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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章 绝户计镜台

明末的王朴 云上朱雀1 4633 2024-07-11 11:12

  韩成玉回忆起来,之前他在军中的口粮都是白米精面和酒肉充盈,原来这些皆为贼军从各地抢来的。他不禁嘟哝道:“贼兵比官府也强不到哪去了,天地之大,竟无一寸乐土。”

  “大兄弟,大爷,你收留我吧,叫奴家做什么都愿意。”包氏挺胸收腹,摆出自以为撩人的姿势,诱媚道。

  “住口,包娘子,你以前不是这样。”韩成玉回想从前的包氏是个出了名的泼辣美妇,人前不让口舌的主,半个月不见,就变了个人似得,居然娇滴滴的伏低做小。

  “乱世来了,不都为了活下去不择手段嘛。”包氏脸色煞白,小声嘀咕道,她回忆到了极可怕之事,忍不住环臂佝偻,果然为美妇,本丰腴之姿,最是那一低头,骤变成娇柔骨态,凄苦凉媚。

  目中成景的一幕,韩成玉都忍不住吞咽口水,但他心结妻子遇害,恼道:“我去投官军,生死从此不由己,你要是跟我,未必能好。”

  “韩郎,奴家一辈子就全托付于你了。”包氏当即下拜三下,隐含拜天地。

  韩成玉不置可否,拧眉望向北方,遥想山尽天际外那队神甲营的铁甲骑兵,道:“官军比贼军强多了,投官军活命把握就大一些。”

  在东方,李信夫妇被安排在雁门卫做了学校的教师,雁门卫的教科书独领时代风骚,使夫妇二人都如痴如醉,竟沉溺其中,浑忘了人间。

  “热胀冷缩,自古无此论,哎,若不是试验,谁人能信。”李信正箱子里取出一个铜环,与一个刚够穿过环口的铜珠放铜环里面。又将酒精灯小心翼翼摆放置物架高处。整个置物架密密麻麻各类异状嶙峋的试验器具,这些都是教学用具,有些连李信都还不得要领。教科书科目繁多,天文地理化学生物学,无所不包,他一时沉浸于浩瀚学海中,深感窒息。

  他的夫人薛氏较他稍强了一些,依旧能留心周围处境,便取笑道:“你造反不成,反而因祸得福。”

  “哦,我没造反。”李信很是无语,苦笑道。

  “是吗。”薛氏依旧不肯信,挖苦道:“连邢红娘都来救你了,你,你这个坏蛋。”薛氏想说他是贼寇,觉得这嘴太毒,想改口说他是宋公明,又很不合适。只好又改口叫他坏蛋,略立娇嗔之意。

  “哎呦,关于这个,为夫至今也是思绪如麻。”李信拧眉道:“难道我真的是作宋公明的料吗。”想了想,失笑摇头道:“朝闻道夕可死矣,我李岩是福气不浅,哈哈。”言罢就捧起教科书坐在角落看。

  “目前整件事只知道个轮廓,王节制他语嫣未详,我不信有这种巧合,哼。”薛氏拧眉道,她直觉得王朴和邢红娘之间总有古怪,打夫君的旗号在外坑蒙拐骗,这丘八固然混蛋,可邢红娘是积年老寇,怎么轻巧就上当了。怕不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那老姑娘是想男人想疯了,巴巴从山西千里奔袭河南,来勾引她的夫君,千里奔袭啊,可得有多么饥渴。

  “好了,为夫很知足了,若不是他,你不肯拖累我,你就会。”李信回忆往昔,日子久了依旧不寒而栗,他听夫人的陪嫁丫头提及,薛氏听说他被劫狱,坐实谋反后,念及自身体弱,不愿成累赘,就执意要上吊自了,所幸身边人看着紧,及时拦了,后来,神甲营持李信的亲笔信来,安排他们夫妇相聚,这才没有痛失爱妻,落了孤苦伶仃一生。

  薛氏触及心弦,哀叹一声,念道:“家事消亡空闺阁,问君夜艳乱销魂。孤木劫断不知处,胭书成碑喜迎郎。”这是她听夫君被邢红娘救走后,自苦时深含怨气写的诗。

  “夫人,你的恩义,为夫此生不负。”李信十分感动,起身深深一礼道,薛氏这首诗虽是满腹怨怼,却暗含以死成全夫君之意。想到妻子真的多次上吊,被下人拦着才活下来,这份真情半分不假,怎么不动容呢。

