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营,新兵,新装备,这便是神机营将要给外人的第一印象。
初阳才跳上地平线,新营里的五百受训新兵此时已经是东倒西歪面色惨白,不是他们不想抱怨,而是连开口说抱怨话的力气也没有了。
新兵们终于知道王邵昨日临走前留下那句话是什么用意了,完全是用心险恶、恶意满满呐!
说什么吃饱了一定会吐,稀里糊涂便真信了总教头的邪。
可结果呢,特么一过子时就开始集结,一通莫名其妙的武装越野将整支队伍拉出大营整整五里不提,而后又是马不停蹄的就地砍伐建立新营,五百新兵几乎是从入夜到晨曦愣是没歇息过片刻,这谁受的了啊?
这些可以都不是重点,重点在于昨晚被总教头忽悠一通少扒了两碗米饭,通宵达旦的活计干至今早,哪还有力气?五百新兵一想及此,那是捶胸顿足悔不当初啊!
用王邵的话讲就是,“曾经有碗米饭放在你们面前,你们不懂珍惜,等到失去时,才感到后悔,人生最痛苦的事情莫过于被本教头骗了,你们还没处喊冤去,能怪谁?昨日我只是提个小小的建议,至于听不听那是你们自己的选择,不是吗?”
五百饿着肚皮的新兵自是脸上笑嘻嘻心里MMP,不知道在心里损了王邵几百遍。
当然,也就心里想想罢了,此时的他们几乎可以倒头就睡,因为实在是太累了。
……
夏末的阳光总是有些刺眼,同样陪着新兵们熬到天亮的王邵可没有空闲偷懒,手搭凉棚迎来汇报情况的赵教头:“如何,大营可安分了?”
赵教头一愣,笑道:“呵呵,总教头英明,安分,安分的我都差点以为进错营了呢,不瞒总教头,我说出来您或许不信,无论是我的兵还是那几个教头的兵,尚未点卯就早早起了,连营里最懒的人,那也是揉着眼睛出了操,简直是脱胎换骨啊,真了不得!”
王邵只是轻笑,抬手示意自己要领着赵教头在附近转上一圈。
“走,四处逛逛……其实啊,这也正常,攀比之心人皆有之嘛,花名册一放,落选之人自然憋着一口气,这么早起来无非是想让我这个总教头瞧瞧我选的人名不符实,他们这些个小心思我还不知道。”
“嘿嘿,总教头所言甚是。”赵教头也是笑着附和了一句。
没走几步,王邵就领着赵教头来到了高处,在坡上指点道:“只不过啊,这次要让他们失望了,我已经计划好了,就在眼前这方圆一里新建个木寨,以后呢,专供神机营新兵参训之用,怎样,瞧着是否已经像模像样了?”
赵教头来前还未细看,待顺着王邵指点放眼一望,这才发现坡底下已经打下了一圈木桩,粗略地勾勒出了木寨的大致形状。
地基方方正正,其四角堆满了从周边树林砍伐而来的原料,其中有近半已经被加工成了木板且仔细集中于围栏一侧。
再细看,五百名汉子和衣而睡四散于其中,且睡姿极赋“特色”,有四仰八叉躺在地上的,有分腿颓靠在木桩边上的,有盘坐露台像小和尚念经频频点头的,也有倒栽葱柳热吻大地母亲的,可谓是千奇百怪,而手上抱着铲子、锯子、斧子、刨刀等各类工具入睡的人更是比比皆是。
“哎呀,简直不像话,某这就下去好好训斥他们一番,实在是不成体统!”
赵教头说着就撸起袖口想要下坡而去,王邵赶忙叫住了他:“赵教头且留步,还是让他们多睡会儿吧,怎么说他们也忙了一整夜,又是伐树又是运木的,也难为他们了。”
“那,那也不能这样散漫呀,若是叫外人瞧见,指不定又要沦为笑柄了。”
“又?怎么还有又?”王邵心细如发,从赵教头的话中听出了不同的意思,不禁追问道。
赵教头脸一僵,吱吱呜呜道:“呃,其实也没什么,不就是总教头您去西市订的一批货物送到了,正巧让准备出门的张教头撞见,其不听某劝,擅自带着人开了一箱,结果,里头是……”
“里头尽是些干沙,还有几个空麻袋对吧?”王邵抢答道。
赵教头不好意思点头:“呃,对,总之……被那姓张的一通嘲弄,说您只会‘投机倒把’“鼓捣些奇淫巧技”,‘不知所谓’云云。”
显然张教头的话应该很难听,让赵教头这么一个老实人也懂得换成含蓄语言来转述,王邵心里敞亮,一只跳梁小丑而已,对此仅是微微一笑:“呵呵,张教头一大早起来,不会只是来挑我刺吧?”
