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快了也得干坐着,毕竟门还不到开的时辰,喊着上茅房也不让你出,憋着!王邵无奈,将卷一交,便回到座位打起盹来。
梦来时间飞度,一声罗珦将王邵惊醒,抹着眼角抬起头来,就见考生正在陆续起身退场,王邵站起来原地伸了个长长的懒腰,这才迈步跟了出去。
用过饭,有一段半个时辰的自由时间,但仅限于在原地散散步消消食,提前体验下等候李二上朝是什么感觉,别处那是去不得的。
趁着这段时间,考官,也就是许敬宗他们将卷子收了起来,带着人往国子监去了。
考官虽说只是三人,但其实不止,足足上百位,许敬宗、王珪、侯君集三人是主考,即是带头,也是监督会试进程的人。
各科试卷飞入国子监后,就有百位考官阅览排名,当然,除了国子监出人,翰林院也征调来不少。
三个考官坐一块儿,就是喝喝茶,聊聊天,等待结果出来。
半个时辰后,有人就递上来了名册。
许敬宗自顾自喝茶,一点没有接过的意思,对身边的侯君集笑道:“呵呵,尚书大人,许某就不看了,要不,您瞧瞧?”
侯君集有些意动,但看到王珪在那头含笑不语,便顺水推舟道:“两位大人明知道某是武将出身,论文才自然不及两位,这交予某,还是算了,不如就请王大人先行过目吧,毕竟王大人可是老资格了,太上皇健在的时候,也不是住持了好几届嘛。”
“尚书大人过誉了,谁不知道侯尚书为大唐屡立战功之外,私下里也是勤奋好学饱读诗书之人呐,谦虚了,太谦虚了!”王珪放下茶盏点着侯君集笑道。
“对对对,的确如此,这叫真人不露相,能武更能文,难怪候大人如此受陛下器重。”许敬宗赶紧托了一句。
“哎,两位大人,捧了!”侯君集老脸笑成了菊花。
“呵呵……”三人对视而笑。
“不如,一起吧。”王珪接过名单没有打开,而是笑着提议道。
“可行。”
名单一打开,密密麻麻皆是人名,侯君集眼珠子上下滚动,见到几个熟悉的,就会笑上两声。
忽然,王邵的大名映入眼帘,他双眼一眯,扭头不解道:“这王邵的文章在何处啊?竟然能进二甲头三,某可没收过他投的行卷,二位大人可是收了?”
许敬宗连忙解释道:“投了,不过不是行卷,而是公卷,整整一箩筐送到了礼部,还是绝无抄袭的那种,国子监与翰林院的那些学士,都看傻眼了,这不,评分自然就高,再说了,去年王邵还是他们其中的一员,不看情分,也不能打他们自己的脸啊。”
王珪也道:“是啊,陛下点了王邵的名,真要是落榜了,咱们三个也没法跟陛下交代,王邵这名字,如今如同是烫手的山芋,赶紧将他送走吧,这是不是状元还得依陛下的意思,反正还有殿试。”
侯君集想了想,也对,谁都知道自己与那小子不对路,巴不得弄死他,但现在就坚持不给他过,倒有些公报私仇之嫌,会落人口实。
“咳咳,某也只是好奇而已,不若这样,先看看其文章,咱们再做定论。”侯君集心中已有了决断,便笑着提议道。
“那就瞧瞧。”王珪是无所谓,点头就答应了下来。
这身边的许敬宗就坐立不安了,虚扶了一下额头,又紧了紧袖口,见侯君集望过来,赶紧正襟危坐:“来人,将王邵之试卷呈上来予诸位大人一观。”
话音一落,自有人奉上,侯君集细细一看不住点头,评语道:“尚可,中规中矩,就是这字,书写不够硬,看着就叫人感觉他心中发虚,啊?哈哈哈……”
许敬宗舒了口气,陪笑道:“尚书大人好眼力,一语切中要害,的确有些刻意收了手脚。”
心下却嘀咕道:“能不收手脚嘛,自己能将王贤弟的字迹模仿个七七八八已经实属不易了。”
