蹂躏了王邵足足一炷香的时辰,高阳妹子终是手脚发软香汗淋漓,可谓心有余而力不足,只得暂时歇歇。
面对高阳一波接着一波如雨点般的棉花拳,王邵起先还会卖下惨,配合着哼哼几声,到后来,因为过于舒服,居然一个不小心就睡了过去。
这可吓了高阳一大跳,还以为自己的一通发威把王邵给打死了,哪儿还顾得了生气,扑在王邵身上就大哭了起来,不断推搡着毫无反应的‘尸体’乞求道:“臭和尚,臭和尚你醒醒,你可别吓我,你快与我说说话呀!”
“……”
“臭和尚,你倒是说话呀,我……我是无心的,我……我不是真想打死你的,你,快睁开眼看看我!我是高阳啊,你倒是快说话呀!”小羔羊急得梨花带雨。
“……”
其实王邵已经被高阳折腾醒了,等他回过神来偷偷瞄了一眼,见高阳这般自责,便灵机一动顺势装了起来。
罗静心将这过程看的真切,也心知高阳妹子那几下花拳绣腿绝不会伤着王邵,又见王邵频频抽空向她使眼色,便心中了然,憋着笑配合道:“妹子莫慌,快探探相公鼻息,可还有气?”
高阳本就魂飞魄散肝肠寸断,闻言,似乎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边喃喃着一边将葱白玉指哆哆嗦嗦地朝死状颇浪的王邵鼻尖小心探去。
良久,高阳的脸色从怀有一丝希冀又转到了惨白,只听其呜咽道:“呜……没了!姐姐,他真死透了!我,我无心的……”
“不会吧?让姐姐来瞧瞧。”罗静心眉毛一挑,明知王邵在使坏,可这般吓唬高阳也就太过分了,便趁着说话工夫抬起莲步一脚踩在了王邵手背上。
“哼么!”
罗静心这一脚踩的极狠,王邵一吃痛,立即轻哼了出来。
“他,他,他……”高阳的小身板闻声就是一个激灵,随后被吓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呵呵,会出声就是没死透喽,高阳妹子,你当再探!”罗静心撇嘴冷笑道。
王邵也装不下去,睁眼求饶道:“手,手……娘子,脚下留情啊!”
“不好意思,方才下脚没注意,踩着相公你了,你,没怎样吧?”罗静心故作才发现似的,一脸歉意。
“啊,还好,还好。”王邵连忙支起半个身子哈着手背陪笑道。
王邵光顾着应付罗静心了,却忘了身边还有一位,高阳瞪着大眼睛,一副见了鬼的模样,良久,才明悟过来,狐疑道:“臭和尚,你说,你方才是不是在……装死吓我?”
后面四字被高阳加重了一倍,可想而知,此刻高阳的心情是多么复杂,既有失而复得的喜悦,又有被戏耍的委屈,还有提心吊胆半天的恼怒。
只要王邵此刻敢点一下头,高阳怕是就会当场踹他一脸,这不,小高阳不等王邵回话,已经提着裙摆站了起来,踮着绣鞋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王邵仰望着有些发黑的小脸蛋,心觉不好,连忙一捂胸口,作奄奄一息状,痛苦道:“呃,我,我死不瞑目啊,我,我还有话要向你交代,若此刻不说……怕是,怕是没机会再说了。”
“???”高阳一歪头,又一度怀疑是自己想多了。
“不对,你没流血,怎么能伤成这样!?”
“咳咳,内伤,内伤,我五脏六腑都移位了,不信你摸摸!”
“我瞧瞧!”
高阳刚一伸小手,只听王邵叫得跟杀猪似的,高阳愣愣看着自己的小手,嘀咕道:“不会吧,我还没碰呢。”
王邵一愣,赶忙解释道:“呃,不关你的事儿,只是方才我的胃忽然滑到我的胸口,压迫住了我的动脉神经,致使我的心脉重创,呼吸困难,命不久矣。”
罗静心翻着白眼一扭头,她是实在看不下去了,要按王邵的说法,他哪还有力气说话,早凉凉了,撇嘴道:“无耻!”
“姐姐,你说什么?”
“哎,哎哟……”王邵怕露馅,立马惨嚎一声吸引住了高阳。
“臭和尚,你怎么样?!”