“那姓张的不听老齐劝,扬言要进城上参,依某看,九成九是要来真的,总教头,您可得做好万全的准备,万一……”
王邵一摆手,自信道:“呵呵,万一陛下怪罪下来,我自会一力承担,何况,陛下未必能遂了张教头的愿。”
赵教头不爽道:“叫总教头一人承担?那哪行呀!怎么也得把某算上,某想,老齐他也肯定会点头的,不是某拍马,实话说在北大营里头,某就服您,若是陛下真要问罪,大不了某就辞官归野,到您府上当个护院也好。”
王邵捧腹大笑:“哈哈哈,那可求之不得,不过,可惜了赵教头一身才学,即将珠玉蒙尘喽。”
“瞧您说的,某就会三两下把式,一合之将何敢言勇啊,您,您是答应了?”
“嗯,赵教头安心便是,这些黄沙与麻袋山人自有妙用,届时,还需赵教头您来助我一臂之力。”
“呃,让某教?”
“对头,我家乡有句话,想学会打人就先得学会如何挨打,锻体是赵教头你的拿手绝活,我想,让他们皆学学。”
“那可苦了,一般人受不住!”赵教头不是不愿,只是觉得欠妥。
“不用悉心教授,略懂皮毛即可,日后他们要学的还有很多。”
“哦,那可行,赵某义不容辞。”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算是顺便逛了一圈,不久之后,赵教头便告辞离去,毕竟大营里还有一大群兔崽子等着他。
闲来无事,王邵忽然记起有些日子没去见识大内高手们搞特训了,便安步当车溜达了过去。
其实也离这儿不远,翻过山坡眼看就到了。
王邵刚一到达就听刘青大着嗓门狂吼:“还自称高手呢,丢不丢人?打马球一个个玩的溜的飞起,下马就不会了?配合,知道什么叫配合吗?”
“我反复强调,配合才是关键,球场不是你们逞英雄的地方!”
“咳咳……”王邵适时出声。
刘青凶神恶煞地回头,心里还纳闷呢,是哪个不长眼地小王八蛋敢打断我训话呢?
哪知一回头是王邵,赶忙收起恶脸,笑道:“哟,是贤弟啊,话说贤弟怎么来了?”
“啊,闲来无事就过来看看,不知大哥与几位高手兄战况如何呀?进步了呀!”王邵瞥了一眼场地边上的记分牌,心中暗乐。
“是嘛,呵呵……”刘青嘴角直抽抽。
进步倒是真的,昨天还一球未进呢,今天就进了俩,但看着记分牌上的十六比二,再进步也得意不到哪儿去,反而更加丢人。
或许有人猜到了,对,大内高手们的特训内容就是玩蹴鞠。
他们的对手是六扇门的精锐,都是有功夫傍身,那火爆激烈的场面堪比周星星演的《少林足球》,球影纷飞不见停歇,唯一逗留的时刻,已经落入了网中。
“哎,十七比二,比赛结束,都散了吧!”刘青懊恼的抬手翻了下记分牌。
“六扇门探子队”早在两年前就开始接触“现代版”蹴鞠了,其中的规则、各类配合,还有打法,那是练地炉火纯青,即使身手比之大内高手们略逊一筹,但靠着熟练的传球与相互间的默契,也是分分钟吊打“大内高手队”,教他们做人。
再看“高手队”,没有丝毫的配合可言,几乎是谁拿到球就往对方球门里盲冲,结果可想而知,好汉也架不住脚多呀,一人一铲下去不丢才怪。
在王邵看来,今日刘青这队能进二球,已经是烧高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