”刘备拍了拍张飞的肩膀。
“我不在一旁保护,你行吗?”张飞轻蔑地看着刘备问道。
“废话!”刘备说完便向皇甫嵩的方向拍马跑去。
张飞立刻用双腿夹了一下乌骓的身体两侧,冲向了关羽。
熊熊的火焰中伸出了一把长刀,正对着张角的胸口。
不过一会,大火像被弹开了一样,向四周发散,关羽一下子从中间探出头来,双目炯炯有神,整个人被火光照得透亮,但完全没有被烧到分毫。
张角看到如此情景惊慌得不知所措,身体僵硬地杵在原地,而关羽的长刀则瞬间贯穿了他的胸膛,插出了后背;几乎同一时间,夏侯惇的长刀由身后扎进,前胸刺出。
伤口处冒出了白烟,暗红色的鲜血不断流出,张角浑身颤抖,低头看了下自己的身体,两把武器不偏不倚地插在绣着“天公将军”的黑色镶边上。
“南—华—老—仙—!”张角突然拖着长音仰天高喊,双眼和口鼻中一起涌出了大量的热气,伴随着像是火焰被水浇熄的声音,飘散在了空中。
“你当代天宣化,普救世人,若萌异心,必获恶报。”
耳边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和熟悉的话语,张角吐了一大口鲜血,倒下了。
……
“我既已获得了仙术,那自然就该掌控世人、操握天下。”
——张角
……
“南华仙人的恶徒已被消灭了。”
“那头虎兽如何?”
“已被杀死,兽灵正在归途。”
“凡人一旦获得神力便会失去善德,渴望权利地位,想要他们借此拯救乱世似乎不那么容易,南华这一次的尝试算是彻底失败了。”
“凡人之乱需靠凡人解决,妄加神力、赠予神兽必然造成恶果。”
“确实如此,那三位重回之人境况如何?”
“目前未有不妥。”
“嗯,希望他们真能通力合作,改变当下的人间乱世。”
“或许能够。”
“千手,你可以再去藏书阁一趟了。”
“是。”
……
“云长兄!你没事吧?”皇甫嵩跑了过来,既关心又好奇地问关羽,“竟然能从大火里窜出来,你是如何办到的?”
“我先前在身上浇了一壶水,以防止烧着。”关羽早就想好了理由。
刘备和张飞在一旁,相互对看了一下,有点不太相信,但暂时也不打算追究了。
“唧哈哈哈,张角已灭,这些黄巾残党也被俘虏,这一仗赢得好啊!”曹操大步走来,“可是玄德兄,我们二人究竟谁胜谁输呢?”
“哈哈哈哈,有些难以判定。不过夏侯兄身负重伤,依然给出致命一击,应该将功劳记在他身上。”刘备谦虚地回应。
“诶,既然元让自己都说伤势无碍,那便不可作为条件。”曹操也不刻意邀功,随后走到关羽跟前,拍了拍他的肩膀,“云长兄弟有勇有谋,真是不可多得的将才啊!”
“曹公过奖。”关羽朝曹操作揖。
“玄德啊,不如这次就算我们打和吧?”曹操提议。
“如果曹公不介意,那便如此好了,哈哈哈哈。”刘备大笑着答应。
“孟德呀,你竟能算准张角会往此谷口出逃,料事如神呐!”卢植走了过来,夸赞起了曹操。
“另一岔口直通洛阳,路上军队众多,我料张角定不敢前去,所以就堵在此处候他落网,看来运气不错,唧哈哈哈。”曹操自豪地笑了起来。
“对了,孟德呀,西凉董仲颖已率军去往洛阳了。”卢植的表情突然变得有些担忧。
“董卓……”曹操扭头往洛阳的方向看了一眼,“他们有多少人?”
“他们本应该有千人上下,但在此处遭遇了张角的伏击,去掉死伤者,剩下约五百左右。”皇甫嵩回答道。
“必定不止。”刘备非常轻声地自言自语。
“必定不止!”同一时间,曹操说出了一模一样的话。
“西凉大军不下三万,陆续肯定还会有军队前来,而且董仲颖刚和吕奉先结盟,吕奉先武艺高强、万夫莫敌,看来洛阳岌岌可危了。”曹操接着补充道,“袁本初这次真是引狼入室。”
“唉,稍做休整,我们先回洛阳吧。”卢植对曹操和皇甫嵩说道。。
“好。”随后皇甫嵩对全军下令,“此战结束!众将士至山谷外安营扎寨!”
关羽活动了一下肩膀和脖子,不经意间和夏侯惇的视线相交,二人对望了一小会。
夏侯惇已经收起了初次见面时那不屑的表情,抬起双手朝关羽低头作了揖;而关羽也紧跟着回礼,礼毕之后,夏侯惇便跟上了曹操往山谷外走去。
“关云长……”曹操仰头望着天空,自言自语地轻声叫着关羽的名字,微笑着摸了摸自己下巴上的胡须。
……
次日下午,洛阳城西三十里的一片草地上,有两支军队汇合了。
“董太师,别来无恙。”
“奉先,嗯嗯嗯嗯……这就是你义父丁原的脑袋?”
“正是,他的部将皆被我收入帐下,还有两万军队在河内待命。”
“奉先大义灭亲,实在是令我佩服万分呐!”
“哪里话,能与太师共谋大事才是我吕奉先三生有幸。”
“不如我收奉先为义子,今后你我便是一家人了,如何呀?”
“如此甚好!义父在上!请受奉先一拜!”
“嗯嗯嗯嗯……”
“那义父之后如何打算?”
“你安排五百将士随我军先入洛阳,其余人等在此安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