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王邵这头。
眼看着赵教头带来的五百人马个个都快被揍成猪头阿三了,身为裁判的玄甲探子赶紧出来劝道:“都住手!再不住手……真要出人命啦!”
“都听到没有?给我住手!我……他奶奶的,何人胆敢偷袭裁判!?”
一个裁判刚说一半,结果乱战的人群之中不知打哪里飞出一柄横刀,“咣当”一声砸在了他的甲胄之上,这明晃晃的光明铠甲眼看着就凹进了一个小坑,裁判惊魂过后就是一阵怒骂,不顾同伴阻止,催动胯下战马便冲进了战圈。
“……”
这一幕,刚好被王邵亲眼看到,他愣神过后赶紧对身边看戏的程怀亮等一行人道:“快,鸣金收兵吧,这群兔崽子果然是打疯了,连陛下的玄甲亲卫都敢出手,再不分开他们,真就出大事了。”
几人闻言微微一愣,这才关注到场中,却不知何时身为裁判的玄甲探骑加入了混战,且已有好几人堕下了战马。
“噹噹噹。”清脆的钲声应声而起,王邵的手下还算是听话,纷纷闻音罢手,自觉的向他这头靠拢。
待分开之后,王邵一行这才看清赵教头这头的凄惨模样,不但个个头盔不翼而飞,连身上的铠甲也是破破烂烂,仿佛皆是从洗衣机里刚捞出来似的,甚至有些人还挂了彩。
虽说是刀不开锋枪包头,但受多了一样很危险。
赵教头见对手退至百步之外,这才喘着粗气命令手下停手,继而关注起自家兄弟的情况来,结果,不看还好,这一环顾险些叫他悲从中来。
此刻,他身边哪还是什么禁军精锐中的精锐啊,整个就是刚从猪圈跑出来的牲口啊,狼狈至极。
再眺望背后,那尚未过河的五百人正举着兵器努力趟河呢,还有不少因为心急眼前滩涂战况而不小心被河流给冲走的。
败了,还是很彻底的那种,赵教头一丢横刀,缓缓跪了下来,也不知想到了什么,抬手就朝着地面猛砸拳头,嘴上有些啜泣:“哎,败了,彻底败了,皆是因为赵某无能啊,是我害了弟兄们呐!我……我真该死!”
赵教头身边的士卒渐渐围拢了过来,皆是默默无声,他们其实很想开口安慰主帅几句,奈何,脸肿的不像话,开口将话讲明白也不是件易事。
王邵不禁向前迈了一步,似乎打算过去瞧瞧,但刘青突然出来阻拦,担心道:“贤弟,小心有诈。”
王邵却是摆手一笑:“大哥放心,我心中有数,就是过去告诉那赵教头一声,河下游有我们的人看着,莫让他自责坏了。”
见王邵一脸认真不似开玩笑,刘青这才缓缓退了回去。
人群见王邵单枪匹马的过来,没来由的未上前阻止,而是自觉的让出了一条通道,脸上皆是敬畏之色,不久前那惊心动魄的场面,当真是叫人记忆犹新,实在太夸张了,非凡人所能敌啊。
一双被淤泥染黑的白靴忽然出现在了赵教头眼前,紧接着就是一只细皮嫩肉的手掌伸了出来,上头没有一丝老茧,掌心上的线条也分外清明,全然不像是习武之人的手掌,若不是在王邵手下吃过苦头,赵教头也认不出这只玉掌的主人。
“哼,你是专程来看我笑话的吗?好吧,是你赢了,我服输!”赵教头毫不客气的甩掉了那只手,自嘲道。
“呵呵,胜败乃兵家常事,赵教头又何必气馁,我来是想告诉你,下游几里,我早先已命大内高手过去接应了,那些被河水冲走的兄弟们性命无忧,赵教头放心便是。”
“我……谢了!”赵教头犹豫半天,很是艰难地吐出了一声谢,仿佛是用尽了他最后的一丝力气,而后,整个人跟泄了气的皮球似的。
“这才是咱们交手的第一场比试,赵教头遭逢新败便是战意全无,如此看来,咱们往后就不用比了吧?”王邵揉了揉被其拍掉的手掌,再一次伸手,嘴上却是激将道。
“谁说的,比,怎么不比了?你少跟我来激将这套,我才不上当呢,你就会耍阴招,若是正面对敌,我还会怕了你不成?”
