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彦崮,你拿下秦渡镇后,在北向官道设立营寨,然后率主力直扑灞桥,取下灞桥后,再取临潼。”
考虑到北向巡防的压力,叶治决定将东向的灞桥和临潼交给右军,要不然左军既要顾着咸阳、渭水浮梁,又要顾着灞桥,会有些吃力。
而右军虽然进攻线路较长,但沿线的敌势相对较弱,反而会轻松些,就是多跑点腿的事。
“那蓝田呢?”按照原来计划,蓝田也在扫除之列,而且临潼本由左军负责。
“蓝田可以先不用管它,以蓝田的军马,对我军侧后翼产生不了什么威胁。”
叶治在舆图上又指了指,道:“对我军来说当务之急就是控制京兆府外围紧要据点,重点提防北面及东面援军,特别是东面,金兀术要是来援,临潼、灞桥乃必争之地。等你拿下灞桥和临潼,再分兵去取蓝田也不迟。”
“明白。不过,有一事还需计议。”种彦崮蹙眉道:“就是你说的战线长,军力分散的问题。”
“现在咱们刚起头,这个问题还不大。但等拿下咸阳、临潼、灞桥等要津,必须派重兵把守,特别是东向的临潼、灞桥一带,如果金兀术来援,肯定是倾巢而出。届时既要面对金兀术的大军,又要围困京兆,我们手头现有的人马恐怕力有不逮,而当地新招募的军马一时又难堪大用。”
形势的发展也有些出乎叶治的意料,既要防止金兀术大军,又要盯着京兆府的韩常,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叶治点点头,“没错,我们必须要把援军的因素考虑进去,而且还要估计的更充分一点,省得到时仓促应付,遇事不利。”
“老崔、老彭,现在武功、兴平、盩厔、终南各地募兵的情况如何?”
“禀告大官人,”崔世华先道:“自从募兵告示一出,前来应募的百姓就络绎不绝,日前,已登记合式兵员三万一千余人。”
“我这一路也差不多。”彭玉章接着说道:“大官人的德政在各地都传遍了,所以告示一出,前来投军的都把衙门给挤破了,我这里已登记的合式兵员两万五千余人。”
众人一听不由大喜,这才几日功夫,就募集了近六万新兵,这可是大补啊。
“老崔、老谭,你们辛苦了。”叶治满意地颔首道:“募兵是当务之急,不过还有一手也不能软。”
“请大官人示下。”
“要抓紧清括土地,特别是女真户霸占的田产,咱们答应出去的事情要尽快兑现,给百姓吃下定心丸,让从军的将士没有后顾之忧。”
“是。这些日来,各处都在抓紧清丈土地,登记田产,我们保证新兵自登记起半个月内将所分配田地登记造册完毕,绝不拖欠。”
“很好。现在是非常时期,时间紧、任务重、人手少,人手要是不足,可在当地多聘些读书人。大家要加把劲,只争朝夕,要把好事办好,切莫挫伤了百姓的积极性。”
咳咳,一张嘴还是前时代的那个味道。
“遵令。”
“时间紧迫,新募士兵来不及多加训练,就地编入各军,以战带练,战场上见见血比什么都管用。”
“大官人说的是,不见血,练的再好始终是个雏。”呼延通咂吧着嘴说道:“记得我当年从军,第二天就上战场了,经过一场厮杀,不明白的东西自然就全明白了。”
“嗯,这叫实践出真知,最后还得靠真刀真枪去检验。不过话说回来,练兵千日用兵一时,各军平日若是有空,必须严格操练,马虎不得,要不然人再多上了战场也是乌合之众。”
“谨遵大官人教诲。”
“其实大家也无需多虑,金兀术若真来援,正合我意。”叶治笑道:“不怕他来,就怕他不来。”
“哦,大官人可是有了克敌之法?”
叶治点点头,遥想太祖当年,用兵神鬼莫测,最喜欢的一招就是围城打援,而且屡试不爽。
“法子是有,灵不灵还要看大家的表现。”叶治含笑道:“只要按照计划,将京兆外围的钉子都拔了,我就敢叫金兀术有来无回。”
“大官人,你就别卖关子了,赶紧说说有什么好法子。”呼延通被叶治搞得心痒难耐。
“呵呵,这法子叫围城打援。”
“围城打援?”
