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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九章 基本演绎法(下)

大唐辩机 青衣十三楼 3739 2024-07-11 11:13

  “证据,我当然有!”王邵很是肯定的说道,随后将宋工匠的海捕公文上画像举了起来,转头对宫女小姐姐们问道:“诸位姐姐,能否回答在下一个小小的问题,你们说说这画上之人长的如何英俊?”

  “英俊?咯咯咯……”宫女姐姐一捂嘴笑了起来。

  “这位姐姐,别光顾着笑啊,您就实话实说,觉的让他做你的相公,如何?”王邵赶紧指着手中的画像道。

  宫女姐姐秀眉一皱嘴角一撇,毫不掩饰其厌恶之色,见王邵依旧等着答案,这才收拾好表情如实相告:“不瞒公子,此人尖嘴猴腮鼻梁歪斜,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不说宫女未出宫门不得嫁人,即便嫁人,奴婢也不会寻这样一个汉子过下半辈子。”

  王邵重重点头,然后举着画像又询问了好几位,得到答复十分一致,皆是摇头摆手。

  “诸位大人也看到了,大理寺能将其迅速捉拿归案,除了海捕公文发的及时之外,他独特的相貌也是坑了他自己一把。”

  “咯咯咯……”四周宫女皆低声笑了起来。

  “诸位姐姐,请严肃点,这里还在说案子呢!”

  王邵不提还好,这一提,宫女们都开始叉腰了,那是娇笑连连。

  “咳咳,都给老夫安静些……王邵,看看身后的香还剩多少,居然还有心思在此嬉皮笑脸!”侯君集果然是冷场高手,就这么一打岔,拟堂瞬间凉意十足。

  王邵回头一看,计时的香真是所剩无几了,他立即收起笑容,认真道:“这边,宋工匠相貌丑陋身份粗鄙,那一边,李宝强虽说长的没我英俊,但也算相貌周正,最关键家中还颇为殷实,两相比较,我实在想不通,马嫆会与宋工匠搅在一起,诸位大人觉的呢?”

  “嘁,毛头小儿,爱恋之事谁又能说的准,也许马嫆就喜欢这样的,也许两人是真爱呢?”侯君集强词夺理道。

  “也许吧,但从村民的证词中,我还发现了另一个疑点,那就是秋儿在这之前与那些村民见过面,甚至还提点过村民牌坊那头传出了某些响动,似乎是野兽出没,希望村民过去看看。”

  “这点,就甚是可疑了,马嫆深夜出现可以说与宋工匠私会,这很合理,但秋儿的出现却毫无理由,所以,我大胆推测,秋儿是执行章老夫人的命令,尾随少奶奶马嫆而来,甚至在村民撞破两人好事之前就已看到或者听到马嫆与宋工匠在牌坊下会面的情况。”

  “这就可以解释,为何秋儿与马嫆深夜在走廊上争吵,而秋儿开口闭口就是‘不知廉耻’‘残花败柳’两词。”

  “哦……原来如此!”众人恍然大悟。

  “兔子急了还咬人,何况马嫆这毒妇,经过这次争吵之后,马嫆定然以为秋儿知道了前因后果,便心生一计,利用宋工匠对她痴迷之心,想来个借刀杀人,于是第二天晚上马嫆与宋工匠又偷偷在牌坊下碰面了。”

  “当然,马嫆不可能告知事情的真相,若我猜的不错,她会对宋工匠这么交代,说李家丫鬟秋儿已经撞破了两人之间的事情,还到处散播谣言,如今李家已经待不下去了,便打算与宋工匠远走高飞,但在这儿之前还需偷取李宝强腰间的钥匙,弄些上路的盘缠。”

  “宋工匠早已被马嫆迷的神魂颠倒,又结合第二天乡民们看他的奇特眼神和私底下的指指点点,宋工匠必然信以为真,满口答应下来。”

  “但他们不知,秋儿并未将此事告知章老夫人,而是直接去寻了李宝强,当夜,李宝强半信半疑来到牌坊附近,老远就看到两人私会的场面,便一怒之下抄起了牌坊边上支起的木料,欲向二人砸去。”

  “当时,宋工匠为护马嫆脱逃硬生生挨了一下,当场昏死过去,这也是为何他后来在海捕公文之上鼻梁歪斜的原因。”

  “哦……”众人又是一次恍然,随后不迭点头。

  “更精彩的还在后头,卷宗上已写明了当时大理寺的侦查结果,疑似牌坊为第一桩命案的案发现场,其实,并不是疑似,我可以很肯定的说它就是第一桩命案的案发现场!”

