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总有那么一种人,无论什么时候,都可以保持着莫名的自信,张乾宇就是这样的人。
从他踹开体育馆的大门的那一刻起,全世界好像都是他的,这种无上的自信像是一种与生俱来的素质,生活中有这种人在身边,总会给人一刹那的安全感。
不过……也就那么一刹那而已了。
当这哥们儿看到地上躺着的薛子宁时,他完美的诠释了有一句老话叫——帅不过三秒,因为他……尼玛滑倒了。
雷成赞素来是个严肃的人,不过面对这种反差萌,也是开怀大笑起来。
张乾宇摸着他那没有多少的秀发,笑嘻嘻地说:“这体育馆的地有点儿滑呀,失误失误……”
张乾宇笑了一会,也马上闭上了自己的小嘴,他知道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看了看地上的薛子宁,说句实话,现在这种付茗昊没有能力,薛子宁被打倒的情况,很明显自己这方处于下风。
虽然跟上次相比,自己旁边有个方平,也算是多了一个战力,但对面不仅人数比上次多,这次他们还有了防备,他正为想不出办法着急。
这时候对面的阵营突然来了一句:“小子,还记得我吗?”
张乾宇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看到了穿搭依旧很滑稽的雷栋,其实雷栋上次表现出来的实力有多恐怖张乾宇心里还是有点B数的。
但是像他这样的人不管哪输,也不可能输了嘴仗,骚话该放还是得放的,张乾宇整理了其实根本不存在的发型说:“手下败将,你可别说话了,往边儿上站点吧老哥儿。”
付茗昊捂着脸,一脸不认识这个人的表情。
凌晏也一脸懵逼,她本来都被吓得不行了,现在张乾宇这个活宝这么一闹,倒也让她的心情缓和了不少。
但雷栋的心情可就不一样了,雷栋这个人其实看着和和气气的,但是最受不了的就是别人看不起他。
听到张乾宇这种嘲讽的语言之后,哪还管得住自己内心的那只小野兽,”刷”的一下,用简直不像人类的速度直接冲到张乾宇面前,右脚踢得像那些学舞蹈的女生一样高,不过力道却根本不是一个量级的,直接把张乾宇踢得离开地面几公分。
张乾宇倒也算上道,虽然已经承受了生命不能承受之痛,但还是在空中扣动辉子的扳机,一张捕兽网应声而出,罩住了面前的雷栋,摔下来的时候嘴角嘿嘿一笑,看着雷栋说:“你看,手下败将就是手下败将,知道你张爷爷的厉害了吧。”
雷栋看了看自己身上罩着的这张网,摇摇头:“你这枪倒是真不错,不过给你这种废物用,实在是可惜!”
说完就直接爆开身上那张网子,看着张乾宇那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没给他一秒的喘息时间,一个挪步向前,左勾拳稳准狠地又打到刚才踢到的位置,张乾宇新伤上又添新伤,这回是真的站不起来了。
不过也算后继有人,方平也不甘示弱,手指上开始散发出那种迷人的紫色光晕,迷得凌晏的眼睛不想挪开一下。
雷栋倒是没时间欣赏美景,虽然没从李云哲那边了解到这个小胖子的能力到底是什么,不过从上次雷宇的经历再结合上自己的杀手本能来看,他明白那根手指绝对……碰不得。
所以马上后跳了一步,方平倒是像一个小疯子似的,硬生生地冲向雷栋的方向,但不管他有多拼命,有些事情还是注定的,雷栋毕竟是雷栋,方平毕竟是方平,所以后者肯定是追不上前者的。
不过也算是起到了一些效果,因为雷栋也不知道怎么处理这小胖子呀,不管自己反应有多快,人家点你一下你就废了。
不过,其实连方平都不知道的一个事实,就是他手指的光也是有寿命的,光一暗淡,就会自动进入冷却。
这确实是一件足够糟糕的事情,不过更糟糕的是——雷栋还发现了这个规律,他在带着方平绕圈的过程中发现了那根散发着紫色光晕的手指的光芒越来越暗,最后干脆又变成之前胖乎乎的呆愣模样了,也就停下了自己“逃跑”的步伐,回头对着方平嘿嘿一笑。
于是最滑稽的一幕就上演了,在雷栋已经发现方平弱点的时刻,你会发现,方平自己还是……懵逼的。
方平心里正纳闷呢:这人怎么不跑了,难道知道跑不掉就准备回头打了?