  薛氏还有心事,就抬头,伸出柔荑将李信的手牵过来托脸,呢喃道:“夫君这场劫难是多么离奇,百代以后会是一段佳话吧。”

  “哦。”

  “你辅佐王朴,或许他能帮李家恢复宗祠门楣。”

  “这不敢想。”李信知道妻子的话外音,谋反大逆罪在不赦,要恢复李家门楣,唯有改朝换代了。但他自诩忠君,不愿从逆。

  “夫君听说了最近流传开来的谶语吗。”

  “听说了。”

  “代地王,得燕鹿。人人都说代王,但我持另外一解。”

  “这话你千万不要再说,不是没有人比你聪明,这话就算对王朴这种武夫也是忌讳。”

  “夫君呐,你行善反遭毒害,是这个世道错了,迟早当变,你就遂了天命吧。”

  “为夫并不迂腐,但是王朴是什么人,众恶盈野,武夫为最,乱世为祸,积尸成山者,武夫也,我要好好看看,想想再说。”

  “夫君有这般主见,奴倒显多嘴了。”薛氏开怀笑道。

  谶语的谣传来势汹汹,照这个演变,迟早要捅上天。王朴连内蒙古殖民公司的董事会议也不想去了,只叫王雁把合同草拟一份,修改几处签了字,算是给了股东们一个交代。关起门来实在没有思路,于是就去找李信问计,这段日子,王朴发现李信也是个谋士的料子,而且对待王朴也不似顾环宸那样的疏离戒惧,每次很能谈会儿话。

  王朴特地带来了烟草,两人烟气熏晕之中,终于把话匣子打开,王朴便乘机问道:“最近的谶语,我很是头疼啊,就怕皇上听了又多心,给我添堵。”

  “哦。”

  “公子以为如何化解。”

  “哦,节制大人听说过刘秀当为天子这段谶语吗。”

  “听说过,你的意思是?”

  “哈哈哈,光武的谶语指名道姓,却没有人疑心他头上,这里面的功夫,后人当醒思。”李信笑道。

  “对啊,刘秀为何能避祸,请李兄教我啊。”王朴也觉得这里面很有学问,当即肃然作揖请教道。

  “因为光武前面有个挡箭的靶子,光禄大夫刘歆,这个人正巧改名称刘秀。”

  “这我早也想到,我打算嫁祸给代王,立他为挡箭牌。”王朴却依旧神色凝重,代王是个出了名的酒色之徒,手里无兵更不知兵,说他可以谋反成事,谁也不信啊。

  “代王不是代地王,谶语只删繁就简,不会烦言碎辞。”李信摇头道,谶语在史书上顶顶大名,后人也逐步分析了其中的讲究。

  “那么不是代王,该找谁来做挡箭牌呢。”王朴拧眉苦思道。

  “代地王,即可解为代地称王,也可解为代地姓王。只要找到有资格称王的人不就行了。”

  “那么,在代王的儿子们当中找一个,扶他做王吗。”王朴想了想,还真有一个好人选,那就是代王的庶子,曾和他有过一耳光之仇的大同宗室名士,朱镰。这人看来很有野心,而且够虎,估计能挑唆得动。

  “此事,我一概不知,哎,想我李家,世受皇恩,祖宗在上,玄孙不肖。”说着,李信不禁滚下泪珠。

  王朴却看着好笑,这便是又当又立,大明的士大夫都是这般虚伪做作,穿越来大明的日子久了,渐渐就习惯了。遂挖苦道:“李家是忠臣满门,功劳不下我王家,我王家良将满门。”

  李信听了想骂娘,谁跟你王家忠臣良将,不对,王家本也很好,出了你这才劫数难逃。我不一样,我明明是做善事,稀里糊涂却成了反贼,真比窦儿还冤。

  “所谓谶语,古人装神弄鬼,多半是人为杜撰,或者后人牵强附会而已。只可惜世人无知,都当了真,谶语这东西,越是当真,它就越真,最后害人无数。”念及不平处,李信气血上涌,嘴里竟止不住,又愤懑道。

  “是这样的吧。”王朴虽然是个唯物主义者,也不相信这些怪力乱神,但是穿越了一回,便不敢像从前那样挞定了。特别是谶语在历史上反复出现,一次倒也罢了,多次出现,还很灵的样子,就由不得嘀咕起来。

