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玄案前案后,围着江既明等人。
“方才在课上,先生不是提到下辖发生农灾,为官的当如何?”
他的话,引起其他学生的思索。
江既明大概是个明白人,听宋玄这个一说,顿时想到了某一处。
一侧的陆见深,也低声问道:“依几位兄台之见,此时不正与江下村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宋玄冲他点了点头,此事暂时无解,他们无须声张。
他心里还在揣摩着,朱教谕此番屡屡刺激他们,倒是为何。
江下村的事,连城北县令都束手无策。
几番思量下,他忽然站了起来,对其他几位同窗道:“既然先生给咱们出了难题,不如我等出去一探究竟。”
同案的裴希也附和道:“纸上得来终觉浅,不去探查一番,又怎知是何情况。”
“我随同宋兄的主意。”
而江既明、魏凌和陆见深三人与宋玄是熟识的,自然也赞同。
只是,府学有规矩,外出者得去内需院申请到假牌才行。
陆见深转过身来,询问他的同案贺清夷,“贺兄,我等将请假外出查探情况,你可一同随行?”
长得比较清瘦,看起来有些怏怏然的贺清夷,笑了笑,婉拒道:“我身体不够爽朗,就不随同各位兄台了。”
“无碍,你且回好生歇着。”
于是,在众人还是讨论时,宋玄一行五人已出了学堂。
坐在第一排的施源和高朗等人,见他们五人出了学堂,脸上满是疑惑。
“高兄,你说那几位兄台出去作甚?”施源翻开一本书,却扭头看向左侧的高朗。
高朗摸了摸后脑勺,“出去请教先生?”
话末,他又补充道:“不该啊,先生如今正在气头上,他们又怎会去冒这个头。”
施源点了点头,低声呢喃道:“往后,该如何是好。”
“即使朱先生不教我们策论课,府学中自然也有其他先生教。”高朗旁边的元谕插上了话头,他似乎并未受到影响。
仍是手里拿着一册经书,嘴里念念有词地背诵着。
听他这么一说,高朗心中顿觉不是滋味。
“我觉得朱先生说的在理。”高朗一顿,又道:“以前,我只知道我爹说我后脑勺突出,是当官的料。”
“于是,我就一心科考,只想当官。却从未曾想过,我当官为何。”
高朗话音落,他身后的洪瑞也感慨道:“朱先生虽然说话的很是凌厉,可在理啊。”
“我曾一心只读圣贤书,两耳不闻窗外事,哪想,竟被先生批个固执不知变通。”
“然,我事后想想,确实是这般。”
……
内需院前。
宋玄等人在门外等候,门童先进去禀告。
“让他们进来罢。”方助教站在书架前,正在整理书籍。
宋玄一行理了理襕衫,推门而入。
“学生,见过先生。”
方助教手里托着两本书,转身看向他们,“这会你们不在学堂上课,来这里作甚?”
宋玄上前,诚挚地拱手道:“今日,朱先生在课上提到为官与生民的问题,学生心存疑惑。”
“遂决定外出实践,探求真理,以巩固朱先生教授的功课。”
末了,方助教将手里的两本书有条不紊地摆入书架中。
半晌,他弯腰,打开书架旁边的一个木箱子,再从中调出批假的木牌子。
“去罢,入夜前回来。”
“谢先生。”
教谕署的院子里。
方助教刚穿过月亮门,就见朱教谕拿着扫帚在扫落花。
“看来,你成竹在胸。”方助教坐到石案前,看向朱教谕。
朱教谕笑了笑,将扫帚依靠在杏花树头,在走到方助教对面坐下。
“方老不是昨日才说他们心高气傲,我今个批了他们几句,您倒是先心疼起来了。”
方助教笑了笑,抬手斟了两盏茶,“我老了,不然这甲班我可得亲自带,他们可都是好苗子。”
朱教谕摇摇头,“您是老当益壮,若不是您再三推辞……”
方助教看了他一眼,意味深长道:“然则,我观今日的情形,这甲班还是你带得好。”
朱教谕语气微微感慨,“他们尚未踏足官场,秉性纯良,我能教他们的,不过是一些老生常谈的道理罢了。能不能悟出来,还得靠他们自身。”
方助教捋了捋胡子,笑问,“你难道不好奇,你的学生现今在做甚?”
末了,方助教又接着道:“宋玄一行五人,已请得假牌,出城去了。”
“出城?”朱教谕端着茶盏的手一顿,连忙将其放下。
“难道,他们要去查那件事。”朱教谕眼神虚空,看向前方的落花。
方助教倒是淡然,“所以方才我说,这甲班非你带不可。”
“方老,您莫打趣我。”朱教谕尚在思索,此事有点出乎他的意料。
方助教站了起来,负手在庭院中走了两步,回头看向朱教谕。
“城北姚县令与你有亲戚关系,他们几个年轻人,又能闹出什么事端。”
宋玄一行当即就回学舍换上便服,连书童也不带就出了府学。
此时,他们正在城门口接受排查。
门吏一一检查他们的文书。
出了城门,他们雇来两架马车直奔江下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