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大营,程怀亮先去复命了,而王邵则直接加入了急救的行列,报道什么见鬼去吧,眼前的伤兵营实在是太惨了,这哪里是伤兵营,简直跟***的集中营一样,到处都是哀嚎声,哭泣声,还有祈求声。
能叫唤得还是好的,另一边,不能叫唤的早被堆成了小山,尸体就这样跟柴火一般被堆成一堆,任风吹雪打,而他们尸体上的铠甲兵器都被卸了下去,堆在一旁。
王邵当时就红着眼跑了进去,任谁都拉不住。
“你干嘛?”罗静心见王邵疯了般冲了进去,连忙喊了一句。
“救人!”王邵吼了一嗓子,然后跑进了伤兵营,直接站到了广场中央,大吼道:“所有人听着,我就是新来的医官,现在有几件事要交代,第一,此营中能动的都到我面前来集合整队,第二,除了正在救人的医师,一炷香之内必须出现在此处。”
“何人在此处聒噪?”一个傲慢的声音出现在王邵的背后。
王邵回头一看,是个医师,鹰钩鼻面如刀削,身着裘皮大衣,旁有药童提着一个暖铜炉随时伺候着。
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王邵冷哼一声道:“我是新来的医官。”
“哦……原来是王大人,呵呵,快快请进,里面暖和。”那人一指自己的大帐篷一脸阿谀道。
“不必了,速速将本官刚才吩咐的事情办完就好了。”王邵冷着脸道。
谁知那人丝毫不买账,“大人,不好意思,我这正熬药呢,走不开,能不去外面吗?”轻轻哼了一声,半个身子又回了帐篷,说完话整个人消失不见了。
王邵嘴角露出邪笑,一旁的罗静心心中大叫不好,他生气了。
正瞧见边上的伤兵用一种愤恨的目光望着那个帐篷,于是王邵走过去打听道:“你们知道他是谁吗?”
一个轻伤士兵回答道:“大人你问他啊,崔离,崔医师。”
“又是姓崔的?”王邵嘟囔了一句。
一个老兵啐了一口道:“大人,大伙儿可都盼着您来呢,这崔医师仗着是崔家远房,在军中作威作福,有背景的先给医,像我们这种平头百姓,死了也不给治,我们私底下称他为崔命离。”
“老哥您认识我?”王邵一愣。
“当然认识,当初我和内子去会昌寺上香时,老远就见过大人您一面,我听说您要过来,就打心眼里算着日子,总算让我等到了,咱们有救了,有救了!”那老兵说着说着嚎啕大哭起来。
“师姐!”王邵拍了拍那老兵,然后起身说道。
“何事?”罗静心一愣。
“在这军中,医官大还是医师大?”
“自然是医官大。”
“那医官杀个医师会如何?”
罗静心赶紧劝道:“你最好别这样做,他不是普通的医师,他姓崔。”
王邵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笑道:“呸,老子今天杀的就是这个姓崔的,一个医师而已,不好好履职,竟然比将军住的还安逸,光脚不怕穿鞋,虱子多了不怕痒,老子已经跟姓崔的杠上了,不在乎多上这么一条人命,来人,将崔离拖出营帐!”
二十几个伤兵齐齐吼了句:“是!”就一窝蜂地冲进了医帐,将那崔离押了出来。
“你们这群泥腿子想干什么,我可是崔家人,你们……你们想造反吗?”崔离扯着公鸡嗓子嚷嚷着。
这一闹腾,营里闲着的医师都出来观望了。
“怎么,崔家什么时候能代表大唐皇族了?对你不敬就是造反了?你好大的胆子!”王邵上去就是三个巴掌,啪啪啪,把崔离彻底给打懵了。
“我……”
“第一,不尊上令,按军规如何?”
“当斩!”二十几个伤兵吼道。
“第二,擅离职守,不惜大唐将士之性命,又该当何罪?”
“当斩!”
“第三,妄自尊大,区区崔姓族人敢以皇族自居,又该当何罪?”