居然还嚣张地向雷栋的方向冲过来了,这可把雷栋看傻了,还以为自己的猜测错了,但出于杀手的本能,一个扫堂腿就把方平安排在地上了。
方平倒也以为自己找到一个好机会,开始疯狂地戳雷栋,这时候他才看到自己的手指颜色已经完全丧失了,也终于明白了自己现在是怎么个地位……
于是抬头看向雷栋,抱着头说:“我错了,轻点打,大哥。”
雷栋这个人虽然看着面善,但你让我轻点打我就轻点打,岂不成了个听话的乖宝宝,哪里还对其自己小猪佩奇社会人的身份,所以又是一脚把方平踢开,力道大的直接让方平昏厥过去。
付茗昊看着地上的薛子宁,张乾宇和方平,无奈地摸了摸头,现在自己这边的主要战力全都倒了,剩下孤独的自己和一个好像没啥作用的美少女,再看看雷成赞那边数十个彪形大汉,这实力也太尼玛悬殊了吧。
雷成赞环视四周,眼神里满是失望地说道:“本以为这次任务会很有趣,现在看起来也不过如此,毕竟只是一堆手上连血都没沾过的大学生而已呀,还是我想的太多了。”
于是示意雷栋把最后的付茗昊也解决一下,雷栋也点了点头,往前一个辗转腾挪,直接冲到了付茗昊的面前。
雷成赞也没兴趣看这场闹剧了,慢慢转头向体育馆外走去,大概走了十几步,就听到背后“轰”地一声,雷成赞觉得有点纳闷,毕竟以雷栋的水平,秒一个付茗昊还不是跟玩似的,哪需要搞出这么大的动静,于是回头看了一下。
才发现雷栋已经满身烧伤,喘着粗气地躺在自己身后,而付茗昊却好像变了一个人一样,双手上燃着耀眼的火焰,瞳孔好像都散发着赤色的异彩,把外边哀丧的阴天照得都喜庆起来。
付茗昊嘴角微微上扬,眼神有些玩味地看着雷成赞,这玩味里蕴着的满是骄傲与不屑,直接冲向雷宇带领的黑衣人群体中,两发火拳砸到地板上,打得黑衣人阵型直接乱作一团。
这个年轻的大学生宛若火神降世,开着赤色的死亡列车,四处招揽乘客……
火花溅在地上,像极了黄泉渡旁盛开的曼珠沙华,付茗昊被火海围绕在中间,像个来自地狱的罗刹。
这一刻,世间的一切好像都在给这个少年做陪衬,好像天地之间任何一抹颜色都不如他亮眼,当他回眸的一瞬间,又会醉了多少怀春少女呀……
世上有君子,花名付茗昊,一朝凤凰啸,一夕比天骄!
可惜现在只有凌晏一个观众,无数的表情从凌晏的脸上滑过,她虽然没说一句话,但她的一颦一笑都诉说着自己内心的爱意。
付茗昊看向雷成赞的方向,又看了看自己手中赤色的火焰,无奈地耸耸肩,表达着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
这种看起来萌萌的动作到了雷成赞的眼里就变成了赤裸裸的挑衅,他的心情现在是复杂的,既对面前的景象感到兴奋,又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迫力,但已经到这个地步了,后退又怎能是自己身位一个黑帮老大该有的素质呢?
