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8 进士铳兵
昨晚丁启睿兴致盎然守到半夜,到了丑时(1:00-3:00)初才睡下,没想到四更(5:00-7:00)时分就被保镖推醒了,周围全是士兵们收拾器具的声音,丁一问原来是吴开先一早就催促军士起床开拔。
丁才睡了不到两个时辰,心情很糟糕,他带着三分起床气走到跟前,质问吴开先道:“吴都司,这两日士兵赶路辛苦,你们还打过仗,为甚让士兵这么早起床呢?此处离靖边堡有七十里,超过一天行程,再赶早,今天也回不到堡里啊?”
吴开先拱手道:“丁大人明鉴,战场如天气难于逆料,后金骑兵就在左近,旦夕将至。咱们目前不管赶得到赶不到,总之是离城堡越近越安全。”
丁启睿道:“后金兵怎知我等在此?”
吴开先道:“佥事难道忘了,珍珠崖附近的插部撸花部落曾与我等交过手,佥事您还击中一人。后金兵遍寻我等不遇,必然会到处寻找知情者。如今林丹汗跑路了,此部落如果认后金当大哥,我等五堡虚实岂不尽为建虏所知?在这沙漠草原地形,后金骑兵要蹑迹赶上我等有何难哉?”
丁很开心吴记得自己的光辉战绩,面露喜色道:“如此说来,难道今日有仗可打?”
吴开先道:“我军在莲花峰下打死一名鞑子大官,按鞑子军纪,他们肯定不会善罢甘休。这仗今日不打,明日也会打,总之看不到结果,那帮家伙是不会死心的。”
丁启睿连说有仗打就好有仗打就好,军事指挥就全交给吴都司了,说罢就收拾东西去了。吴看着丁欢天喜地离开的背影,觉得好之者不如乐之者,丁大人很可能是选错职业了,他分明是一个铳兵的好胚子,却被社会裹挟考上了进士成了官员,真是造化弄人啊。
五军很快收拾停当,吴让每人都去把水袋灌满,又向四方派出斥候,之后启程,按计划,大军今日要再行五十里。但士兵们归心似箭,脚步自然加快。时值九月二十二日午时,大军已行三十里,抵达被民间称为碎石坪的荒漠。
金秋的正午阳光,依然晒得人头昏脑热,加之早上还没吃饭就让启程了,昨晚的饭食已消化得干干净净,有些人的肚子开始叫起来。吴正打算停下,让士兵饮水吃点干粮再走,后方忽然响起报警的号炮!
士兵都知道斥候发出的号炮意味着什么,他们都不约而同地停下来观望,有些人小声说昨晚立好了营寨他们不来,偏偏走到营寨和城堡中间时来,这里无险可守,不是好兆头。旁人告他别瞎说,听吴都司指挥便是。
斥候牛勇很快赶到吴开先面前报告道:“都司,敌人三百余骑从西边来了,离此十五里,看其蓝色旗号,他们是曾与我军在棋盘山交过手的那帮建虏。”
牛勇能看清敌人的数目和旗号是因为千里镜的帮助,千里镜是薄钰出差回来做的,由于磨制镜片颇为费工,至今才做成两个。吴说军官可以先等着,谁当斥候就先给谁用吧!千里镜如此金贵,为防磕碰,白师爷又找皮匠用上好小牛皮给千里镜做了套筒和挂带。
吴蒋白等昨日已做好预案,他先让牛勇再探,又命令把全军的十六辆大车,分成四组,呈田字格摆在四角,两车之间用绳索绑住,卡住轮子,让人无法推动;大车之间的内侧,用铁索钩连起来,断绝敌人暴力撞阵的可能性;全军依托大车摆成野战车营,车营南北长约五十步,东西宽约三十步,相当于后世四分之一个标准足球场大小;从车上取下预制好交叉孔洞的横木,插上长枪作为拒马;取下辎重在大车连线的外缘垒成胸墙;用粮包垒成突出胸墙的尖垒,安放上弗朗机炮,白师爷找到的弥勒佛像和铜钟摆在尖垒旁威慑敌人;让辅兵到胸墙外挖掘壕沟,挖出的土装入布袋,用来加固墙体;让莫雷的工兵班到营地外围埋设地雷,洒下铁蒺藜;请四堡主各带本堡兵守车营的一个角,四边和中间让护国军铳兵负责;把两门炮摆在阵地中央;把马匹牵到大车后方,让骑兵下马拿骑枪利剑当预备队准备堵口。
耐心等吴交待完,丁启睿带着他的保镖穿盔带甲提着火铳过来了,要求吴给他分配一个最激烈最紧要的战位。吴于是请他俩去守西面正中间的尖垒战位,又叮嘱说拐弯不灵便的敌骑最容易打,佥事多加留意。丁说晓得,乐颠颠地去了。
牛勇第二次前来报告,说敌人登上五里处的小山正在窥阵。吴传令让所有战兵做好战斗准备,而让辅兵继续土工作业,不要受敌情影响。
吴开先的指挥所就在中央炮台旁边,吴观察一会,又把千里镜递给白师爷道:“这些兵加上昨天伤亡的差不多是四百,估计正蓝旗建虏来了两个牛录的兵,这些兵顶多只能骚扰一下,要攻下我军阵地不啻于天方夜谭。”
白转向观察一会道:“吴都司估计得不错,蒙古部落还真认了后金当大哥,后金兵身后还带了六七百蒙古仆从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