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来了?”张飞坐在关羽的身前,说话有气无力。
“我与元让在路上见有许多西凉士兵,便抓了一人询问,得知他们正在追捕刘备和曹操,我便猜你可能还没逃出来,就和元让分开了,他去寻找那两人,我前来救你。”关羽语气平平地答道。
“多谢,你居然……还能找到我。”张飞微笑了,即便全身是伤,依然很美。
“功劳并不在我,是你的乌骓,我觉得比起我的马,它应该更想救你,便骑着它过来了。”关羽微微翘起了嘴角,“是乌骓带我找到了你。”
张飞满脸温柔地摸着乌骓的毛发,回想到刚才几乎就要死去,眼里泛出了泪光。
“你是不是没有逃?按你的身手,要逃脱应该不难。”关羽又问道。
“杀董卓的任务还没有完成,而且……如果我率先逃走的话,那家伙和曹操……就死定了。”张飞说着话,不知不觉地靠在了关羽身上,晕过去了。
“唉,不知进退。”关羽自言自语道,随后单手解下腰带,将张飞和自己绑在了一起,以防止他因颠簸而落马。
迎面出现了几个西凉士兵,但他们都还不知道张飞已被救走,目送二人从眼前飞驰而过。
“糟糕,客舍……该怎么走?唉,只有靠你了,乌骓。”
“云长!”
……
曹操正等在吕家的茅厕外,有些焦急,一只手搭在门上,手指依次有节奏地敲击着,发出了不间断的声响。
“我说曹公啊,你敲来敲去的烦死了,多等一会又如何?”刘备在茅厕里不耐烦地抱怨。
“若早知道你是大解的话,应让我先解,好了没有?”曹操敲得更急了。
“你是不是太过度接近女色了?导致腰肾的耐力不济?”刘备嘲讽起了曹操,开始穿起裤子。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玄德难道不喜好美女?唧哈哈……哎哟,不能笑,越笑越急。”曹操差点漏出了尿来。
不一会,刘备慢悠悠地打开了门,表情贱贱地歪着脑袋缓步走出;曹操没好气地把他往外一拉,迅速冲进了茅厕,还不忘数落一句,“真臭!”
一阵畅快淋漓后,曹操一边开门一边说:“玄德呀,如此看来,接下来真的要与那董仲颖开战……”
刘备突然抬起了手,食指挡在了嘴巴中间,示意曹操收声,眼神十分紧张;曹操立刻不再往下说,慢慢地走了出来。
刘备将又将手指了指前方一扇通往后院的门,似乎正有什么动静,二人蹑手蹑脚地挪步了过去。
“杀?还是不杀?”声音从门后传来,压得有些低,似乎不想被别人听见。
“呃……杀吧,机会难得,我去磨磨刀。”
刘备和曹操相互看着,有些惶恐不安,额头上立刻冒出了汗水。
“逃。”刘备把脸凑得很近,极其小声,几乎只靠口型。
曹操看了看刘备,接着再朝门里张望,可惜门缝太细,完全看不清楚,却传来了清晰的磨刀声。
曹操的身体抖了一下,完全没想到吕家居然打算出卖自己,只得瞪大了眼睛盯着地面,难以接受。
刘备小心翼翼地抽出了利剑,基本没有发出声响,随后将子剑递给了曹操。
曹操犹豫着伸手,动作很慢,刘备见状,便一下塞到他手里,说:“准备逃。”再晃了下脑袋,指了指吕家的大门。
正当二人准备迈步时,身后的那扇门突然打开,刘备和曹操全都吓了一跳,睁大了眼睛回头看去,吕善正举着一把闪亮的大刀。
三人都愣住了,相互看着对方的武器,短暂的停顿后,吕善刚动了动嘴巴,还没来得及说话,刘备和曹操便同时将利剑大力刺入了他的胸膛。
……
客舍的一楼大堂里,郭嘉端坐在榻具上,略略皱眉,偶尔会咳上两声;曹洪一直绕着堂内来回地走着,六神无主;掌柜不停地往门板的方向看去,紧张又期待。
“奉孝啊,你说主公他们怎么还不回来?会不会真的出事了?”曹洪停在了郭嘉面前,着急地问道。
郭嘉依旧保持着坐姿,没有回话,也没有睁眼,似乎正在思考。
曹洪一下用双手重重地压在了榻具两边的扶手上,凑近了脸,提高了嗓门,“我说奉孝啊!你都不着急吗?”
