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逃离
其实之前秋收结束吴庸便开始将大批粮食往那边移动,中途被宗教事件耽搁一波,被李大目他们闹一波,大大影响了进度,否则将会轻松太多了,毕竟基本八九成的这些事儿都是吴庸在决策。
这就好比一根竹竿撑着一栋楼房,吴庸无数次想多找几根竹竿又不敢,万一自己被朝廷大佬注意到了,上了榜,以后怎么过?
现在朝廷关注的是广宗张角,广平张曼成,青州乱局,清河这角落大佬竟然忽略了,吴庸表示好开心,不过相信不久官府也会注意这儿,这儿可是有四尊渠帅,十余万黄巾精锐啊!他们会震惊地发现,什么时候这儿有了大股反贼?!······
想到这儿吴庸就一阵阵牙疼,好在是除了波才,李大目他们知道自己叫吴子恒外,清河其他人就只知道先生,吴庸的良苦用心谁人知?······
不对!好像还是有一个人知道他跟脚······
想法是好的,安排也是当前最合理的,毕竟吴庸总是按最坏的情况进行考虑,别人来算胜,先言败。
而吴庸是算战,先言逃······
可天总是不遂人愿的,吴庸在清河把包绑好让懒货驮着,懒货驮着让它四肢发软的包袱准备出发时,广宗传来一则通报。
“令清河波才渠粮草总管吴先生立即前往广宗见驾——天公将军张角。”
吴庸愣愣的拿着一张像圣旨般的书帛,怒摔于地:“还见驾,你妹的以为自己是皇帝啊,我这还有正事儿,谁会跑去见你张角!”
是夜,波才军发现一个令人惶恐的消息——先生不见了!
正当大家要去恭喜先生将有幸得天公将军赏识时,发现先生不见了,如凭空消失一般,任何人都没有发现先生是如何不见的。
清河黄巾大乱,近十万人发疯般掘地三尺的寻找,足足三天,整个清河都被一寸一寸寻找了一遍,除了发现十七条相当隐蔽的地洞口外没有见到人影。
波才一声咆哮:“吴-子-恒!”全清河城清晰的感受到其中的愤怒与痛恨!······
半月之后,一个一身儒衫,风度翩翩的少年在离黎阳还有十里的十里亭处歇息,与一位老儒生惜别,两人相谈甚欢,忘年之交的样子。
惜别了忘年之交后只见少年得意大笑:“再往前便是黎阳了,就脱离冀州,脱离黄巾搜索范围了吧,此去兖州、豫州、司隶都随意,天高任鸟飞,哈哈哈哈!”
随后又低声道:“当老子傻!去见张角,那就是上了贼船了,还能下来?虽然有些对不起波才,对不起那些老百姓,可我真的尽力了,希望你们武运昌隆,恕我不能把自己搭进去,我还有老爹,还有一大家子要养活!”
少年对着清河,青州方向一阵祈祷,背起包袱说了声:“走嘞。”
便毫无留恋的向黎阳城走去。
少年便是吴庸,半个多月的逃亡,凭借自己对清河的了如指掌,换了三四次行装后,越过层层黄巾与官军封锁,偷渡到了黎阳,论逃跑,无人能及。
本着“谨慎”的态度,吴庸锁好袖口再一次钻进两边的树林,沿着官道的方向慢慢前行。
【前面五里便是黎阳城了呀!下到路上我就算彻底脱身了!】吴庸看着黎阳城感慨。
边防重城虎牢关这种方圆十里都会砍出一块真空地带,黎阳城也是这样,五里真空还是有的。
只要出了这片林子,走到官道,进入十里范围,就算黄巾的追兵到了,咱亦可求自救,黄巾亦不敢乱来,毕竟这已远离了他们的地盘。
可吴庸正要出去时忽然双目瞪圆,他看到了什么?!一头牛!一头眼熟的牛从另一边林子杀出,在官道上打转。
【懒货!】吴庸差点叫出声来。
半响后一群“野人”从林子钻出来,脏乱不堪,有的甚至有伤,为首的吴庸认识,正是波才!
吴庸默默地把头埋下,调整呼吸,控制自己的身体机能,犹如一块石头一般在一灌木丛中一动不动!
波才看到懒货一直原地打转,有些焦急,于是大声开口喊道:“吴子恒!我知道你就在这附近!懒货能感觉到你的气息!”
吴庸心中发誓迟早要宰了那蠢牛!又震惊这年头牛是怎么了,比警犬还刁炸天,要知道他可是专门潜了三条河,还将换的衣服全烧了埋了!
不过不幸中的万幸是那头蠢牛貌似是能感觉自己在那块,不知确切方位,不过这也逆天了好吧?!怎么操作的,不科学!
早知道就不该救那蠢牛!
波才叫嚷了一阵后停了下来,估计他自己也不确定牛能有这操作吧,只是绝望中死马当活马医。
吴庸安心了许多,慢慢活动有些僵的手脚,然后准备退下,从另一个方向出去,只要穿过这林子,进入五里城防区,就是自己的胜利!
一点点退去,吴庸已经离波才等人一里之远
“对不住了,希望还能见。”在即将出林子的前一刻,吴庸轻声低语。
“吴子恒,你真的就这么走了吗?你对得起我,对得起那些信任你,爱戴你的人吗?你不是说会死很多人吗?难道你这一走了知你的良心就能过得去吗?那一两百万的性命。你这个懦夫,贱人,无耻之徒!···”
声波袭来,数里可闻!
