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质的身影没消失多久,李世民便摆驾来到了立政殿,长孙皇后领着侍女跪迎,却见跨进门槛的李世民带着一脸怒容,显然上朝时又受气了。
生气归生气,但见到长孙皇后,李世民便换上了笑容,摆手朗声道:“都平身吧,这天热的,朕先去里面了。”
说着话穿过众宫人径自迈进了立政殿,大马金刀往凤榻上一坐,原本李世民张口就想吐苦水,可这一落座,便闻到一股子花香,且是各种花香,彷如置身于御花园一般。
李世民抬头看着向自己缓缓走来的长孙皇后奇怪道:“观音婢,今日这殿里究竟点了多少香料,怎么到处都是味?”
李世民知道长孙皇后是节俭之人,内务府采办来的贡品香料若不是自己过来留宿,这位贤惠的妻子都不舍得叫下人得点上,而是会点些普通百姓用的驱蚊香度过夏夜,所以如今闻得殿内香气扑鼻,不由就引起了李世民的好奇心。
长孙皇后微微一笑:“回陛下,殿中香味非是香料之功,而是来自于香水,陛下若觉得刺鼻,臣妾这就叫下人打开窗户净净气。”
李世民赶紧摆手道:“这倒不必了,只是朕十分好奇观音婢口中的香水,这又是何物?”新名词,李世民一听就记住了。
长孙皇后笑着一指“哦,这不就在陛下侧身嘛。”
顺着长孙皇后的指点,李世民还真见到了实物,只是第一眼就透露出失望之色,原本李世民还以为是什么带有花香的酒水,原来只是这些瓶瓶罐罐,最关键的还是小到令人发指的地步,若不是装水的瓶子是用琉璃器皿做的,李二同志根本看都懒得看一眼。
一面抽了一根出来研究,一面笑道:“呵呵,这些小东西是哪个诰命夫人献的?别说,闻着还挺香。”
长孙皇后已经依着李世民身边坐下,笑着解释道:“这可不是哪个诰命夫人进献的,而是咱们家丽质丫头带来的。”
“丽质?”李世民一愣,随即将香水插回原处,脸上的笑容也收了起来,沉声道:“怎么,都成婚一年多了,丽质与冲儿还在闹别扭?你这做母亲的也不劝劝她。”
“臣妾自然是劝了,可她跟二哥你一个脾气,别看丽质平日里柔柔弱弱的,但骨子里还不是跟你一样,认定的事若不撞个头破血流岂会甘心?”
“咳咳……”
李世民好不尴尬,轻咳了两声转移话题道:“这香水有个什么讲究?”
“就是些女儿家的胭脂水粉,听丽质这丫头说,只需几滴便能整日留香,臣妾前两日不是给几位姐妹送了些香皂过去嘛,一会儿也将这些香水分了。”
长孙皇后口中的那些姐妹,自然是李世民的其他老婆,其中最有名的就是大小杨妃,韦妃、还有阴妃,对了,还有一个贞观四年才从突厥颉利可汗手里抢来的前朝皇后,萧皇后。
李世民后宫的生活几乎都是在这几个女人之间徘徊,身为皇后的长孙无垢自然很会做人,别看李世民常常往立政殿跑,每到侍寝的时候,长孙皇后会帮着她们安排,也从未偏颇过谁,基本做到了雨露均沾,所以长孙无垢的地位在后宫之中那是岿然不动,人人都服气。
为什么称大小杨两妃呢?
