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大哥,我那衣裳袖口有个香囊,您帮我递一下行不?”王邵从水缸里探出头来,靠着缸壁朝正目瞪口呆的刘青几人笑道。
“哦,好!”刘青这才缓过神来,直接弯腰将王邵的衣衫带了起来,没去掏香囊,而是将王邵的衣裳全部递了过来。
当人家主人面掏人家袖口,不礼貌。
递归递,刘青还是扯着嘴角道:“贤弟,我说……”
话到一半硬生生止住了,因为王邵已经麻利地掏出了香囊,并打开口子轻轻一倒,刘青只见香囊里头吧嗒一声掉出了一块小巧可爱的粉色猫爪型香皂,顿时眼皮一抖,分外无语。
丫的一个大男人,随身带着长安流行的少女粉色系香皂,这是什么套路!?
“贤弟,你这……”
“呃,内子来前准备的,我也没来得及看,这事闹得,呵呵!”
王邵也是一阵尴尬,这爱心香囊可是罗静心来前塞给他的,当时急着出门王邵也没仔细查看,只知道是香皂来着。
“嗯,弟妹可真有内涵。”刘青愣了一下,努力憋着笑道。
“嗯,可不是嘛!”王邵只能硬着头皮认了。
见王邵搓得起劲,刘青好不容易旧事重提道:“贤弟,这泡澡真的是训练呀?”
王邵一边玩着肥皂泡,一边笑道:“呵呵,那还有假?不但我自己要洗,咱们全营都得洗,话说回来,工坊那头怎么搞得,还没来人?”
说来也巧,这头王邵话音刚落,打营口就进来了一支牛车车队,唯首的正是王朝马汉张龙赵虎,王邵的“四大天王”。
他们缓缓停下牛车,坐车上就开始远远观望起校场上上演的奇景,大嘴也没管住,啧啧不已。
刘青抬眼就看到了,便一指王邵身后提醒道:“贤弟,看你背后,这不就来了嘛。”
王邵一回头,见真来人了,便起身一招手高喊道:“嗳,这里!”
四大天王匆匆过来,见面就是纳头招呼:“少爷,您要的东西我们都带到了!”
王邵脸上闪过一丝恶作剧的笑意,点头笑道:“办的好,现在叫人一一分发下去。”
“是。”四大天王对王邵是言听计从,立马应是而去。
只见马汉抱着一大袋黄橙橙的肥皂朝就近的水缸疾走了过去,掏出一块塞给了刚从水缸里冒头的公子哥,在那人发呆之时,笑着打起了广告:“嘿嘿,小兄弟,这块是你的,此乃我们王家工坊特别为金吾卫定制的超强力清洁型香皂,别看其外表不起眼,实则去污能力特别强,赶紧将宝贝收好了,有了它,泡澡那才叫舒坦!”
“呃……”大头兵有些不知所措,愣愣地端详着手里的香皂。
这种情况在校场上四处发生着,王家工坊的仆役跟小蜜蜂似的围着水缸前的队伍穿梭乱转,保证在场诸人人手有那么一块香皂。
公子哥们因为出身关系,可没少见识过香皂,瞌睡有人送枕头,那自然是好,等反应过来,纷纷出言道谢,全给笑纳了。
军中都是大老爷们,也没那么多忌讳,又记起王邵言过泡澡就是今日的训练任务,有了这冠冕堂皇的理由,那些公子哥们索性也放开了,打起沫子爽快地搓起澡来。
别说,以天为被以地为席,这集体跳水缸泡澡对这些人来说,打出生起还是头一遭,自是别有一番情趣,爽!
甚至,场上还有人情不自禁地唱起了家乡的小调,说不上好听,但恰到时候。
有人带头,自然有人附和,一时间,整个兵营欢快地来跟出来旅游野营似的,笑声连天。
如此欢腾的情景自然极为引人注目,甚至把隔壁营地的将士们给吸引了过来,一个个趴在营栏之后指指点点。
“你们说,这群废物在干什么呢,闹出这么大动静?”这位是好奇宝宝。
“嗨,没瞧见吗,洗澡呢!洗就洗呗,鬼哭狼嚎个什么劲,惹人讨厌!”这位是诚实宝宝。
“洗澡?你别傻了,依我看啊,定是种秘密训练,里头肯定有阴谋。”这位估计是有迫害妄想症的宝宝。
“明明就是泡澡,你当我瞎啊,还是你傻呀!”诚实宝宝据理力争。
“如此反常你们敢信?肯定有阴谋啦!”
“我……”好奇宝宝刚想插嘴,结果被两人齐齐瞪了回来。
“咚咚咚”,连着三下暴栗,三人齐齐吃痛,纷纷捂着脑袋回头瞪眼,只见赵教头黑着脸凑了过来,立即变戏法似的赔起了笑脸。
“嘿嘿嘿……”
“不去训练趴在这儿偷懒,你们几个兔崽子,是谁给你们的胆子,说!”
