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大内,叶治直奔政事堂。
为了方便取旨、票拟、处理政务,政事堂、中书、门下省、枢密院四大权力中枢,都设在了大内,四庑楼阁,就在文德殿前。
呼延通和徐庆大军收复东京后,大内自然而然换了主人,成了都督行府的办公之所。
此时政事堂内灯火通明,彭玉章和原麟游县令蔡旭昆等一大班子人还在热火朝天的办公。
“相公,您回来啦。”
一看见神棍,众人连忙起身行礼。
“嗯,大家辛苦了。都坐,你们管自己忙自己的。”叶治点了点头,对跟在身边的二黑吩咐道:“你去请呼将军、徐将军,还有潘文举、占奎到我公房来。”
“是。”
呼延通、徐庆、潘文举、占奎这些军方人士,都在旁边的枢密院办公。现在是大战前夕,不管军政,都在加班,像神棍这样还能到处浪的大掌柜,倒是少见。
“相公。”
“哦,你们来啦,坐吧。”
叶治放下手中的文书,问道:“老呼,准备的如何了?”
“都准备的差不多了,就等最后一批粮草和军器运到,大军就可开拔。”
“嗯,粮草和军器是重中之重,要小心看管。”
“是。”
“老徐,你那边呢,整训的如何?”
阌乡之战,有二十余万汉签军倒戈归降,叶治挑了十万,另成一军,由徐庆担任都统制。
“整训的不错。”徐庆禀告道:“挑选的签军基本都是农家子,比较老实可靠,大伙儿都盼着能早些跟随相公驰骋沙场哩。”
“嗯。”叶治满意地点点头,叮嘱道:“我和老呼一走,开封就交给你了,你的担子不轻,要尽快把队伍带起来。还有,要是有兵油子或不老实的,千万别留,免得生事。”
“是。”
“相公,您找我们来,是不是有什么差遣?”
“相公!相公!”呼延通的话音刚落,门外就响起了瓜怂的喊声,“相公,俺们回来了。”
“怎么样?”
“我俩暗中跟了一路,那厮鬼鬼祟祟的,肯定不是什么好鸟。”阿呆笃定地说道:“肯定有问题。”
“那厮进了一座宅子,我俩怕打草惊蛇,所以就先回来了。”阿瓜补充道。
“宅子在何处,可曾记下?”
“相公放心,已记住了。”
呼延通一脸疑问,“相公,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眼下倒没啥事。”
神棍摸了摸下巴,很神棍地把话风一转,“不过,我怕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事。适才,我们在孙羊用饭,我看到了两个老熟人。”
“相公在开封有旧识?”
“也不算旧识。”神棍笑道:“你还记得当年我在高邮搞的神仙醉扑买吧。”
“嗯,当然记得。相公点石成金的神仙手段,我老呼这辈子都忘不了。”
“呵呵,今日在孙羊,我见到了当年高邮扑买的两大豪客。一个是孙羊正店的掌柜邝克,一个叫田义。”
“相公,您说起孙羊的掌柜,我也有点印象,他怎么啦?”
“兴许你不知道,”神棍来了讲秘辛的兴致,“邝克当时的主子是刘豫,而那个叫田义的,他的主子更不得了,是燕山的贵人。你想想,他俩凑在一起,是不是惹人生疑。”
“可刘豫不早就垮台了吗?”
“呵呵,刘豫垮台了,孙羊不会换主人吗。”叶治反问道:“刘豫一倒,孙羊这么肥的肉,你说最有可能落到谁家的嘴里。”
“金人!”呼延通有些吃惊地喊了起来。
“对啊,所以,咱们还得多留个心眼,也就是要提高风险意识。眼下正是出兵的紧要时刻,绝不能出岔子。”叶治蹙眉道:“万一这两人在搞什么阴谋,肯定要坏事。”
“相公,那事不宜迟,赶紧把这人抓起来,好好审问。”
“不急,他们要真在搞什么阴谋,也不是两个人就能做下事体的。眼下,先不要打草惊蛇,既然让我碰上,咱们就先好好查一查,顺藤摸瓜,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瓜!”
“占奎。”
“相公!”
“此事以你情报司为主,你和阿瓜共同负责此事,好好查一查这两个人的来路。”
神棍分分钟出戏,提醒道:“同志们,咱们可要把眼睛擦得雪亮,暗中的敌人可还不少呢,要想安宁,就必须尽快将隐藏在城内的特务间谍剿除干净。”
“遵令!”
……
“顾兄弟,请!”