“当斩!”
“大人,小人知错,小人知错……”崔离怕了,这罪状若是坐实了,够他掉十次脑袋的。
“噗!”求饶间,王邵已横刀在手,白光一闪血洒当场。
王邵的半张脸沾满了鲜血,果然,烂人的血也是臭的。
王邵右手执刀,左手提着崔离的脑袋,望着这二十来个轻伤人员认真道:“诸位大唐的英雄们,我王邵在此立誓,只要有我在这营里一日,牺牲只会越来越少,若违此誓,便如此尸!”
“你疯了!”罗静心想不到王邵说杀就杀,连她都没反应过来。
“不错,我是疯了,我若不成佛,便成魔又如何!”王邵丢垃圾一般丢掉了崔离的头颅,然后还刀入鞘。
“你……”罗静心语塞。
“碍事的人死了,下面本官再重复一遍,第一,此营中能动的都到我面前来集合整队,第二,除了正在救人的医师,一炷香之内必须出现在此处。”
话音刚落,广场就陆陆续续来人了,丝毫没有了懈怠王邵的命令。
王邵满意的点头,在两百多人面前从容得走着,一边朗声道:“所有医师都听着,入营的伤兵一律先分轻重缓急。”
“重伤的放置在这边。”王邵指着崔离的大营帐道。
“中度伤情的放在那边。”
“轻伤的集中到广场这里。”
“熬药的事情都交给你们的药童,你们先进那大帐等我。”
“是。”医师们跟药童吩咐了几句,便纷纷钻进了崔离的营帐。
然后看着那剩余的一百二十几名伤兵道:“你们现在不用上战场了,因为你们已经被本官征召了,我需要你们在最短时间内,自由组成三个小队,一队劈柴、一队烧水、另一队扯布条,回答我,能不能做到!”
“能!”
“很好,去吧!”
眼前的人都走干净了,王邵回身见罗静心愣愣得看着自己,便笑道:“怎么,我脸上有花吗?”
罗静心摇摇头,掏出一块手绢替他擦着脸道:“倒不是有花,只是满脸是血,怪吓人的。”
“师姐,这手绢算不算定情信物啊?”王邵忽然贼贼一笑,抓着手绢不放。
“去你的,这手绢姑奶奶本就打算扔了,便宜你了。”罗静心哼了一声,转身便走。
这么块小布,能擦什么,倒是可惜了这块真丝手帕,王邵将手绢塞进怀里,然后在帐篷边缘掏了一把雪就搓起了脸。
至于那具在广场上的尸首,却是无人问津。
……
“这样的冻伤应该及时处理,不然他的双腿都得锯掉,还好送来得早,赶紧准备安排热水,送到重症病房去!”王邵一面查看的新送来的伤兵,一边对身边的医师道。
“是,大人。”
“这个属于轻伤,你给他处理一下伤口,记得别再用那些不干净的布头,先用水洗净,然后用消毒过的布条包扎,会吗?”
“回大人,小人会。”
“嗯,带着你的病人过去吧。”
“大人,来了个垂死的病患!”一个医师气喘吁吁得跑了过来。
王邵急忙跟身边的医师交代几句,就匆匆跑了过去,这一看不得了,当真是垂死了,前胸插了三支箭,距离心脏就差几公分能送到这来还没断气已然是奇迹了。
“医师,救救他,请救救咱们将军吧。”两个士兵不顾自己的伤情向王邵请求道。
“谁都一样,我们会尽力的,不想他死的更快就给老子滚开!”这般拖踏缠人,王邵自然无名火起,丢下一句狠话就将人抬进了崔离的营帐,此刻崔离的营帐已经成为了手术室,几个医师正在忙绿着。
见无人空着,王邵干脆自己动手,好在来前叫马汉去铁匠铺定做了些小玩意儿,这下真派上用场了。
翻找出了自己的小包,王邵将手术刀,羊肠线,针,剪子等物品一一放齐,然后想了想,将那壶酒也拿了出来,冲洗完双手与器具,就开始手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