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据臣了解,这个矛台酒乃由精选的小麦制曲,经过起码八次以上的发酵,储藏二三年后方可出窖,酒色晶莹剔透,酒味香醇,回味悠长,便是空杯亦残留酒香,且经久不散,实乃酒中极品。”
李世民带头点起头来:“哦,果然有些门道,接着说。”
“遵旨,这个好酒自然要细细品味,据酿酒师傅说,喝这‘矛台’还有诸多讲究,臣打听过,总有三式,抿、咂、哈!”
“抿、咂、哈?”百官好奇纷纷私下嘀咕。
程咬金一挺酒肚嘚瑟道:“诸位不知了吧,且听老程俺细细道来。”
“抿,即为抿酒,因其性烈,不可一饮而尽,只可杯酒至唇小酌一口,细细品味,此乃一式。”
“二式为咂,酒液入喉,即将下肚时一定要慢慢咽下,这样一来,酒中余香能充分回荡在口喉之间,满嘴留香。”
“三式为哈,此时酒入肚肠,哈气既能平息喉中烧烈,又能将酒香反入口齿,使人回味无穷。”
人群中一人高声问道:“程大人,某也是好酒之徒,能否向足下打听打听,如此好酒,不知长安哪儿处有售?”
程咬金将酒樽齐眉高举,咧嘴一笑道:“哈哈哈,问得好,此等佳酿实属珍品,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在西市买到的,唯有俺老程家的酒楼才有贩售。”
“那程大人,此等好酒又作价几何?”又有同好贪杯之人出言打听了。看来,唐人好酒所言非虚。
“不贵不贵,十贯钱一两。”
“咝……”众人皆倒吸了一口凉气。
不贵?骗鬼呢!十贯钱才能买得一两,打上一斤不就得百八十贯了,这要是不贵,那贵的就没了。
只不过,在座诸位非富即贵,又加之谁也不想在李世民面前丢了脸面,心中暗骂他老程家贪财,嘴上却违心附和着“那是不贵。”,“价格公道。”等之类的话。
李世民笑而不语,放下手里攥着酒樽开口道:“知节,朕却好奇,此酒为何命名为‘矛台’,此中可有说法?”
“自然是有的,‘矛’嘛,顾名思义兵器也,好比此酒酒性辣烈,入口之后仿如吞矛,‘台’嘛,既有亭台楼阁之意,又有‘台敬’之意,所以此酒命名为矛台。”程咬金挠了半天头,才磕磕碰碰的讲述了出来。
李世民淡淡一笑:“呵呵,的确,此酒性烈如矛,唯大丈夫方能痛饮,但凡珍酿,或被藏于地窖,或被束之高阁,遇贵宾,方得一现,好寓意,朕却没曾想到,这小小的一个‘台’字,还含有敬意,嗯,更是有意境,依朕思来,这酒还有一个佳名。”
说道这儿,李世民故意卖了关子,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
众卿很是默契道:“恭请陛下赐名。”
“呵呵,朕看,此酒应叫‘和为贵’,众卿家以为如何?”
“好,当真是好名字,不愧是陛下。”李世民话音未落,房玄龄就卷起袖子比了个大拇指,赞道。
李世民嘴咧的更大了,点名道:“房爱卿既然赞好,不妨说说,好在何处?”
房玄龄闻言一怔,随后很自然的望向了身边的杜如晦,让他生气的是,杜如晦此刻正憋着笑缓缓扭过头去,一副不认识他的样子,压根就在说:“老伙计,这下拍到马蹄了吧,别看我,爱莫能助呀!”
“咳咳,这个……有了,此酒虽是入口辣烈但回味却是甘甜,颇有否极泰来的深意,好比当今之势,我大唐从无犯人之意却禁不止宵小之徒的窥觑,东有高句丽,北有突厥余孽作祟,往西域,更有大小百国无不在妒羡我贞观之盛世。”
又道:“陛下的‘和为贵’批得极准,诸位想想,什么才是真正的‘和’?不是虚假的表象,表面一套背后又是一套,真正的‘和’是种态度,该我大唐出兵教化的,我大唐将士绝不会吝啬手中的刀剑,打服了再施以仁政,这才是我大唐对‘和’应有的态度。”
“陛下,此皆乃微臣妄自揣测,若有不当之处还请陛下恕罪。”
“哈哈哈,说的好,房爱卿何罪之有,朕就是此意。”随即话锋一转,望向了程咬金与侯君集,微笑道:“不但如此,朕也希望诸位爱卿也能效仿‘将相和’,便如杯中之酒,以和为贵,一笑泯恩仇。”
“陛下教诲,臣等莫敢不从。”百官齐齐纳头回应。
……
“报,启禀圣上,前方玄甲送来了战报。”一金吾卫匆匆入场,单膝跪地恭敬禀报道。
“快宣!”李世民闻言双眼一亮,连手上刚取来的羊排也被他放下了。
不只是李世民关心,下了注的百官也是纷纷撤手,皆是正襟危坐等待来人。
不久,信使入内,双手奉上了战报,贵公公赶忙取来拆阅,没看两眼,众人只见贵公公表情相当诡异,先是煞白,而后转常,紧接着一脸的红光满面。
群臣心急,李世民更急,见此,立即催促道:“小贵子,究竟如何?”