  “万一是有人欲害节制大人,故意放出这个谶语呢。”李信有直觉,这个谶语就是冲着王朴来的,因为代地王,加了地字,这个地,就把谶语的精髓给破坏了。从来谶语都是大气澎湃,语不惊人死不休,这个代地王是多么小气,写这段谶语之人多半没有多少学问,还心胸狭窄,阴鸷歹毒性子,是个小人。李信在脑海里勾勒出一个轮廓,自说自话一般呢喃道:“这人很阴险,有八字须,读书不多但很有心得,精于人心算计。甚至于可能是个惯于行军征战的杀伐果断之辈。”

  “呃?凭什么你知道他的长相呢。”王朴愣然问道。

  “岂是无凭,能想到用谶语害人不会是一般人物的,这种人肯定很懂人心,也很会装裱自己,所以他一定有胡子,而且是整整齐齐,最为标致的八字须,这种人你得罪过吗。”李信问道。

  “得,得罪狠了。”王朴忙不迭点头道,皇太极那位就很像这番描述的人物。

  “那就不会错,最初乍显的直觉可不疑。”

  “哎呀,我的妈,终于明白了。”王朴恍然大悟道:“一定是这老小子在害我,当初蓟州石门城里冒充我题写反诗也一定是这个贱人贼酋。”

  “反诗?”李信拧眉疑惑道。

  王朴就将当年蹊跷事细说了,神甲营驻军蓟州石门卫城,开拔宣州后,有人告发卫城一处墙上有反诗,听这诗的语气像是将领,因而怀疑是王朴。

  “十年驱驰鬓角霜,边愁云护又何如,醉杯望月天不遥,轻江流年任移物。”李信细细琢磨这首诗,连连摇头道:“圣上是个耿直性子,听了这诗那还得了,难怪会有于你不利的传闻。”

  “他妈的,来而不往非礼也,我这几日就把那件东西做出来。”王朴冷笑道,他还有一个杀手锏,富含放射元素的蛊器。预案是用玻璃浸水银做成镜子,将放射矿物晶体镶嵌满镜台。这个年代的玻璃镜子堪称稀世珍宝,借晋商把这镜台卖到辽东,一定会落入皇太极的手里。不过要做出这件东西,估计会害不少工匠得癌症,十分不人道,王朴此前还在犹豫,这会儿再也顾不得了,好在古代没有人权的说法,只要赏钱给够,工匠们就很有爱钱不要命的。

  这还不止,镜台是女人之物,下面开几个置胭脂水粉的格匣,需往女人的状粉里掺放射矿石粉末,妃子涂抹脸上,皇太极与爱妃情到浓时,上去一亲,嘿嘿,那还不肠穿肚烂,叫你生不如死。王朴正咬牙切齿憋着绝户计,忽闻门外来亲兵禀报:祁州王家来人了。

  王朴听了很是惊讶,怎么家里还来找他,一来王家为了避祸已经把他赶出门,皇帝一定派人监视着,若是有藕断丝连的情弊,皇帝必震怒,其凶险可不是开玩笑。二来前次王朴不肯拿火铳从东虏手上赎回亲母,致其母去向不明,生死未卜,这算是和王家完全反目了。

  去了王雁处一看,王朴就知道想错了,所谓王家来人是几个熟人,从前他身边有六个女仆,除了王雁以外,另外五人都回了王家,这会儿她们全一起来了。见了王朴皆期期艾艾跪了一地,恳求救命。

  王朴听王雁回话,才知原委。祁州离贼乱不远,城内城外都不安定,家里的奴仆也逃散了很多,跟外面的贼人勾结,返回来打进园子。死了几个主子,王家上下苦撑不过,终于还是派从前伺候过王朴的这五人来雁门求救。

  “我该去一趟祁州吧。”王朴想了想,道:“世人都说我心狠手辣,一个枭雄,这个名声很不好,正好借这个机会洗白。”

  “你要回去了,王家就完了。”王雁忧心道:“皇上恨你,若王家和你还有往来,会招来祸事。”

  “不至于,我看皇帝很怕我,不敢杀我家人。”王朴倒不在意王家的死活,他又不是真的王朴。

  “那也是。”王雁听了这话,又自疑拿不准了,点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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