赵教头一撅脖子,旋即抓住了王邵的手,在王邵的搀扶下缓缓站了起来,但嘴上却是争辩道。
“如此甚好,想来那头早已分出了胜负,说不得已经朝这儿摸了过来,我也必须得回去准备第二场比试了,赵教头,咱们就此别过,后会有期。”
“哼……”赵教头拍了拍身上的脏水似乎不甚领情,王邵也没在意,潇洒一笑之后便准备转身离去。
“且慢!”
王邵脚步一顿,还以为赵教头担心同伴,便抢先说道:“呵呵,你的人马大概在下游三至五里处。尚无大碍。”
“不是此事,我是想说……小心那个郑季年,他现和张、齐两位教头密谋一处,欲设法对付你。”赵教头主动追了两步,用眼神支开了四周的士卒后,这才压低着声音道。
“呵呵,原来你等邀请的那位‘高人’是他呀,这就不奇怪了,那你为何要提前告诉我?难道……”王邵恍然却也诧异。
“别这么看我,我赵向庭不似他们俩儿,浑身皆是心眼,本就不屑于耍那些阴谋诡计,与他们一伙儿也仅是无奈之举,谁叫传闻你欲……罢了,此事不提了,赵某如今是心服口服,我等果然小觑了你,谁能料到,这滩涂淤泥之中还能藏着伏兵,我真是万万想不到啊!”赵教头苦笑着摇头。
扫了一眼王邵身后那群个个喜气洋洋的士卒,又道:“我此刻才想明白,被蒙在鼓里的人原来是我等,这几日,你命手下士卒不停挑水泡澡,不光是为了麻痹我们,也是为了让他们尽快熟悉水性,好在此地以逸待劳攻我不备。”
王邵笑而不语,赵教头分析的八九不离十。
“好了,你怎么还不离开,赵某得回头收拾残局,就不在这儿丢人现眼了,请回吧!”
“赵教头,多多保重!”王邵行了一礼,这才负手离去。
等他回归队伍之后,王邵营中诸人跟提前商量好似的,大笑着一拥而上,把一脸莫名其妙的王邵给七手八脚地拾掇到了自个儿肩上。
“干……干什么呢你们,反了天了是吧,还……还不快放我下来!”王邵又是掩衣襟又是拉裤带的,一阵手忙脚乱,深怕给这些不知轻重的牲口给活剥了。
王邵越是这么说,士卒们越是来劲,紧接着就二话没说,开始朝天抛起了王邵,嘴上念念有词:“王教头威武!教头威武……”
享受七上八下过程的王邵闻言也乐了,随后耍宝道:“哟吼,这就把你们给乐坏了,我告诉你们,还早着呢,后面还有几场大战等着咱们,看什么看,还不赶紧放我下来!”
众人依言撤手,只听一声“哎哟”一声,王邵成功扑街。
“哈哈哈……”诸人见此,引来一阵哄堂大笑。
王邵狼狈的站了起来,嘀咕道:“不是,你们什么时候如此听话了,也没个人前来搭把手,就任我这么摔下来?我有没有跟你们说过,你们表达热情的方式,很让人讨厌呐!”
“嘿嘿嘿……”闻言,众人的嘴咧的更大了。
……
“报,回陛下,前方战报已至!”一个廷尉从玄甲探骑手上接过战报,立马在外帷口朗声禀告。
“嗯。”李世民都没开口,而是动了动手指发出一声鼻音,示意身边的贵公公赶紧取来念念。
“嗻。”贵公公匆匆接过战报,小声道:“回陛下,是东边来的战报,看来齐、张两位教头已分出胜负了。”
“嗯,念给在座听听。”李世民听闻不是王邵这头的消息,脸上有些兴意阑珊。
贵公公见战报不长,也是言简意赅道:“齐、张两位教头于东桥摆开阵势,半个时辰之间历经数战,互有胜负,遂被裁判裁定两军首战结果为——打和。”
程咬金咧嘴一笑,朗声道:“嘿,奇哉,战场上向来是生死相搏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哪来的打和一说,俺瞧着,是某些人在背地作怪吧。”
“程大人,您这是什么意思?”侯君集脸一黑。
“没甚意思,程某人就是感慨两句,某家打了半辈子仗,从未见过,稀罕还不成吗?”
“你……你分明是在指桑骂槐!”
“俺咋了?!”程咬金装糊涂道。
“你……”
“好了,两位爱卿,皆都给朕坐下,此战报于尔等赌约无半点干系,何必还要在此争上一争,成何体统?!”李世民皱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