郭嘉缓缓张开了眼睛,双目有神,回道:“子廉别急,主公多智,不会往东走,西门有他的内应,他定会返回这里。”
“那如果没逃出来怎么办?”曹洪还是放心不下。
“先前门外有士兵交谈后四散,我依稀听到是在追捕二人,所以必定是有人逃跑了。”郭嘉虽然表情严肃,但语气却显得胸有成竹,“翼德是去接近董仲颖,比较难以逃脱,所以此二人应该是主公和刘玄德。”
曹洪听完稍稍冷静了些,轻叹了一口气,继续在大堂里走了起来。
“子廉,你我就在此等候,冒然出去若是错过主公只会添加麻烦。”郭嘉接着又对曹洪说道。
“我家就在附近,不如我回去让家人一同在四周找找。”一旁的掌柜也打算出一份力。
“嗯……好,那就麻烦掌柜了。”郭嘉起身,作揖致谢。
……
刘备和曹操在吕家的后院里看着一头四肢被绑的猪,正在轻声叫唤,两人呆若木鸡,像被定格了身体一样。
他们此时才察觉吕家并非起了歹心,而是打算杀猪做菜,本是一片好意,却被二人彻底误会了。
手中的双股剑上沾满了鲜血,正不断地滴下来,在刘备和曹操身后的屋内,已躺倒了吕家人的六具尸体,
刘备抬起一只手摸在了额头,搓了两下,耸着眉毛不停地眨眼;曹操则单手握着拳,沉重地敲打着自己的后脑。
二人就这么一直站在原地,谁也不愿先挪动脚步。
对于杀害平民这件事,刘备曾经不知干了多少回,几近麻木,而此刻似乎终于感到了一丝愧疚。
不一会,大门被拉开,客舍掌柜吕伯奢走了进来。
“善儿!善儿!啊……”掌柜跪在地上,抱起儿子的尸体痛哭起来。
眼泪一滴滴地落在吕善那已逐渐冰冷的脸上,又环视了一下四周,几乎所有的家人都被杀害,唯独没见到孙子,他到处观望着呼唤:“荣儿!荣儿!”
此时,一个身影缓步朝掌柜走来,在他跟前停住,吕伯奢抬头一看,是曹操。
“曹典军,难道……”
“抱歉,伯奢。都怨曹某愚昧,可也不能留下你了。”
双股剑的子剑顿时划开了掌柜的脖子,鲜血喷涌而出,溅在了地上,也溅在了曹操那贵气的衣服上。
“曹公,事已至此,无可挽回了。”刘备走进了屋内,安慰着曹操。
“唉……只当宁教我负天下人,休教天下人负我吧。”曹操仰天长叹,留下了这么一句话。
刘备的身旁有一扇小门,是吕家的库房,依稀传穿出了孩童的哭声。
“对了,还有两个孩子!”刘备说罢,将门一脚踹开,同时举起了利剑。
吕奉抱着正在抽泣的弟弟吕荣,躲在库房的角落里。
吕奉本为丁家的后代,皆死于黄巾之乱,其母亲临终前无奈交给了吕家收养,而吕伯奢为人善良,视如己出,养育了多年,算是恩重如山。
吕荣抬眼看到了目光凶狠的刘备,又看向房内,吕伯奢也倒在了血泊中,一下大哭起来,叫喊着“翁翁!翁翁!”
吕奉则一下挡在吕荣身前,双眼含泪,却怒目圆睁,凶狠地盯着刘备。
刘备回想起自己灵魂出窍时,那子婴的痛哭,突然觉得下不去手,扭头看向了曹操;曹操与其对视了一小会,把子剑轻轻地放在了地上,没有说任何话,转身往大门走去。
刘备重重地呼了一口气,迈步捡起了子剑,随着曹操离开了吕家。
二人又战战兢兢地走到了路上,贴着墙沿往客栈的方向,不停地四处张望,生怕再遇到西凉军。
走着走着,身后传来了马蹄声。
刘备和曹操惊慌得直冒冷汗,身边一时又没有可躲藏的巷子,只得撒开腿一路狂奔,都不敢回头看一眼。
“主公!是我!”夏侯惇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刘备和曹操这才松了一口气,停下脚步转过身,看到夏侯惇带着关羽和已经昏迷的张飞骑马赶来。
……
“什么?从西城门逃出?你们这群废物!”董卓勃然大怒,极度用力地拍打了一下桌面,桌腿都被拍折了。
亲信和侍卫全都跪在地上,个个低着头,丝毫不敢出声。
“速找名医医治吕布内伤,再传华雄、郭汜、李傕率军前来洛阳集结。”董卓开始发号施令,调动军马。
“太尉,要打仗了?”貂蝉靠在董卓的肩膀上,一只手轻抚着他的胸口。
“凭曹操的兵力定不敢独自行动,必有其他诸侯支持。”董卓没有面向貂蝉,对着正前方说道,“他们这次行刺失败,便会将目标锁定洛阳了。”
“太尉真是机智过人!”貂蝉将嘴唇靠近了董卓的耳朵,语气挑逗地说。
董卓却伸手一把扯下了貂蝉的抱腹,使得她全身赤裸地展示在了众人面前,貂蝉惊慌失措地用手挡着身体,无助地看着董卓,眼睛里泛出了泪水,“太尉,为什么……”
董卓将手里的抱腹随手一扔,眼神冰冷地盯着貂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