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于点卯之时。
王邵已早早的出现在了校场之上,其身边还跟着赵教头,两人有说有笑的。在两人不远处还搭了一方案几,几上插着一炷青香,随着不知从何方送来的清风,袅袅升腾。
攀谈之中王邵略有所感,忽然抬头看了看天色,又扭头瞧了瞧那方案几上的清香,笑道:“哟,时辰差不多了。”
赵教头顺着王邵得目光望去,见那香头即将燃尽,也跟着点头应道:“没想到王总教方大病初愈,心中便惦记着这群兔崽子,这可是他们的福分呐。”
王邵脸上笑嘻嘻心中MMP,暗道:“你以为我乐意啊,左拥右抱赖被窝不香吗?还不是逃到这儿来避避风头,这要是老搁家里窝着,瓜田李下的,好说它不好听啊,再说,即便他自己能把持的住,光自个儿强悍到爆表的战斗力,难道就不会影响外人休息嘛?”
咱是文明人,分寸还是有滴,与其终日饱受红粉骷髅的引诱,还不如来个眼不见为净,王邵自认不是柳下惠,撑死就是柳下惠他弟。
有人要问了,他弟是谁?王邵肯定会毫无保留的说出答案:惠下柳呗!
放下心思,着眼于当前,远远的就听到了一阵整齐划一的脚步声,紧接着全副武装的禁卫分为两列从鱼贯而入,无论是精神面貌还是入列动作,较王邵第一次来到军营时,好上十倍不止。
虽然,这些在王邵眼中依然有待加强,但能在一炷香内就集结起五千军士,已经是很拔尖的集结速度了。
面对眼前有些熟悉有些又陌生的面孔,王邵不自觉的打了个指响,指响在这片长枪林立的人海前居然意外的清晰,乃至像是回荡在将士们耳畔似的。
这是王邵从龙宇那里学来的小技巧,与千里传音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原理也差不多,一个是腹语的内劲化,另一个则是基础版。
所谓外行人看热闹内行人看门道,只这一手,就把身边的赵教头惊的下巴险些磕掉,要知道能让整个校场回荡着指响声,这需得有多高深的内劲修为啊。
但在普通士卒耳里,也就是那么回事儿,丝毫不会去想王邵是如何让他们这一大票人皆能听见的。
王邵暗赞:“果然是个好东西,这下连大喇叭都省了,难怪古时候没人想着发明那些玩意儿,敢情在习武之人眼里,这些皆是‘奇淫巧技’罢了。”
一个指响,让原本有些稀碎的响动也迅速停歇了下来,五千军士个个昂首挺胸,争着表现。
王邵缓缓踱步到阵前,轻笑道:“呵呵,大家都很好,表现的也不错。”
赞扬一番过后,旋即表情一肃:“但别忘了,你们是陛下的贴身侍卫,是拱卫皇城的最后一道防线,不是一府之兵,更不是边塞戍军,你们个个应是军中最强的士卒,应是连陛下的光明骑都不敢小觑的同伴,应是普通将士只敢仰望不敢不敬的兵中王者,今日的紧急集合,仅是身为一名大唐士卒最基础的基础之一,若尔等仅能做到这等程度,那就不好意了,我只想说,这远远不够!”
“或许有人会不服气,会想,凭什么我就有资格站在此地向你们发号施令,对不对?有没有谁想过?来,举个手我看看!”
“……”回答自然是一阵沉默,王邵噗嗤一声自己就先乐了。
“呵呵,你们是不敢举手呢?还是不敢说啊?没事,今儿不按军规论,咱们就像朋友、兄弟一般见个面随便唠唠,心里有什么话或者有什么想法,正好当着大伙儿面咱们打开了说,本教头也绝不会怪罪任何一个敢发言的人。”
“但是,丑话先说在前头,你们若是现在不讲出来,那从明日起,就都得乖乖听我的,不许有半点儿怨言,因为这是你们自己的选择。”
“好了,我再问你们一遍,有没有谁想说的,嗯?”王邵嘴角含笑,两眼则快速扫视着底下的五千士卒。
等了良久,正当王邵皱着眉头准备放弃的时候,底下传来了一句高喊:“报告,我要说!”
声线略显稚嫩,却格外清晰。
王邵笑了,循声望去,只见一个小个儿努力伸直了右手,还不停垫着脚丫子,似是深怕王邵看不见他一样。
“是谁要说话来着?赶紧给我出列!”