邝克热情地将顾俊毅请进了包间,“来,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田义,我的知交。田兄,这位就是我经常跟你提起的,顾俊毅,顾将军。”
面带春风的田义早已等在了门口,急忙抱拳行礼道:“顾将军,久仰威名,今日得见,实乃田某之幸。快,快请上座!”
“哈哈……”顾俊毅发出了一阵爽朗的笑声,回礼道:“田兄客气,客气了,顾某就是一个粗人,不值一提,不值一提,哈哈……。请,邝兄请,田兄请!”
邝克和田义热情的就像花楼里的老鸨,把顾俊毅请到上座,桌面上早已布好了珍馐美味。
“顾兄弟肯赏脸,是田某的荣幸。来,老邝,咱们一起敬顾兄弟一杯。”刚一落座,酒还没入喉,田义就开始称兄道弟。
“好!”邝克笑道:“哈哈,今日当与顾兄弟共谋一醉,来,顾兄弟,我和老田一起敬你!”
“好!”顾俊毅十分豪气地举起了酒杯,笑道:“我也借花献佛,敬两位哥哥!”
“噢,哈哈……,好,干!”
“啊!好酒!”第一杯刚下肚,顾俊毅就由衷地赞叹了起来。
“顾兄弟,这酒是陈年的神仙醉,是老田的珍藏,这么醇厚的神仙醉,连我这孙羊也没有哩。”
“啊,哈哈……”顾俊毅恍然道:“我说这个酒怎么这么香醇有劲呢,原来是难得一见的珍藏,如此说来,顾某今日有口福喽。”
“哈哈,不值一提,不值一提,我啊,就怕这酒太次,入不了顾兄弟的口。”田义笑道:“顾兄弟觉得还好,今日就多吃几杯。”
“来,顾兄弟,吃菜、吃菜!”
邝克殷勤地给顾俊毅夹菜,田义则积极地斟酒,伺候的极为周到。
“啊!真是人间至美啊!”顾俊毅一边吃着珍馐,一边喝着佳酿,全身的毛孔都舒爽的冒泡。
“呵呵,顾兄弟喜欢,就多吃多喝些,今日无什么外人,都是自家兄弟。”邝克笑道:“来,哥哥我敬你一杯!”
“嗯!好,好!来,田兄,一起来!”顾俊毅也是个自来熟,不客气的主。
“好!我就喜欢顾兄弟这般豪爽的汉子,来,满上!”
邝克和田义两人使出浑身解数,殷勤地劝着酒,拍着马屁,不知不觉,顾俊毅已有几分醉意,说话举止也更无顾忌起来。
“老弟,现在在军中可好?”田义一边给顾俊毅斟酒,一边关心地问道。
“好个逑!”
面红耳赤的顾俊毅在酒后吐起了真言,“现在军中管得紧,这也不行那也不许,又没了进项,他娘的,这日子过得苦巴巴的,还不如以前呢!”
说完,又愤愤地周了半杯酒。
田义和邝克相视一笑,又问道:“我听说,又要打仗哩。”
“嗯,说是大相公忍不住了,要挥军北上。”
“那老弟不是可以建功立业,封候拜将啦。”
田义提议道:“来,老邝,我们敬顾老弟一杯,预祝他旗开得胜!”
“呵呵,二位哥哥还是别敬我了。”顾俊毅苦笑着压住了田义的手。
“这是为何?”
“此番北上,轮不到我们。”顾俊毅抱怨道:“那些人瞧不上我们签军,弄得我们像是后娘生的一般,不受待见,眼下都还在整训哩。”
“呵呵,”田义尬尬一笑,安慰道:“老弟莫要气馁,以后总有建功立业的机会。”
“哼哼,我可不指望这个。”
顾俊毅继续吐槽,“打生打死,又没半点好处,把小命搭进去就不值当了,我啊,还是老老实实待在后方好。他娘的,就是这日子过得真不自在,不单紧巴,而且头上像是套了个箍儿,真不知道将军怎么想的,怎么就走了这条路,唉……。”
“兄弟,哥哥今天才知道你过得这么不如意。”邝克一副感同身受的样子,“唉,可惜哥哥也帮不上什么。”
顾俊毅一脸唏嘘,叹道:“哥哥,有苦自己吃,说多都是泪啊。”
“老弟,你的难处哥哥晓得了。”
田义从身旁取过一个盒子,“嘭”的放在了顾俊毅的跟前,十分豪爽地说道:“兄弟有通财之义,老弟,如果不嫌弃哥哥,这些东西先拿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