“对,兵法上说的声东击西、围魏救赵其实都是差不多的道理,就是攻敌所必救,请君入瓮。大家若是有空闲,也好好琢磨琢磨这个战法,灵得很呐。”
“既然你已有了主意,那我们就可以放开手脚了。”种彦崮笑道:“金兀术,哈哈,我还真是期待。”
“嗯,大家无需有什么顾虑,此战主动在我,只要各军稳扎稳打,团结一心,必能克敌制胜。现在急的不是我们,而是韩常。”
“是。”
……
确实,急的是韩常。
叶治的两路大军一路横推,连战连捷,速度之快,兵锋之盛,是韩常所始料不及的。
更让他心焦的是他明知叶治的大军接下来要干什么,自己却无能为力,只能龟缩在京兆府,眼睁睁看着一个个城池落入敌手。
为之奈何?
主动出击吧,他这只勉强拼凑起来的大军,光数人头还是有点威慑力的,但真的到了旷野之上两军对垒,估计也就是被人家喜提的命。
一直龟缩不动吧,等叶治大军完成外围扫荡,最终还是会把自己给包圆了,到时候京兆府就是孤城死地。
如何破解可以想见的死局呢?
韩常扶着额头揉着两边的太阳穴,揉着揉着,突然睁开了那只独眼,思忖了片刻,就提笔写了起来。
“刷刷刷……”韩常的写得很溜,不大一会儿工夫便大功告成。
韩常装好书札,深吸了一口气,喊道:“来人!”
“大将军。”
“速将此信送往东京,呈交兀术大王。”
“是。”
……
军事会议之后,左、右军加紧了攻势。
第二日,右军下鄠县。
第三日,左军拿下咸阳、西渭,控制了京兆府外最重要的一个战略要冲。
呼延通拿下咸阳县城后,进而控制了辖下河南、平原、安业、龙首、奉贤5乡,并在中渭设立营寨,率先完成了第二步战略目标。
由于将灞桥和临潼都交给了右军,种彦崮的任务相对重些,拿下鄠县后,一路成碾压之势,下秦渡、子午、鸣犊各乡镇,耳后渡过浐水直扑灞桥。
叶治的中军则屯兵沣水河畔,离京兆府直线距离只六十里,以牵制韩常,策应两路。
灞桥,最早是春秋时期,秦穆公称霸西戎,将滋水改为灞水,并修灞桥而得名。现在的灞桥乃隋开皇三年(503年)所建,位于春秋灞桥下游百丈处,是规模最大的多孔石拱桥。灞桥长约一百三十长,宽约三丈,桥面全部以石板铺成,桥墩呈船形,墩距近两丈。墩下以石条铺成长方形底座,桥墩两端设分水尖和吸水兽,端是无比雄威壮观。
灞桥一直居于关中交通要冲,它连接着长安东边的各主要交通干线,乃长安东向门户。《雍录》载:“此地最为长安冲要,凡自西东两方而入出峣、潼两关者,路必由之。”而关中东西主干道在渭水上的则是咸阳的中桥,两桥一东一西共同护卫着长安城。
灞桥在唐时设有驿站,凡送别亲人与好友东去,多在这里分手,有的还折柳相赠,因此,此桥也曾叫做“销魂桥”,流传着“年年伤别,灞桥风雪”的词句,“灞桥风雪”从此成了长安胜景之一。
中桥、灞桥位列交通要冲,每日人来车往,川流不息,因此形成了规模宏大的市镇,其繁华热闹丝毫不下于县邑。
……
“大将军,急报!”
疲惫的韩常赶忙睁开了独眼,“快说!”
“灞桥失守。”
任是有心理准备,韩常也吃了一惊,这动作也太快了吧。
这几日来,坏消息源源不断,不是哪里被端了,就是哪里降了。京兆府外围的县镇一个个被吃掉,韩常感觉就像自己的牙齿一颗颗被敲了。
现在京兆府彻彻底底成了一座孤城,从各路急报看,京兆府三面都出现了重兵,北面的中桥、咸阳,西面的沣水,现在是东面的灞桥,这三处距京兆府只有数十里。几十里的距离,随便爬个山头就能远远地将长安城收入眼底了。
“传令下去,关闭所有城门,从现在起,没有我的手令,任何人不得出入!”
“遵令!”
“各军城防修建进展如何?”
“大将军,这几日大伙都日夜赶工没有停歇,就是木料不够,影响了进度。”
“我不管。”韩常不想听任何借口,训斥道:“我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三日后必须完工,谁要拖后腿,别怪我军法无情。”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