“报告,是我!”
“到前面来。”
“是!”小个儿听了王邵得话,立即擎着长戟一路小跑出了阵列。
待小个儿近前,王邵又乐了:“哟,这不是秦怀道吗,怎么,你爹没把你召回去?还打算留下来呢?”
原本的秦怀道可以说是细皮嫩肉的不像话的小正太一枚,细看还有点小可爱,且有着高富帅的巨大潜力,如今一看,虽也是正太,但更像是从土里刨出来的,皮肤黑了不少不说,表情也硬朗了不少,已经退去了公子哥的那种傲娇。
“报告总教头,我要当兵,我爹也不能拦着!”旋即豪迈的语气一顿,近似呢喃道:“反正我做也做了,生米已经煮成熟饭,我爹他还能反悔不成?再说了,他也管得太宽了吧!”
王邵抬手就是一个暴栗,板着脸训道:“你个熊孩子,怎么说话呢,你爹那是为你好,你老秦家就你一根独苗,日后要是有个三长两短,那秦老将军还不找人拼命去啊,你不是常自诩长大了嘛,怎么连这点儿道理都不懂,听话,赶紧回去收拾东西滚蛋!”
秦怀道抱着头一脸委屈的道:“可,我爹还说,只要是王大哥您当教头,我就可以留下来,邵哥,您可不能赶我回去,否则,我得被我爹揍死。”
王邵半信半疑道:“你小子不会是想要留下就借你爹的口在我面前胡诌吧?”
秦怀道小脸一肃,一本正经的伸出三指誓道:“王大哥,我可以发誓,绝不是在骗您。”
王邵一阵头疼,不知那位秦大爷是个啥意思,是强塞拖油瓶呢,还是打算给自家娃儿找一军中保姆啊。
思索片刻,王邵苦笑道:“行了,别一副哭丧脸,既然来了我还能撵你不成?入列吧。”
“嘿嘿,是!”小孩子就是小孩子,起先还一脸委屈,听到王邵松开,一下嘴都列歪了。
正打算迈步呢,秦怀道突然来了个向后转,挠着头尴尬道:“呃,不是啊邵哥,我有话要说来着,被你一个暴栗,差点打没了。”
还记着呢?
王邵不由轻笑,又是摇头又是点头道:“好,那你说说。”
“我想当兵王,真正的兵王!想要当邵哥口中的那个最强士卒,那个让光明骑都不敢小觑,让普通士卒只能仰望的兵中王者,我站出来,就是要向教头您表决心的!”秦怀道一脸激动的努力重复着王邵方才的激将之词,还别说,从这张略显稚嫩的小嘴里说出来,居然比王邵更加激情澎湃,一下子就感染了剩下的四千九百九十九位老大哥。
“小子说的好,吾等也要当兵王!”
“切,我刚想说来着,没想到被他这小个子给抢了先……”
“兵王?怎么可能少了我王铁柱。”
“我也要当!”
“我一堂堂热血男儿,岂能不争做兵王?!”
队伍中时不时传出之类之类的打气话,颇有一石激起千层浪之感,可谓反响激烈。
秦怀道本以为这等声势之下,王邵会大大夸赞一番,然而,王邵就是个奇葩,他带着邪笑抬手又是一击暴栗送上。
“不是,邵哥你还打……”秦怀道又一次陷入懵逼状态,捂着头一脸莫名其妙。
“哼,还冤枉你了是吧,小小年纪不学好,马屁精!”
“我,我这是大真话,句句出自肺腑呀!”秦怀道急了,满脸通红,深怕王邵不信。
王邵白了其一下,又扫了底下一圈,调侃道:“这么说,你们也就这点儿出息?区区一个兵王的名头就把你们搞得嗷嗷直叫了?我跟你们说,圣人有言,‘不想当将军的士兵就不是好兵王’,你们悟到了什么?”
“悟到了,好士兵就该励志当兵王!”
“……,你们悟到个锤子,我是说每个士兵都要有当将军的梦想,否则,跟咸鱼有什么区别,再说了,再牛的兵王他还是个兵,你们有点出息好不好!”王邵扶额道。
“呃……”集体沉默,细想想,教头说的不无道理,简直可以说是金科玉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