贵公公被李世民一提醒,立马回神,大喜道:“恭喜陛下,贺喜陛下,陛下圣明!”
这又是什么意思嘛?
李世民一脑袋浆糊,随后不耐烦地摆手道:“少溜须拍马,还不快宣!”
“嗻。”
贵公公摊开战报仔仔细细讲了起来,众人也是学着方才贵公公的表情重复演绎了一遍,听着贵公公抑扬顿挫的言语,仿佛在群臣眼前拉开了一场别开生面的战争画卷,此间情节跌宕起伏叫人时而唏嘘,时而赞叹,时而同忧,时而同乐,简直跟听故事一样。
果然,生活比故事更加精彩,谁能想到,王邵仅凭皆一群废柴子弟兵,轻松拿下来整场大比,这还是他处在极其劣势的情况下,可谓是绝地大反击,置之死地而后生,不可能的任务。
听完战报,群臣当即就炸开了锅。
有赢钱的,嘚瑟放话道:“嘿嘿,俺就知道那小子一准行,俺看人的眼光还不曾错过,哎呀,又是一大笔入账,该怎么花呢?想想都头疼,呵呵,侯大人,承让了,承让了。”
里头的代表嘛,肯定就是程妖精喽,说话的时候乐得跟一只舞起的草蜢似的,还真敢跑到侯君集跟前撒欢,刚说的“和为贵”,早被抛诸脑后了。
搞事情,程老妖精也是不虚,
侯君集的脸自是黑得比锅贴还难看,又不能说什么,老憋屈了。
他身边的郑侍郎则是满脸惨白,此刻恨不得挖个洞把自己给活埋了,一想到侯君集的手段,他不只是手脚冰凉,内心也是哇凉哇凉滴。
“侯,侯大人,我……”郑侍郎小心翼翼看着侯君集,想解释什么。
“呵呵,没事儿,不就是输嘛,这点脸面本座还丢得起,放心,你可是我的左膀右臂,本座,怎么舍得怪你呢!”侯君集轻轻拍着他的肩膀皮笑肉不笑道。
“多,多谢侯大人。”多感人的话,郑侍郎听着差点儿就信了,若不是下头还接了一句。
“明日,带上你的官印来我议堂商量交接事宜,郑侍郎,其实有件事儿本座早想跟你说了,兵部侍郎的工作很是繁重,你看,你都这么大年纪了我还叫你劳心劳力,本座那是看在眼里疼在心中,怎么说你也是跟了我十几年的老人了,自然不能亏待于你,这不,前几日,我终于给你物色了一个非常适宜你的职位,你大可以去尝试下,保准郑大人你乐不思蜀。”
“什,什么职位?”郑侍郎已经有些预感了,可此时此刻,还是不禁哆嗦。
“御马司正堂管事儿,说起来虽比不上侍郎的从三品,只是五品官,可管的多呀,千军万马都归你管辖,这多好呀!”
“御,御马,这不是弼马温嘛。”
“怎么,你不乐意啊?军中战骑可是我大唐重锋,陛下尤为重视,本座可是器重你才委以重任,哎呀,你若不愿,那此事就此作罢。”侯君集笑靥一僵。
“愿,愿,我愿意,小人岂敢不愿。”郑侍郎擦着冷汗不迭点头。
“嗯,呵呵,那就好,记得明日过来点卯,可别忘了,还有,把今日你欠程大人的帐先结了,做人呐,要言而有信!”
“我……是。”
侯君集不着痕迹的甩锅,把郑侍郎憋屈地差点有一头撞死他的冲动,奈何,自己这小身板打不过他,不然早动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