第一个大杨妃,是隋朝公主,嫁给李世民算是嫁给自己表哥了(李渊与杨广是表兄弟),后来生了个皇子,就是悲剧王爷——吴王李恪。
这第二个也姓杨,也被李世民封了妃,历史上她替李世民生了一个皇子,叫李福。
除了大小两杨妃外,还有一个杨,但她不是妃,因为她的身份不能放上台面,她就是李元吉的正妃,杨氏,至于为何李世民会夺弟妻,战利品也好,好色也罢,反正众说纷纭,她后来也生了一子,叫李明。
至于那位韦贵妃就得说道说道了,韦贵妃原名韦珪,她祖辈三代都是驰骋沙场的老将军,大概是继承了祖上的优良基因,她的身高足有一米九,比之李世民都要高出半个头,堪称伟岸,模特般的身材再加上成熟的气质(她比李世民还大两岁),无疑让过早失去母爱的李世民为之倾倒。
阴妃则是阴世师的女儿,阴家与李家势同水火,前一个挺隋,后一个是反隋,最后李世民与阴氏还是走到了一起,看来是真爱无疑。
最后就是萧皇后了,萧皇后真的可以当得一句“红颜祸水”,历史上最为抢手的女人之一,她的丈夫有隋炀帝、宇文化及、窦建德、突厥处罗可汗、颉利可汗,直到贞观四年,李靖大破突厥,此时已经四十八岁的萧皇后入唐,依然能把李世民迷的晕头转向,为了她,李世民还与百官大吵了一架,可谓冲冠一怒为红颜。
最后,胳膊拧不过大腿,百官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做啥也没看见,李世民便成功当上了萧皇后最后一任丈夫。
往深想想,李世民似乎的确有些恋母情结,起码他儿子跟他一个尿性。
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在李世民一生之中,最为疼爱的便是长孙皇后这位糟糠之妻无疑。
一听长孙皇后要分香水,李世民顿时撇嘴,心想:“这些小东西怎能拿的出手。”
便摆手道:“就这些小物件,还是观音婢自己留着吧。”
“噗嗤。”
长孙皇后见丈夫撇嘴,就知道了他心中想法,不由掩嘴娇笑起来。
见李世民望过来,这才解释道:“二哥,这些只是样品,丽质那丫头是为了方便臣妾挑选试用才带进宫来的,正所谓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众姐妹的喜好本就各有不同,自然是要多备些候选,这叫投其所好。”
李世民脸上露出古怪之色,望向妻子苦笑道:“投其所好?呵呵,丽质这丫头是朕从小看着长大的,她性子喜静,根本不会钻营,更不会整出这些奇淫巧技之物,观音婢你也别瞒着朕,是不是那小和尚在背后唆使朕的公主啊?”
见长孙皇后点头,李世民无奈道:“朕的这个傻丫头,被人卖了还在替他人数银子,当真是……”
皇后忽然岔开话题道:“臣妾见陛下来时带着怒容,可是朝堂之上有大事发生?”
李世民被长孙皇后一提醒,也是记了起来,怒容随即浮现:“还不是那群以魏征马首是瞻的老货们,说什么大战之后要休养生息,千古名君皆是严于律己,不宜骄奢淫逸什么的,反正大道理一堆,朕的耳朵都快生茧了,往年父皇在这时候要去秋猎他们都毫无怨言,如今倒好,到朕地方就成劳民伤财了?朕为了错开农忙都提前了整整一月,他们还想叫朕如何!观音婢,你来评评理。”
皇后抿嘴一笑:“咯咯,二哥现在知道做个明君有多不容易了吧。”
李世民一脸宝宝很委屈的模样:“可不是,真不容易,说来说去他们还不是宝贝着自己口袋里的银子,朕赶明儿啊,一个一个送请帖到他们家去,看他们谁敢不来。”
长孙皇后按着腰肢咯咯直笑,明知道二哥说的是气话,但还是引她发笑,好半晌,皇后眼中精光一闪,拉着李世民道:“二哥这主意不错,臣妾还真要为一人向二哥讨张请帖。”
原本是夫妻间的玩笑,李世民一听妻子当真,不由好奇道:“是何人啊?”
“王邵!”
“咳咳……这个臭小子朕可不愿意再看到他,一见他朕就脑仁疼。”李世民拍着额头道。
“二哥可知这香水售价几许?”
“不就是些琉璃瓶嘛,这能值多少?内库里多的是,脸盆大的都有好几块。”李世民表示不屑。
“这是样品,听丽质那丫头说,成品有普通女子一掌大小,售价暂定在五百贯。”
“哎呀,才五百……不是,你说多少?”李世民掏着耳朵从榻上跳了起来,还以为自己幻听了。
“没错,正是五百贯。”长孙皇后伸出玉手晃了晃。
李世民眨了眨眼,又仔细打量了妻子摇晃的柔夷,算是肯定了答案。
一脸荒唐的扭头对不远处候着的贵公公道:“皇后说这小东西能卖上五百贯?小贵子,要不朕派你去与那小和尚打个商量,将他阉了送进你内务府里做事吧。”
一旁伺候的贵公公原本数着蚂蚁,听到皇上冒出这么一句,不由老脸笑成了菊花,应道:“呵呵呵,回皇上话,此等敛财能手若真进了内务府,老奴也就可以安心伺候主子们了,只是……恕老奴愚见,这般处置辩机小和尚,却是屈了大才,此子该为皇上为大唐效力才是。”
皇后笑着开口道:“臣妾还听丽质说起她均了一块地送给了王邵,正在公主府边上。”
李世民一听气极反笑:“这臭小子,还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有意思,有意思,啊哈哈哈……也罢,就邀他过来,朕也想看看他凭什么有恃无恐,竟敢窥觑朕的长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