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闹腾
“知道,不然他们会这么用心的,不厌其烦地每年亲手榨油上油?你奶奶隐约知道点,其他人就不能让她们知道了。”
柳祖笑眯眯地道:“仔仔啊!别摸了,这东西有价无市,两百多年的老古董是文物,国家是不允许流通的。”
柳腾想想也是,国家最大最好的金丝楠木在紫禁城,咱家这次一级的也不得了。变不了现,挺可惜的。
柳祖像看透他的心思,安慰道:“虽然变现不了,但每天能摸着她,就像摸着一座金山,那也挺过瘾的,是不是?”
柳腾唯有竖起大拇指:祖祖老人家就是敞亮、豁达!
10月2日,又是一个好晴天。
客人比较多,今天柳腾可以睡个懒觉。起床后,精气神足,年轻人就有这个好处:再怎么折腾,睡一个好觉,又是生龙活虎。
起床刷牙,看到院中六哥,正送一笼鸭子过来,还有一大搪瓷洗脸盆的义河小鱼虾,外加半篓有十几斤的河螺。奶奶在和他说话,见柳腾也打了声招呼。
六哥拿吃食过来,随市价他说多少钱,奶奶就给多少钱,作了好吃的都给他留一份。他也不客气,农村的人情往来向来如此,不会计较那么明白。
今天早餐,奶奶做了拿手绝活,柳腾的最爱:桂市米粉。
奶奶的绝活真不少,有工作上稀土提炼;有喝上面的竹叶青;吃食上面更多的:片皮鸭、各种京式小吃、凉拌菜;
嫁到竹千坪,还把桂市的著名小吃米粉的精髓学到手不说,还根据自家的厨艺理解,融入到米粉中推陈出新:千坪柳氏米粉。
桂市米粉的精髓就在卤水,奶奶熬出来的卤水制作成袋装和瓶装产品,在六通这一片地上,几乎垄断了市场。
千坪柳氏米粉的商标、工商营业执照和食品流通证都办下来。
在酒坊那里挂了牌,一直是大姑和四姑,就是坤老表的妈在负责生产,一排十个大锅排开,很有气势。
桂市人早餐就好这一口米粉,爽脆粉嫩,老少皆宜,价格亲民。
柳腾和坤表哥等一帮老表,每人端着个大瓷碗,打了满满一碗。上面有酸笋酸豆角酸刀豆片,天气燥不放花生,放上葱花,浇上辣椒油,猪下水,香喷喷的。
每人都腆着大肚子干了一海碗,连注重养生的六姑父都吃撑了。奶奶煮了近十斤干粉,按一比三的泡成湿粉,足足有三十斤粉,有一半被半大小子给祸害了。
柳腾对四十刚出头,宽头大耳、面孔方正、衣着干净利索当官的六姑父挺好奇的。
以前,他年纪小,挺怕这位不苟言笑,坐姿板正的六姑父,对他不是很了解。听祖祖他们聊天,六姑父的能量还挺大的。
昨天看他干活,一板一眼很是用心用力,几十斤一袋的桐油果扛了不老少。干活穿的白衬衫也是黑一块紫一块,脸上沾染上的桐油果汁,现在很隐隐看得到。
见柳腾打量他,六姑父给他一个大笑脸,嘴角两边皱起法令纹,成熟又有魅力。
柳腾也回了个笑颜:他倒和六姑挺般配的。
今天工作是榨油、过滤和熬制熟桐油,由于气味大和机器有危险性,小孩子不用参加。
大姐柳云飞自封大姐大,三姐四姐是哼哈二将,带领一帮半大小子,连两岁的八姑儿子也来凑热闹,家里闹翻了天。
唱歌的唱歌,看电视的看电视,捉迷藏的捉迷藏,连祖祖珍藏的陀螺也贡献出来。好在院子和新屋地方够他们折腾。
柳腾嫌太吵,不理坤表哥几次拉他出去玩,和文静的二姐、不太合群的六姑儿子叫秦泽禹的表哥,躲进祖祖的老屋,翻看祖祖的收藏的老古董和书籍。
秦泽禹比柳腾大四岁,今年读初二。正在青春期,身体的快速成长,令一个男孩向男人转变太快,心里跟不上生理,加上嗓子变声期如鸭破锣声一般,自然有点自卑内向。
加上许是六姑管得严,交际少自然不合群,喜欢看书像一个小夫子似的。
二姐和他脾气最合得来,都喜欢看书学习,能安静一坐一个上午。
老屋家什太多,是祭祖的地方,小孩子打闹捉迷藏是不给进来的。
柳腾看着娴静如水,适然安逸的二姐,怎么也想不到:她是怎么有勇气把板砖拍到白三哥的脸上?当时她又疯又飒,高举正义之砖的形象,柳腾是一辈子忘不了。
柳腾现在没事也喜欢学柳祖背着双手,在老屋厅堂中绕着几根柱子闲逛。在一堆属于自己的金子中,没事瞎逛,越逛越有精神,越逛腿脚越利索,没事偷着乐。
柳腾觉得自己堕落了。
谁凭白捡了个两百亿,也和自己一样堕落;在两百亿面前,谁也不比谁高贵。
柳腾转久了也无趣,不理两个书呆子,出了老屋看奶奶捯饬吃食去。
柳妈做饭拿不出手,杀鸭子倒是一绝。只见她麻利薅住一只鸭子头,往两翅一别,露出脖子,三两下把放血处的毛拨干净;
菜刀往磨刀石上蹭两蹭,手起刀落,在鸭脖上划了个小口子,鸭血流入准备好的,加上少量盐和水的瓷碗中。
待血流尽,鸭子不再动弹后,把头别入翅膀中,丢入一边的水盆中,接着杀第二只。六哥今天捉了十二只来,刚好够一炉片皮鸭。
今晚作毛血旺,鸭红少不了。
柳妈和一边打下手的大姑聊天,说柳祖过九十大寿准备的事。
柳妈苦笑道:“你也知道爷爷的无产阶级的信仰和作风,大事小办,小事不办。可你看看,竹千坪上万人口,就算一到五组柳姓本家,也有近千户足有五千人口。”
“以他的威望,要是过整大寿,不说人人来,就是一户来一人,也能把外面的场地坐满,更别说,其他村、镇、市里的客人。
我和妈都不知道怎么准备这饭食,以前他不许办寿,没经历过这种事。总不能听他老人家说的:不许随礼,来人一杯清茶给打发吧!”
大姑也头痛,无奈道:“只能听他的,不然怎么办?爷爷发起火来,真的掀桌子。再说,今天都2号了,再准备也来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