吴庸在交界处站住瞳孔一缩,他看到黎阳城中一队骑兵出城向波才方向前进,明显波才那一嗓子,让官兵警戒,派出了一队骑兵巡视。
吴庸眼中挣扎持续了一瞬,吴庸转身,朝波才方向做了个鬼脸。
“蠢这点激将法,感情牌能动摇我吴子恒,可笑!”
然后转身便向黎阳城走去,下一刻只见吴庸一头栽下小土坡,一个女兵窜了下来,立马把他拖了上去,过程持续仅三秒!
那女兵打了个口哨,不一会儿,一头牛首先撞了进来,蹭了蹭挺尸的吴庸,用它那粗糙的大舌头舔他脸,不一会儿吴庸露天的半边脸就通红了,如刀刮的一般!
一个壮汉领着一群人靠了过来,那女兵抱拳道“大帅,已捕获先生······”
壮汉呸了一口,“轻轻”用脚踢了踢吴庸,传出碰碰的响声“死死捆住,不要再让他有逃的可能!还好老子聪明,每次喊话的时候都会派人搜索方圆一里的地方,否则还真给他逃了。”
壮汉正是波才!回头拍了拍牛头道“干得好懒货,回头赏你三千捆五香草!”
懒货开心的哞了一声,波才又警戒道“走走!人抓到了就成,官兵来了,走,快走!尽量不要与官兵冲突。”
······
吴庸梦到自己被一个宽厚温暖的背膀背着,好温暖,就像母亲的怀抱,有水滴打在脸上,却冷得刺痛。
吴庸缓缓睁眼【下雪了吗?】
一侧头看到一大张牛脸,又发现自己被驼在牛背上,此时懒货扭头开心的哞了声。
“懒—货!”吴庸咬牙切齿,双目喷火,挣扎着想打死这货,可自己被绑成了个粽子!就头能动。
狠狠一口咬下“呸!呸!呸,这货多久没洗了,这么脏!”
放弃咬死这货的打算,吴庸不断用头撞他它,可不管吴庸怎么撞它,懒货都哞哞的叫,声音中听得出开心,经常回头委屈地看吴庸。
吴庸从它牛脸与牛眼中竟读出了悲伤,被抛弃的悲伤,不知为何心里有些刺痛,吴庸叹了口气,不再挣扎。
波才走了过来,他刚才发现懒货这边的状况!
“醒了呀!不错嘛,还挺有精神。”
吴庸抬头看向波才,发现这货憔悴了许多。
没等吴庸说话,波才双目喷火,拍的一巴掌抽在吴庸脸上。
“你知道为了找到你,一路上死了八个兄弟姐妹了知道吗?你这个叛徒,杀了你都不足以给他们偿命。”
吴庸舔了舔嘴角,吐了口血水,冷冷道
“关我何事,我有叫你们找我吗?”
波才从吴庸眼里看不到半点波动,只有冷意与不屑,心中发寒,怒道:“你这个冷血残酷的叛徒!”
吴庸盯着波才道:“冷血残酷?一个杀人无数的刽子手有资格说我?叛徒?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加入你们,只是被你逼迫,何来背叛,我只是逃亡!”
波才后退一步,吼道:“那为什么尽心尽力的帮我?”
吴庸冷冷的说:“帮你?波才,你未免也太高看自己了吧!”
说完叹了口气:“我只是看那群苦哈哈余心不忍,力所能及的帮衬一下。”
波才冲过来将吴庸拎起,抬手一推把要过来救主的懒货推到一边:“那你就继续啊,为什么要走,为什么要在这种时候逃走!”
吴庸吸着冷气,被嘞的喘不过气来,咧嘴道:“因为你们的天公将军,他打算将我也拉下水,让我彻底的为他卖命,呵~呵~我可不会把命卖给这种做毫无意义之事的人,必死的结局!”
波才一瞪眼,把脸色发紫的吴庸扔到地上:“不许你侮辱大贤良师!”
吴庸剧烈咳嗽,靠懒货的头才能勉强坐起,喘着粗气嘲讽道:“波才,别骗自己了,你也感觉到了吧?你们不可能成功,大汉远比你们想象的强大,而你们也远远没有想象中那么强大。”
波才怒道:“大贤良师要创造的世界没有错,没有饥寒没有压迫的太平世道。”
吴庸嘲笑:“呵呵~你看到了?哈!就只有千里赤地,一片片废墟弃土。只知破坏的你们还说没有压迫?没有饥寒?青州起码一百余万人吃不上饭,快要饿死叫没有饥寒?都看看你们做了些什么?可笑的白日做梦,为了张角的野心而拼命而已!”
波才脸色发白,目中透着疯狂:“大贤良师没有错,不会有错!”
“醒醒吧波才!”吴庸嗤笑“你们的大贤良师说一切都是那些士族豪门的欺压,你们才过不下去,可你们杀光赶走了士族豪门之后呢?你们一群’劳苦大众’又做了什么,有好日子了吗?若不是我囤粮百万在清河,青州百万饥民涌过来,呵呵~你可以看到吃人的世界了,哈哈!
到时候叫你的大贤良师来救你们吗?让你们的黄天保佑你们吗?死!统统都要死!”
波才跌坐到地上,吴庸又吐了口血水:“告诉你吧!你们的天公将军,大贤良师在我收到召令的那一刻起我便不抱希望了,差不多了,那是召令?圣旨吧!还见驾,噗哈哈,笑死老子了,做他娘的皇帝梦,都快死了!”
波才跳起来,一脚把吴庸踢飞一丈远,冷冷道:“勿需多言,你们文人就是会说大道理,我不会相信你这个叛徒的!我将你押送到大贤良师面前,由他定夺。”
吴庸又吐了一口血,有气无力道:“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