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州?”曹操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徐州富庶他如何会不知,兴平年间,便打过它的主意,不惜率领数十万大军攻打,可惜因吕布袭兖州而功败垂成。如今吕布占据了徐州,此人可并非陶谦老迈之人,如今自己手下大军又损伤不小,这种时候若是攻打徐州,不说战败,即便是无功而返也是曹操所接受不了的。
曹操犹豫不决,又盘桓一日。有斥候来报,说袁术畏惧主公兵锋,已经派人将寿春粮草财物搬到阴陵,自己也率众臣撤离了寿春,退往阴陵去了。只留大将张勋,副将李丰、梁刚、乐就、陈纪领五万大军守寿春。
听得消息,曹操脸上就出现一片阴霾。这袁术也知道自己缺粮,若是没有粮食,即便拿下了寿春,自己也得撤走,毕竟偌大个豫州,根本就没有可以让大军就食的地方。况且,张勋此人虽是自己的手下败将,但也不可小觑。寿春城为袁术经营多年,绝非蕲阳可比,自己能三日内拿下蕲阳,但若是攻打寿春,三个月也不一定能拿下来。至此,曹操心中已有退兵之意。
入夜,召郭嘉来见,道:
“奉孝,某此番南下豫州,本欲一举消灭袁术,却不想被其拖在了这里,若是不退,则粮食将尽;若是退走,有何面目面见天子与天下忠心于汉室之人?进退不得,如之奈何?”
郭嘉笑道:
“袁术,不过冢中枯骨罢了,虽有大军,却结怨于百姓,即便今日苟延残喘,他日也必为主公所灭,主公又何必执着于此。臣先前曾言,徐州富庶之地,请主公取之。今主公欲退,却恐引人非议。何不传令退兵,却又派精兵取了下邳。眼下吕布在洨县与纪灵大战,正是取下下邳的良机,只要夺下下邳,一则取了吕布家眷,使其投鼠忌器,二则断了其归路。如此再派大军占了其余各郡,则徐州可得。徐州富庶之地,主公到时得了粮草,再修养数月,缓过元气,便可调集大军,一举覆灭吕布、袁绍二人,中原大地尽数归于主公矣!”
曹操闻言,紧皱的眉头一下子舒缓了开来,道:
“奉孝果然妙计!”于是急命亲卫唤大将夏侯淳来。亲卫离去不久,忽然有守城士卒来报曰:“将军,城外有一人领军来投,说是徐州刘备,与主公乃是旧识。”
“刘备,他怎么会来这里?”下方郭嘉却是一下从位置上站了起来,拜道:
“此天助主公也!”曹操不语,郭嘉又接着解释道:
“吕布奉天命攻打袁术,此时主公若取徐州不难,唯惧人言耳!而且兴平年间那一场大战给主公留下了恶名,若想真正据有徐州,还得下些功夫。但刘备既来,无异于给了主公出兵的大义。此人原本就是徐州刺史,又是汉室宗亲,取回徐州自是理所当然,而且此人颇有仁义之名,有其相助,则徐州旦夕可下矣!”
“快请!”曹操闻言大喜,命士卒请刘备入城。随即又像是想起了什么,道:
“奉孝,与某前去迎接刘玄德!”说完,起身朝大营之外而去,正撞着奉命前来的夏侯淳,于是三人带了亲卫亲自到城门迎接刘备。
“玄德兄别来无恙否?”一见刘备,曹操便如同见了故友一般走上前去大招呼,事实上,他与刘备不过点头之交,甚至前番攻打徐州之时还相互结怨。
“备见过曹司空!”两人寒暄已毕,曹操请其入城中说话,又命夏侯渊带刘备部曲前去安营。曹操带了刘备回营,张飞恐刘备有失,不肯离去,也跟着进了大营之中。落座之后,曹操便开口道:
“玄德何故在此?”
刘备苦涩一笑,道:
“惭愧,此行却来投于司空。”
“哦?”曹操一副疑惑不解的样子。
“实不相瞒,备实是走投无路矣!先前承蒙陶使君看重,举荐备为徐州刺史。不想来了吕布,却是包藏祸心,备一时不防,中了小人奸计,以至失了徐州。好在备在徐州之地也算是有些名望,故还能屯于小沛,安养家人。但如今吕布已露獠牙,欲取备性命,派大军攻打小沛。备不得已只得退出徐州,素闻司空威名,辅助天子振兴汉室,特来投之。”
曹操大笑着从主位上站了起来,走下扶着刘备的手道:
“得玄德相助,何愁大事不成?汝名玄德,吾名孟德,实为兄弟也,愿吾兄弟二人七星,剿灭贼寇,还大汉一个太平盛世。”
“愿为司空效命!”刘备一脸“激动”。
“却不知司空对吕布此人如何看?”虚以委蛇一番,刘备总算是问出了这个问题。他算是大汉有名的仁义之人,又是正统的皇室后裔,儒家传人。但泥人还有三分火气呢,孔圣也曾说“以德报怨,何以报德?以直报怨,以德报德。”吕布与其有抢家夺业的大仇,刘备如何能忘?
曹操道:
“吕布此人,先侍丁原,得其看重收为义子,不想后者转眼被其杀掉,夺了部曲投于董卓,后又杀董卓。投于本初,本初不敢用,欲杀之,被其逃走。后又投于徐州玄德麾下,却又占据了徐州,此狼心狗肺、忠义全无之辈,吾自是深恨之,早欲除之而后快,只是其手下颇有兵马,本人又武勇无敌,因此一直未敢妄动。”曹操看了一眼刘备,接着道:
“玄德之意,莫非欲除吕布?”
刘备点了点头,道:
“司空有所不知,徐州百姓苦吕布久矣!司空乃是朝廷重臣,便应助于徐州百姓,除了吕布凶徒,还百姓一个朗朗乾坤。备虽然不才,却有两位兄弟,皆有万夫莫敌之勇,愿助司空一臂之力。”
“果然如此?”曹操大笑道:
“不瞒玄德,吾亦有动兵徐州之意,只是一直未曾定下决心,眼下玄德既来,吾再无忧虑矣,即日便可兵发徐州。”
几人商议一番,方才散去,曹操待刘备甚厚,车则同驾,食则同席,又命人往许都将刘备之事报给献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