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男生 历史军事 精明之羽檄起边庭

1.4 安庆薄记

  吴开先在澳门期间亦时时关注边事,得知广宁失陷不免痛心,又暗叹李布衣预言极准。在澳军三年内服役期满后,吴就近在广东取得武举功名,又乘船北上,中途在苏州府太仓港靠岸时下船。

  吴在军中结交不少弟兄,但人各有其志或各有其事,故由澳门返程时,只有仆人吴欢一人在旁。他忽想起李布衣之语,想自己势单力孤如何救亡,便以为当取道陆路北上,如此既可识中原地理,又可寻访同道。

  天启三年(1623)八月,吴主仆二人行至南京,只见江南绝代风华尽聚于此,风土人物之茂冠绝天下。但吴无意往秦淮河寻花问柳,亦无心至玄武湖乘船赏月,只一路寻访铠甲兵器店铺,半日即购得文山甲一领,骑兵用勾刀一柄,二物都是上品,虽价格不菲,但吴仍觉物超所值,心满意得。

  午饭后吴开先在路边寻一茶摊休息,吴欢自往前方店铺打探,待吴开先付罢茶钱起身,吴欢快步跑回来道:“家主,前面店里居然也有澳军所用之千里镜①,还有不少好东西。”吴开先一听也来了兴致,便让吴欢引路。

  店主见主顾上门,马上前来招呼。吴开先取千里镜一看,觉其不在西洋舶来品之右,远观人物,毫发毕现。吴在澳门时,已知葡萄牙人取巧,雇马来广东福建日本各地巧手匠人制镜,以舶来品为名高价售卖,但质量只及正品三四成,是欺中土人不识得此物真伪也。手中此镜水平居然与正品相当,可见匠人工巧非常。吴问此物价格几何?店家答此为上品,需纹银二十两。

  吴觉此价虽高,倒也配得上其精湛手艺,又把玩一番,见其侧面有一铭章闪现。吴仔细端详,见为“安庆薄记”四字。吴问店家,此为产地坊名乎。店家也不隐瞒,称此为安庆薄钰公子手制,放入小人店里代卖的。

  吴喜道薄公子还有何作品乎,可尽数取来。店家又取来袖箭一副,吴戴上后只觉得其精致小巧,装于前臂并不显形,六支钢箭虽细而坚,三棱锋刃闪烁着暗蓝幽光,不见半点锈迹。店家取来厚木板请吴试射,吴引动机括,只见钢箭激射而出,箭锋全没入木板中,吴暗赞不已。店家又取出鹤顶红一瓶,曰此为袖箭赠品,取毒喂于箭尖,可十步内克敌制胜。吴觉得此袖箭亦必有所用,故买下两器,还价后以三十六两成交。

  在旅店用膳完毕,吴又取出袖箭把玩,忽想到薄钰如此工巧,若得其相助,善莫大也!于是第二天一早便赶往安庆。

  不日抵达安庆,寻得客栈后,吴开先见吴欢疲态尽显,便叫他自行梳洗餐饮,自己则一路打探寻至薄府。到地一看,只见好大一片宅院,至少有三进三出,踏上大宅门时,许是旅途劳累,吴一个趔趄险些摔倒。走近门房,吴说明来意,又把名片递给司阍②人。司阍道先候着吧,吴只得安坐于凉凳上静候。

  门下燕雀飞来又飞去,檐外天边云起又云舒,吴闲坐良久,终被通知进见。吴暗自高兴,把救亡续存匹夫有责之词又翻出来嘀咕了一遍,等堂见礼后才发现是接待者为薄钰之父薄太公。听吴说明来意后,薄太公便直截了当说道:“君子不器!小儿薄钰造千里镜和诸般器物虽工巧冠绝天下,但仅为小术怡情,是闲暇消遣之举,不可能倚之成大事!薄钰日后仍会读书应考,他日当封侯拜相,上辅圣君成尧舜,下教黎民风俗淳。故无意就先生之邀,先生请回!”吴待要再分辨几句,薄太公让管家送客,转身拂袖走了。

  吴只得悻悻而退。薄太公在内室望见吴走后,对下人道:“此人仅区区一武举生员,尚无一官半职,也想匡扶社稷,有如欲吞象之蛇,又如欲食鹅之蟾,岂不可笑也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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