看着王邵痛苦无比的样子,根本不似作假,本是竖起的柳眉又再次软了下来,缓缓收了脚,主动蹲下挽过王邵手臂紧贴脸庞,抽泣道:“臭和尚,我是无心的,你也不要死,本宫命令你,不准死,你听到没有!”
“咳咳,傻瓜!”王邵笑地很是难看,这表现在高阳眼中,更像是为了安慰她而做的努力。
高阳感动之余,那份刚放下的忧思却又上了心头。
“咳咳,人,终有一死,我,我能死在你手里,我,心甘情愿,不怨无悔。”
“你,别说了,你快别说了,我这就替你去喊郎中,好不好?你一定会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高阳笃定方才王邵仅是回光返照,实则,真的命不久矣,这下,她哭地更伤心了。
王邵紧紧拉住欲起身的高阳柔夷,摇头道:“咳咳,让我说完,再走好吗?”
高阳一抹眼泪急急点头,她已是悲伤地出不了声了,捂着小嘴静待王邵的“遗言”。
“哎,我生,卿未生,我老,卿芳好,世间哪得两全法,不负长乐不负卿?也罢,自古多情空余恨,好梦由来最易醒,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要怪,你只怪我一人吧,死了也好,一了百了。”
王邵说完深深吐出了一口浊,呆呆望着廊道瓦片,散了眼中神采,喃喃道:“高阳,这天,怎么忽然黑了?”
高阳抬头悄悄擦拭着泪水,已知王邵处在弥留之际,更是断肠,强忍着悲痛回应道:“无妨,本宫这就命人掌灯,将这院子到处都挂满红灯笼,和尚,你等等……你一定要等我。”
“嗯,去吧,我忽然又觉着冷……”
“我这就去拿被褥,你一定要等我啊!”高阳拖着颤音泪奔而去。
罗静心终于将白眼收了回来,有些吃味道:“喂,装够了没有,又是空余恨又是无绝期的,你这么骗我家高阳妹妹,也不怕遭报应。”
王邵一个鲤鱼打挺起了身,挠着头向罗静心尴尬道:“嘿嘿,我这也不是没脸见她嘛,只能如此应付过去,甚在,终于把她给打发走了。”
“我看未必,瞧她方才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若说公主对你没情义,打死我也不信,你骗得了她一时,可却骗不了她一世呀相公。”
王邵愁眉不展一脸纠结道:“那总不能直说呀,方才有些话我可真没说假,我王邵何德何能,岂能配得上两位公主同时垂青,不说陛下不会答应,世人又该怎么看?拖一时,算一时吧。”
“哼,果然世间男子,没一个是好东西!”
“不是啊,我觉着我就挺好……”
“是啊,那你这个好东西,还不赶紧回屋里躺着,今日你就甭想出门了,至于高阳妹妹,还是我来帮你应付好了。”
“不是,我怎么觉着你在骂我来着。”
“有吗?愣着干嘛,还不快去!”
“好好好,我躺,我躺还不行嘛。”
就两人说话准备的工夫,高阳那是充分发挥了她身为大唐公主的权利,没一盏茶时间就二话不说绑来了足足九位郎中,几乎把除了宫里的御医之外长安城内的大夫都扫了个干净。
她不仅动用了身边的大内护卫,连路过的巡武也给征用上了,一时间,整个长安城被这小丫头闹地鸡飞狗跳,而王邵病危的消息,也随之不胫而走。
……
街角的长舌妇们,似乎又找了新的话题。
“对门的,你听说了没?我听说那和尚状元,就是辩机法师,他病入膏肓即将要归西了。”A婶逮着邻居就喊。
“哎,你可别瞎说,打哪儿听来的小道消息,据我所知,小公爷尚还有口气在,听见这动静没,是高阳公主满城替其求医呢,多好的人儿,怎么就病入膏肓了呢。”邻居大妈凑了过来,很有兴致地纠正道。
“哎哟喂,难怪了,我去西市的时候就见到武候们来去匆匆,原来是寻郎中求医来着,咦,不对呀,他不是长乐公主的那啥么,该急得也是另一位公主呀,有情况啊。”
“嘘,这事儿说不好,官府又下了禁言令,不准咱们谈论,谁知道里头有没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啧啧,宫里可真乱。”大婶摇头晃脑。
“谁说不是呢。”大妈则是感叹人心不古啊。
这等场面,在长安城内随处可见。
但是,这不是关键,关键经过高阳这一闹,终把宫里的人给惊动了,且四方反应不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