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初五,狩猎的事已经过去三天,丽质昨日特意还来了工坊一次,目的只是为了替巴陵催促下王邵答应下来的事情,为此王邵还小伤心了一把,难得老婆上门居然是为了巴陵这个刁蛮公主的事,自然少不得王邵埋怨,丽质则发挥了她女人的权利,一连串的撒娇带哄组合拳打的王邵一点脾气都没有。
今日是上任的时间,元芳比之王邵还要兴奋,一大早就隔着门在外头叫唤,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在偷哪家小姐,喊声不大,却持续不断,吵的王邵想再眯一会儿都不成。
没好气的打开门,王邵张嘴就哼哼:“元芳,你是不是有病啊,有病赶紧去寻郎中,别到我门口来发疯,打搅本大人睡觉,后果很严重的!”
元芳一脸委屈道:“不是大人,今日是你上任的第一天,外头都等着您呢,不早点催您起来换官服,一会儿就过卯了。”
“是今天,我记得应该是明天吧?”王邵还迷糊着,这两天他把工坊的事情从头到尾理了一遍,核对账目、发奖金福利、提拔工作积极的员工成为主管,这些东西都得由他亲手拍板,忙的是晕头转向。
元芳一拍脑门道:“没有错的,是今天,大人您忘了,那天不是长乐公主来了,您陪着她转悠了一整日,又是游湖又是采荷的。”
“有吗?好像是这么回事,哎,快乐的日子总是过得这么短暂,犹如白云过隙稍纵即逝,那是我逝去的青春。”王邵摸着下巴自言自语道。
“……”元芳嘴角抽了抽,“大人,您还有心思感叹呐,大人别忘了咱们工坊可是在城外,这里出发到户部衙门就得花半个时辰,赶紧走吧,不然可就真来不及了。”
“行了,稍等。”
王邵回屋匆匆洗漱一番,元芳见此立即命人将官服官印给取了过来,王邵从战场下来时肤黑体瘦,经过这几月的调养和高质量伙食供应,体格比之前壮实了许多,连带个子又窜了三厘米,如今穿上鞋子已经勉强到了一米八,这身材,放在古代也少有,再加上一身从三品侍郎大红袍,那是相当英伟不凡。
只是有件事情让王邵很尴尬,就是朝廷配的娇子似乎矮了些也小了些,王邵进去一座居然只能躬着身子,直起腰来头顶的官帽居然会顶到娇顶,最后没办法,王邵只得叫抬轿的老哥们休息,自己换了马车,向长安城驶去。
元芳被王邵任命了户部员外郎,是从六品的散官,这也是王邵身为侍郎最大的权限,不是有句老话叫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嘛,这点吏部就有个不成文的潜规则,为了避免空降长官工作不能正常开展,基本会留一到两个不算关键的职位给王邵自己填写,以便安插亲信。
王邵想了想,能放上台面的也就元芳一人,所以顺手填了上去,元芳对此那是感激涕零,连带整个人都跟打了鸡血似的,所以今天天没亮就这般积极,干了六扇门当头这么些年,终于是拿到官印了,试问元芳能不激动吗?
原本是坐轿的,要花上半个时辰,如今改马车就不必花费这么长的时间,经过城门卫安检后,元芳护着王邵的马车直奔民部衙门。
行不多时,元芳勒马声传进了王邵耳朵,随即就听见马车之外的元芳靠近车窗道:“大人,户部到了!”
户部,亦称民部,李世民真正掌权后,民部因为避讳李世民的那个民字,所以现在的牌匾写的不是民部,而是户部。
户部,是掌管户籍财经的机关,为六部之一,最高长官便是户部尚书,但听长孙无忌这老狐狸的口气,如今的户部似乎没有掌舵之人,也就是说王邵就是户部最大的官。
所以王邵也不用小心翼翼,出了马车便带着元芳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
可两人刚跨进户部大门,还没走几步路,王邵就蒙圈了,看着眼前的情景,王邵甚至怀疑自己是走错门了,这尼玛是户部?咋感觉像进了茶馆啊,怎么说呢,印象非常不好。
元芳也是一脸懵逼,啥也没说转身小跑到门外,抬头确认牌匾好几遍,这才回来禀告道:“大人,没错,这儿是户部。”
王邵翻了翻白眼,但他还是伸手指着院子里的一群人道:“我又不瞎,你去问问,他们怎么回事?”