“不是,赵教头,您看啊!”三人为表清白,连拉带扯将赵教头请到围栏边上,十分默契地伸手一指不远处王邵的军营。
“看什么呀,神神秘秘的,我,这……”
赵教头眯着小眼定睛一看,霎时,眼珠子都快掉地上了,甚至将双目蹂躏了好一阵,待肯定自己没眼花之后,忽然仰天大笑起来。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哎哟,我的肚子,哈,哈哈哈……”
赵教头那是一阵捧腹大笑,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跟抽风了一样,结果,他干脆背靠木栏就蹲了下来。
吃瓜三人面面相觑,心道:“有这么好笑吗?”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说实话,他们三人还隐隐有些羡慕王邵那营的士卒,这待遇,可真心好啊!
再看看自己这边,三天练下来个个臭得跟茅厕边上的泥巴似的,根本没好好洗过一次澡,哪怕是下河溜达一圈的机会也没有,一到晚上入了营房,那味道,神仙怕也挡不住啊。
三人正想着呢,笑地满脸通红的赵教头终于缓过劲来了。
心情大好之下的他连嘴皮子都不曾闭合过一次,完全乐歪了。
见三人还杵在面前,便笑着开口道:“呵呵,窥得好,要不这么着吧,你们仨儿今日就别训练了,只需给我盯紧他们,那头若有个什么风吹草动的,就速速回来报我。”
能偷懒,谁不愿?三人齐齐一喜,不迭点头应是。
“就这么着……呵呵,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啊,对了,本教头要去和其他教头聊聊,你们继续,先走了!”赵教头捂着肚子丢下一句就转身走了。
“教头慢走,吾等恭送教头!”三人赶紧行礼作别。
“嗯。”赵教头也没回头,只用鼻孔发出一声应答,这谱摆得官威十足。
待别过三人,赵教头想想就觉可乐,心道:“这等趣事若不分享一下,实在可惜!”
想到就去做,原本他是打算进帐小憩一会儿,这会儿临时变卦改成了串门,背起手,含着笑,慢慢悠悠地朝议帐那头散步而去。
刚进议帐,赵教头便发现郑季年居然也在帐中,便第一时间上前打招呼,行礼道:“呵呵,原来郑大人还未出营啊,鄙人还以为您和郑侍郎已经一道回府了呢。”
郑季年带着儒雅的微笑,颔首回礼:“呵呵,赵教头抬举了,郑某离走马上任还有些时日,官印尚未入手,大人之称可是当不得。”
他身边的张教头笑道:“哈哈哈,早晚的事嘛,在我看来郑大人什么都好,就是做人太过谦虚,须知大人您上任的职位可是武官,日后与您打交道的皆是似吾等这般匹夫,学那些文人谦逊反而叫人看轻,那可要不得。”
“呵呵,多谢张教头提点,在下受教了。”郑季年沉思片刻,觉得张教头句句在理,便诚心感激道。
“啧,你看,又来了!”
“哈哈哈……”三人会意一笑。
待笑声渐歇,张教头这才看向赵教头,开口道:“老赵,你来的正好,我这正打算派人请你过来议事呢,至于其他教头,我也已遣人去报过信,想来马上就到。”
赵教头闻言便收起了笑容,瞥了一眼在旁看戏的郑季年,严肃道:“不知是何重要之事,需吾等几人共同商议?若仅是讨论训练之事,我看就不必了,保证出不了任何纰漏。”
张教头刚准备开口,就见营帐门帘被人从外面再次给掀开了,各营教头纷纷鱼贯而入,向帐内诸人打起了招呼。
张教头索性先闭口不谈,等众人寒暄一番坐定之后,这才扫视众人一圈缓缓开声道:“今日急召诸位教头前来,自是有要事相商,我身边的这位郑大人,想必诸位也已识得,那在下就长话短说了。”
顿了顿,接着道:“十日大比之期,眼看已过三日,最终结局是胜是败无需在下特意点明,此番胜败与吾等将来的前途息息相关,若有一个不慎,便是满盘皆输。”
众人齐齐点头。
“所以,在下厚着脸皮诚意邀请郑大人过营相助,也好让我等能够稳操胜券,大伙儿觉得怎样?”
“这……”
底下教头们开始窃窃私语起来,倒不是小看郑季年的本事,而是对送出去的公子哥们十分有信心,再加之他们手底下那群士卒可是去了糟粕的精华,基本上来说,他们说赢定了。
所以,他们潜意识里皆认为根本犯不着去请郑季年这口牛刀过来助阵,老话不是说的好嘛,杀鸡焉用牛刀。
“诸位,请稍安勿躁!”张教头看着底下交头接耳的众人不禁皱了皱眉头。
“啊哈哈哈,哈哈……”
一阵大笑声忽地传来,尤为突兀,众人收声不禁扭头寻声望去,只见赵教头倾倒在矮几后头,笑得直不起腰来。
众人头顶皆冒出一个大大的问号,心说,老赵,你这又是什么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