二话不说,直接冲向付茗昊的身边,付茗昊有点没反应过来,但还是急忙对上一拳,付茗昊即使现在“火神附体”,却依旧能感觉到雷成赞的这种力量压制,硬生生地被震得往后退了几步,而自己拳上的火焰也燃烧了雷成赞的衣角。
雷成赞脱下了外套摔在地板上,摸了摸嘴唇,眼睛紧闭三秒,又一次冲到付茗昊身边,却不像刚才那样头铁的跟他对拳,而是微微下蹲,躲过付茗昊的直拳,对着下盘一个“雷氏扫堂腿”直接把付茗昊放到在地上。
付茗昊也算得上身体素质挺高的人,反应力也足够惊人,一个鲤鱼打挺站起来,没给雷成赞下一步动作的机会,又是一个直拳打上来。
雷成赞的战斗经验那么丰富,还是个练家子,自然看得出来一个大学生想搞什么名堂,侧身一躲,但心里知道无论如何都会被火焰划伤脸颊,但自己的极限已经是这样的了。
不过有的时候经验还真的不是那么准,自己脸上并没有感觉到一丝一毫的烧伤感,雷成赞往旁边一眺,发现刚才那看着恐怖如斯的火拳现在只剩下赫然可见的青筋和白白嫩嫩看起来没什么战斗力的肤色了。
而且刚才地板上那些烧伤过的痕迹也恢复得一干二净,雷成赞没时间在如此瞬息万变的战场想那么多,于是一脚直接把付茗昊踢飞出去。
他本来还想再好好教训教训付茗昊这个小鬼,但这个时候外面鸣笛声刺耳的不行,红蓝交替的警灯颜色让雷成赞不舒服得很,只好悻悻地活动了活动脖子,过去叫醒自己那群不争气的小弟,找到一个警力还没来得及布置的地方逃出去了。
现在还站着的人就只剩下凌晏一个,而靠她这样一个普通的女生自然没有什么办法阻止这些纹着“皮皮虾”的黑社会大叔的。
警察冲过来的时候,付茗昊马上朝凌晏的方向挥了挥手,示意让她过来,这画面就像自己的心上人已经快被阎王记到小本子上了,让自己过去听遗言的琼瑶剧一样。
凌晏的带入能力确实也是强,居然哭的稀里哗啦的,好像付茗昊真的快不行了一样。
付茗昊也觉得好笑,但也不说什么废话,只是轻轻附在凌晏耳边说:“这件事儿其实是我们一个舍友引起的,待会儿警察问话的时候,我们能力的事情你先不要告诉他们,避免引起不必要的恐慌,可以吗?”然后微笑了一下。
其实现在付茗昊脸上都是血,颜值已经降了不知道几个档次,但这笑容在凌晏眼中却如同朗月入怀,时间静止,空间的气息仿佛不再流动,空余下男孩儿俊朗的微笑和凌晏那颗萌动的少女心了……
为首的警察虽然并不想打断这对“鸳鸯”的二人世界,但毕竟还在办案时间,自己总不能一直傻站在这里看偶像剧,虽然没看到什么犯人,但总得问问话,要不然自己警察的脸面往哪搁呀,而这帮大学生里看起来还能说话的好像就剩下凌晏了,所以也就只好打破这美好的你侬我侬了。
警察大概三四十岁的样子,胡子没刮干净,这样就让本来棱角分明的脸庞看起来有点沧桑,不过按道理来讲,这种脸庞看起来倒是更能给人以安全感,他试图利用自己的办案经验来分析这件事情的始末,所以仔细观察着现场的一切,良久之后说:“你们这里刚才经历了什么?”
这是凌晏第一次面对警察,这种严肃的眼神给了她不小的压力,嘴唇经历刚才的惊吓本就惨白,再加上现在警察叔叔这么一“吓”,差点没昏过去。
但自从她的生活中多了刚才那两个小时的经历之后,她已经不再相信还有更可怕的东西存在于这个世界了,所以就定了定神,组织了一下语言:“我们刚才在这里打羽毛球,之后来了一堆黑社会,莫名其妙地把我的朋友们打了,可能跟我朋友们的……舍友有点儿……关系,具体的我也就不清楚了。”
说完之后看向付茗昊的方向,付茗昊对她打了个wink来表示自己的满意,虽然就是眨了一下眼睛,但凌晏却都已经害羞地低下了头。
警察有点迷,不过也看出来和案件真正有关的应该是这些倒在地上的小男孩儿,所以也就对凌晏笑了笑,让自己的同事领她去做一下笔录,然后又组织自己的手下把这帮孩子送到医院治疗。
一个年轻的警察靠了过来问:“白队,问出来什么没?”