  孙伏伽连连点头,忽然大叫道:“记起来了,当时老夫就在现场勘查,还询问过其他工匠,听其他工匠口述,案发那日前的一大早,未建成的牌坊略微有些倾斜,有些料子也被人动过手脚,当时也没有在意,现在想想,的确是疑云丛生。”

  “孙大人有没有想过,那牌坊好端端支在那里,它为何会突然倾斜呢?”王邵笑着提醒道。

  孙伏伽身躯一怔,冲口而出:“定是李宝强抄起的那根支柱木料的关系,因为少了这根支柱,所以才会让尚未定型的牌坊发生了那一丝倾斜,不对啊,牌坊上头架着重达千斤的青石板,当时可还未入木榫,若少了支撑,那岂不是说,上头架的青石板会……”

  王邵笑的更灿烂了:“呵呵,孙大人看来是明白了,正当马嫆被李宝强吓的花容失色瘫软在地之时,李宝强却不知他已经大祸临头了,头顶的青石板因为少了支撑木料发生偏移轰然坠下,将挥击木料还未站直的李宝强的脖颈以上砸成了肉泥,大理寺之所以至今未查到李宝强头颅的下落,因为它早已被砸的血肉模糊不成颅型了。”

  “呕……”周围的宫女姐姐们听得是个个脸色发白,不禁哆嗦了一下,更甚者一扭头就干呕了一声,然后捂着嘴就冲了出去,此时,哪还管什么宫廷礼仪啊,吐干净了再说。

  “马嫆见到李宝强陈尸在前,已然六神无主,遂慌忙推醒了昏迷多时的宋工匠向他求助。”

  “宋工匠醒来,发现李宝强已死,便自认为是马嫆为救他而向李宝强痛下杀手,心中感动之余,便利用职务之便替马嫆掩盖真相,譬如,当夜就冲洗了那沾着骨肉黄浆的青石板,又譬如,寻了一根看似一模一样的木料来支撑石板,虽然这一切做的天衣无缝,但还是被其他工匠察觉到了,还有一个问题,无头尸体可不是说处理就能处理的。”

  “缓过神来的马嫆,便灵机一动,想到将尸体搬到房内,再盗取金库里的钱财,伪装成一桩强盗案件,用来混淆视听瞒天过海!”

  “马嫆是这么想,也是这么做的,但她似乎遗忘了一个人,那便是秋儿,秋儿苦等了李宝强一夜,却迟迟不见其归,所以一大早就风风火火闯进了李宝强的房间,结果发现了他的无头尸体。”

  “对了,其中还有一个细节,就是李宝强为了以防万一并没有把钥匙带在身上,而是交给了秋儿保管,所以马嫆与宋工匠才未能在案发当夜潜逃。”

  “无头尸体被秋儿发现,衙门的捕快没出一个时辰就过来了,立即封锁了现场做了基本的勘查工作,当然也断了马嫆逃跑的心思。”

  “做贼心虚的马嫆得闻此案已被县令上报给了朝廷,不日将改由大理寺过来接手之后,就更加惴惴不安了,她怕大理寺将此案查个通透,于是乎,她与宋工匠约定三更便走。”

  “唯一猜测到真相的人,应该属秋儿无疑,也就在第一桩命案发生之后,秋儿便更加怀疑马嫆有问题,便一直盯着她的行踪,果然,功夫不负有心人,她听到了两人的约定,所以,就在当晚二更时分,秋儿带着钥匙闯进了马嫆的房间,欲要问个明白。”

  “两人随后就发生了肢体上的冲突,马嫆闺房顷刻间一片狼藉,扭打中,秋儿不小心撞到了柱子,昏死了过去,这就是为什么无头女尸血洒地板,却有一块大大血迹出现在房柱之上的原因,马嫆从秋儿的身上搜到了钥匙,也有可能是秋儿挣扎中不小心将钥匙掉在了地上,马嫆望着钥匙忽然又心生一计。”

  “哦,是移花接木!”王珪一拍手激动道。

  “不错,正是移花接木,马嫆此计一箭四雕,第一,唯一知道真相的秋儿被她灭了口,第二,假马嫆一死,便是死无对证,更不会有人怀疑到一个已死之人的头上,第三,宋工匠迟迟不见马嫆,必然会回来见她,她便趁这个时候敲响章老夫人的窗沿,就可让宋工匠替她背起这口黑锅,第四,当然是盗取她处心积虑想要拿到的东西,李家价值万贯的黄金!”

  王邵一拍惊堂木,总结道:“好了,通过证据推论,我想案情基本就是这样,当然,还得大理寺发下海捕公文捉拿嫌犯马嫆归案,与其供词一一印证之后,才能算是定案!”

  “公子当真厉害!”宫女姐姐们已经情不自禁的拍起了小手。

  “啪啪啪!”王珪第一个拍着手站了起来:“呵呵,妙,明知这全是你个人的推测,但每一步都扣到了现有的证据之上,虽然案情出人意料,但细细想来又在情理之中,老夫居然无法反驳你的推测,似乎还真就是这么一回事儿,王邵,老夫有一问,此种破案之法可有名堂?”

  王邵一愣,摩挲着下巴道:“这个……应该叫演绎推理,但我更喜欢管它叫‘基本演绎法’。”

  高士廉随后也站了起来:“呵呵,好一个基本演绎法,今日高某还真没白来,哈哈哈……”

  王邵扭头看向了计时香,刚好瞧见最后一缕青烟袅袅升起,不禁露出了一个极为灿烂的笑容。

  “王邵,算你小子运气,还不从老夫面前消失,别打扰下一个考生考试!”侯君集脸皮抖了抖,虽然说话还是这么不客气,但没了方才的那股子嚣张劲。

  “诸位大人,告辞!”王邵抱拳一礼,随后一背手,潇洒地走出了拟堂。

  远处传来了考官公公尖锐的报分声:“一六八号考生得分,满分!”

  “YES!”王邵重重挥舞了一下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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