还没等元芳过去,那边人群却提前发现了王邵一行,看着王邵的官服就知道是顶头上司来了,纷纷放下手头的活计就聚了过来。
“卑职等,见过侍郎大人。”一群官员纷纷躬身行礼。
王邵拱手回礼道:“呵呵,各位大人无需客气,快快免礼,本人新官上任,对户部的情况也是一知半解,以后还得劳烦诸位大人多多提点,毕竟诸位大人怎么说也是本官的前辈嘛。”
“大人谦虚了,吾等不敢,今后自然以大人马首是瞻。”官员们纷纷表忠。
王邵一指院子里的那些茶碗杯具道:“只是……诸位大人不去处理政务,却在这院子里乘凉吃茶,这是何故?呵呵,诸位别误会,本官不是追责,只是好奇而已,这不,还没到卯时嘛。”
王邵这么一说,好些官员暗舒了口气,也对王邵这位新上任的上司有了一丝好感,他们又何尝不想找事做,只是每每见到赤字就是心肝脾肺肾变着法的出毛病,这会儿是受不了才出来透气的。
有胆大的向王邵倒了苦水,王邵一听就皱起了眉头,开口道:“偌大的户部,难道送上来的账册都是赤字?就没有一丁点儿的进项?朝廷的税收呢?”
“回侍郎大人,税收自然是有的,但杯水车薪啊,吐谷浑战事起时,陛下便免了陇西的各项税收,如今南边陛下又拨了一大笔巨款用来治理长江,这一来一去跟本就不够用!”一官员诉苦道。
另一位哭丧着脸接口道:“不仅如此,吏部那边催着我们要发去年官员考核评定为优良的大小官员赏钱,工部那边又催着我们给皇陵拨款,兵部来人说要更替新装备,说什么要装备行军粮袋和马蹄铁,这每一件都是一大笔开支,大人,我们哪里有这么多银子花啊,诸位同僚不是不想理政,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十万贯够不够填上?”王邵思忖片刻,忽然开口道。
众官员不知王邵是什么意思,但还是有人回答道:“若有十万贯,大概,或许,勉强够撑一阵子。”
“行了,此事就这么办!”王邵挥挥手就大步向内堂走去,留下一众官员面面相觑,这位新来大人是什么意思?就这么办是怎么办嘛……
元芳见王邵进去,赶紧跟上,一面替王邵抱不平道:“大人,这也太过分了,凭什么咱们自己要往国库里垫银子啊,这可是大人您辛辛苦苦挣来的。”
王邵笑而不语,只是顺着走廊寻到自己的办公室,推门进去,一股子霉味扑面而来。
王邵捂着鼻子四下转悠了一圈,又抹了一把案几上的灰尘,然后扭头对一旁的元芳笑道:“呵呵,还好,就是上了些灰,清理下就能办正事了。”
“不是,大人您不心疼啊,这可是白花花的银子!”元芳继续抱不平道。
王邵却淡淡一笑:“元芳,有些事情并不能光看表面,陛下为何会破格将我擢升到户部侍郎的高位,十七岁的户部侍郎,你就没有想过吗?我的香水、香料、蚊香和连锁酒楼,这些都是日进斗金的产业,陛下把我放到这里来,可不就是为了我口袋里的钱财么,若换作是你,你敢不给吗?”
“呃……”这么一通点拨,元芳算是看明白了,也想通透了,不过他还不能像王邵这般释怀,纠结道:“这官也忒难做了,俸禄还未领,就得先掏出一半的家财。”
“呵呵,元芳,记住这四个字,对你有好处。”王邵唰唰唰在铺满灰尘的案几上写了几个大字,然后笑着出门了。
元芳赶紧低头望去,立马追着王邵问道:“难得糊涂,大人,这什么意思啊?”
“想知道?”
“啊,想!”
“那还傻站着干嘛,帮我一块儿大扫除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