“呵呵。”王珪笑了一声,看了许敬宗一眼,便低头品起茶来,随意道:“既然没有问题,就放榜吧。”
侯君集撇了撇嘴,将王邵的试卷随意扔在了地上:“你,去放榜吧。”
……
“放榜了,放榜了,哈哈,我拿了二甲,终于有脸见江东父老啦!”一书生激动的手舞足蹈,扯着嗓子向正在散步的众人高兴的宣布。
一听放榜了,众书生你追我赶就聚了过去,王邵刚从茅房出来,见这么多人往一处奔去,就赶紧拉了一位打听:“兄台,怎么了这是,一群人跟逃难似的。”
那位仁兄原地蹬着步子,眼见鞋底都开始冒烟了,还是挣脱不过,只好选择放弃。
回头上下瞄王邵一眼,嘴上气愤道:“啊呸,什么逃难,放榜了知道吗,瞧你这熊样,估计待会儿都不用考了,别拉着我啊,我可是铁定进三甲的人。”,心里却道:“这人力气大的怎么跟牛一样。”
“三甲是吧,失敬失敬。”王邵赶紧收手作揖。
“哼,莽夫!”那位见王邵行礼,轻哼了一声,整了整衣服,甩头便走。
“这就放榜了,效率也太夸张了吧,不是说,还有下一场吗?”王邵嘀咕了一句,后脚也跟了上去。
其实,王邵误会了,这只是笔试的成绩排名而已,并不是放长安城告示牌上的那种最终成绩。
王邵垫着脚看了几眼,他的大名就放在二甲第三名。
现在的老话“进三甲”是指冠、亚、季,但状元、榜眼、探花,其实是一甲前三,并不是所谓的三甲。
榜上“进三甲”其实有三波人,一甲只有三人,二甲一百多人,三甲二百人不到,这么一看,王邵名次就牛逼了,掰着手指一数,居然是第六名。
王邵先是大喜,随后就纳闷了:“不对啊,自己考卷上的字,加上自己大名都没超过一百之数,哪个这么灵性的考官给他打的分呀,还是神高,莫非,当真是救苦救难的观音菩萨显灵了?”
“穿越都有了,这也不足为奇嘛,对不对!”转眼,王邵就说服了自己,将这疑问抛到了脑后。
正如差点啐了王邵一脸的那位兄台所言,榜上有名的人,基本是踏进了官道,那些名落孙山的人就只有灰溜溜地卷起铺盖走人了。
面试,跟来时有所不同,这次领路的考官就没有上午那般趾高气扬了,反而很是殷勤,三百多人聚在一块空地,排队拿号。
号牌放在暗箱之中,面试次序是随机抽取的,而抽取次序则按上午放榜的名次决定。
很快就轮到了王邵,只见他捋起袖口,一亮手臂,就缓缓伸进了暗箱。
摸索了半晌就是不拿出来,紧张的后面兄弟一个劲咬袖子,不禁催促道:“这位大哥,快拿出来呀!”
“急什么,这不,缘分没到嘛!”王邵又在箱子里搅了好几下,将箱子里的木牌搅哗哗作响。
“不是,大哥,这又不是找姑娘,还得讲什么缘分?大伙儿都在后头等着呢,您倒是快点啊!”
王邵一回头,群情激奋,他赶紧抓了一个出来:“嘿,就它了,哟,一六八,可以吧,一路发,听着就是吉兆,我就说嘛,还得看缘分!”
王邵身后那位抽了个六九,一脸满意,后头的人更是投来羡慕的目光。
见王邵还在,便过来举着牌子对王邵解释:“大哥,这号牌也是有讲究的,序号太前自然不好,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这太后也不好,三位考官毕竟是人,也会倦,也会累,百名之后哪还有精力认真打分,你手上这块,啧啧,够呛!”
“呃……”王邵一脸懵逼,这走到哪儿都有“好心人”呐。
把玩着手中的木牌,王邵自我安慰道:“这不挺顺眼的,总比什么九六六九的听起来顺耳,那些,太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