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道是:谁人背后不说人,谁人背后无人说?
即便王邵貌似做了一回君子,但也挡不住小人在其背后议论他,这不,刚出了校场的张、齐两位教头一得空又聚在了一起。
“齐兄,你脑瓜子好使,可知这个王邵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可他偏偏来个‘既往不咎’,莫非,他真是在向我等示好?”
齐教头一脸凝重,感叹道:“示好吗?可我觉着不太像,只能说齐某还是小觑了他,能忍人所不能忍,这等城府,真是叫人意外啊,也叫人心惊啊,张教头,若换成是你,则会如何?”
张教头不假思索地开口:“若是我,逮着机会肯定要好好羞辱其一番,不过,我们这次带的人多,也不怕他真敢跟咱们翻脸。”
齐教头分析道:“这就是王邵的高明之处,也是他能隐忍的证明,原本我俩还打算等他发飙再给予实力回击,可他居然不上当,硬是选择忍了下来,还搬出了‘既往不咎’那一套,这简直是在釜底抽薪啊,要知,我们手底下的兵可皆对上次大比之事耿耿于怀,又由我们善加引导后情绪更加激烈,可因为他今日的一句话,已不像昨日那般群情激奋了,这绝不是个好苗头。”
张教头嗨了一声,无所谓道:“嗨,管他呢,反正一切照旧,王邵能把我们怎么样?他不是会忍嘛,我看他忍得了几时!”
齐教头有些担忧道:“这,恐怕不妥吧,既然王邵都已经既往不咎,我们若一而再再而三的不识趣,即便有理,也难以向兄弟们交代,反倒显得咱们小鸡肚肠。”
张教头狠狠拍着案几,大声质问道:“那又如何?难道你就咽的下这口气?!”
齐教头虽在点头,但心里已经打起了退堂鼓:“形势比人强啊,若真无理取闹下去,王邵必定会来个杀鸡儆猴,届时,笑到最后的是谁还尚未可知,张教头,对不住了,恕齐某不奉陪了。”
“我去看看营里是个什么情况,张兄,你也别生气,来日方长嘛,总会有机会的。”说着,齐教头就堆着笑准备起身告辞。
张教头先是一愣,随即脸黑了几分,这种敷衍的行为显然是在表达齐教头的心意。
“成,我送送齐教头!”
“哎,不用,留步。”
待齐教头匆匆走出帐外,张教头破口大骂了起来:“呸,什么玩意儿,见风使舵的小人!”
可张教头不知道是,没走多远的齐教头也在背地里暗骂了一句:“哎,竖子不足与谋,看来王邵执掌禁军已是势不可挡,某是不是也该提前想好退路了。”
这天,军营里传的最多的还是王邵早上的那句话,有的人信了,有的人却对此嗤之以鼻,但更多的人还处在半信半疑的状态,毕竟几家教头的关系并不和睦,派系之间明争暗斗也是常态。
总结一句话,就是站队很重要。
无论是赵教头还是齐、张两位,皆是老教头的代表,而王邵,自是代表着新兴势力,他的一句“既往不咎”确实赢得了许多人的好感,特别是禁军里头那些年纪与其相仿的一代,除了敬佩,隐隐有了丝崇拜,尤其是自称大人的秦怀道,简直将王邵当成了引领他军旅生涯的指路明灯,只要得闲就会找机会猫在不远处,偷瞄着王邵,不时还会学着王邵自言自语。
王邵耳朵灵光,原本还以为自己说话自带回声,在这偌大的军营里也不是没有可能,可想想又觉得不对,这回声根本不是自己的声音,遂故意将声音一收,这才听出了破绽,明明是有人在背后学自己说话,还说得有模有样,连语气都不带改的。
“谁这么无聊啊?”王邵嘴里嘀咕了一句,打发走了身边几位贴告示的士卒就悄悄摸了过去。
老远就看见秦怀道撅着屁股躲在营帐一处不起眼的角落,伸着小脑袋正在四下张望,嘴上还念叨:“咦,王大哥他人呢?”
“你小子在找我啊?”王邵笑眯眯将头凑了过去。
“是啊是啊,呃,不是,我是来……”秦怀道先是一喜,紧接着就是一尬,身后的王邵还在等他下文呢,结果,这小子挺机灵,一言不合拔腿就跑。
“嘿,跑什么,还不给我回来!”王邵也愣了愣,得亏他身手敏捷,一个健步追出抬手就扣住了他的肩膀给逮了下来。
秦怀道小胳膊小腿哪是王邵的对手,被王邵扣住的肩膀就跟一下子被压了三百斤大米似的动弹不得,可即便这样,也阻止不了秦怀道逃跑的决心,因此,整个场面就有些滑稽了,只见秦怀道使出吃奶的力气在奋力蹬土,可结果,仅仅只能在原地围着王邵滴溜溜打转,跟只小陀螺似的。
一连转了不下几十圈,连王邵都开始觉着眼晕了,干脆将手一放,问道:“你跑什么,我还能吃了你不成?”
秦怀道一听不但没收脚,反而更加卖力,可他如今早已转成了小迷糊,便是王邵放了手,他也跑不了,这不,只见秦怀道打着醉拳就冲向了营帐一角,中途还被扎营用的木桩给结结实实绊了一跤,连跑带冲没两步,又一头扎在了不远处练刺击的稻草靶上,吃了一嘴的干草不说,模样还甚为狼狈。
整个过程,王邵看了个从头到尾,噗嗤一声就乐了,不疾不徐地赶到摇头晃脑还在草人身上数着星星的秦怀道面前,调戏道:“哟,造型倒挺别致啊,非常六加七啊?没事跑两步也能跑成你这幅德性,秦小弟呀,你这是有多倒霉啊!”
秦怀道大半个身子扎进了稻草人之中,若没人帮忙拉一把,想来一时半会儿也解脱不了,自知倒霉的他只能咧嘴朝王邵一笑:“嘿嘿!”
“啧啧,笑你个头,不知道比哭还难看吗?这下跑不了了吧,说,鬼鬼祟祟地躲在此处作甚?不交代清楚,休想我帮你从这儿拉出去。”王邵绕着四手四腿十分别致的稻草人转了一圈,憋着笑道。
“邵哥,我是崇拜你才学你的!”
“得,马屁少来,谁人不知本帅哥受长安城万千少女的崇拜,至于你嘛,还是省省吧,我可不好龙阳之癖。”
“……,不是啊,我只觉邵哥方才挥斥方遒的样子真乃英雄也,小弟心生仰慕,不知不觉就学了起来,我知道,自己学不来,只能东施效颦徒增笑话。”
王邵却是感叹了一声,然后将其给拽了出来,理着他杂草丛生的发髻语重心长道:“怀道啊,没有人是天生就有资格被人们所崇拜的,也没有人天生注定只能去模仿别人,一切在乎于心,换而言之,要认清自己的内心,况且,世界之大,也没有谁是随随便便就能成功的!”
“呵呵,记住一句话,即便全世界都选择了背叛你,但努力绝不会背叛你,你明白了吗?”
一通心灵鸡汤灌下去,秦怀道瞬间就泪奔了,真是鼻涕眼泪不要钱的往下掉,拉着王邵袖子不肯松手,抽泣道:“邵哥,连我爹都没跟我说过这等有哲理的话,我,我明白了,我一定努力,日后一定要成为像哥这样顶天立地的大英雄、大丈夫!”
王邵抬手就是一个暴栗,在秦怀道一脸委屈前翻白眼道:“你明白个屁,我是叫你赶紧滚回军营操练去,你跟我谈什么英雄、丈夫的,毛头小子尽会瞎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