白队摇了摇头:“没有,需要等这些男孩的笔录才能进一步了解案情,不过那女生应该没说实话。”
白队长看向体育馆的窗外,摸了摸下巴上的胡子茬,沉思良久,自己已经当了15年的警察了,也面对过不少大案,破过的案件比今天这个影响力大的多了去了。
这件案子看起来也没什么奇怪的地方,但……为什么大学生能影响到黑社会呢?而且还下这么重的手,细思极恐啊。
他缓步前行,掏出兜里的劣质烟,工作时间没法抽烟对于他这种多年的老烟民还是很煎熬的,每一口吐出的烟圈都好像幻化成了一个问号,自己也按着智者该有的姿态消失在视野里……
薛子宁再次醒来已经是第二天的凌晨1点了,虽然头上遭到重击以致昏迷,不过没有什么后遗症,实际上他记得自己丢脸的每一个细节,所以他平生第一次希望自己失忆,这样他就回忆不起来自己如何在凌晏面前跌光自己的面子了。
薛子宁辗转反侧,实在没法把自己心里的小剧场调到别的频道,就问小宁:“那天最后发生了什么?”
小宁砸了砸嘴:“我不是说过吗,你没有意识就等于我没有意识,我哪知道发生了什么,不过小爷我天资聪颖,算算日子,那帅哥的能力应该也觉醒了,所以很有可能是他……”
小宁本想继续说下去,但看到薛子宁把眼睛瞪得老大,把自己的牙咬得咯咯响这般光景,就停滞了自己的猜测了。
薛子宁本来应该感谢付茗昊的紧急救场,如果没有他,事情只会更糟,但内心深处又响起无数怨恨的声音:为什么他这个时候觉醒呀?现在这么大的对比,岂不是显得我更窝囊了?凌晏本来就对他……现在,岂不是更……
薛子宁眼睛都快被火烧起来了,世人总认为上帝只给女生配备了一种叫吃醋的能力,想不到的是配完之后又免费送给薛子宁一个,薛子宁已经不再想什么李云哲和雷店的事情了,现在他的脑海里基本上就是“付茗昊”三个字单曲循环。
黑夜漫长的很,让人捉摸不透现实与地狱的分别,薛子宁沉默良久,心情逐渐缓过来,因为他也反应过来了凌晏本来也喜欢付茗昊而不喜欢自己,人总为了自己其实早就已经知道结果的事情纠结,愚蠢而又不失生而为人的本真,不知是可悲还是可叹……
时间过得还是挺快的,因为有心事,薛子宁甚至连自己到底睡没睡着都不知道,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看着旁边还在昏迷的方平和张乾宇,还有……熟睡中的付茗昊。
他又有了一丝悸动,条件反射地扭过身去,不愿再看付茗昊一眼。
小宁一晚上经历了薛子宁婆婆妈妈的抱怨,也是快要疯了,所以也希望转移一下薛子宁的注意力,于是就自作主张地来到医院的走廊。
白队长昨晚在这里值班来保证这些孩子的安全,脑袋摊向自己的肩头,又一天没刮胡子的脸庞显得更沧桑了不少。
突然有个水瓶掉在地上扰了白队的清梦,这自然是小宁的手笔。
白队也配合他,像他们这种经常熬夜蹲人的警察,对于外界的变化敏感得很,所以就擦了擦自己惺忪的朦胧睡眼。
小宁见到自己的任务也已经完成了,就回到了校园卡里。
白队长看了看表,感觉时间也差不多了,整理了一下自己上身的警服,拍了拍肩章上的灰,就走进房间。
白队长看向唯一醒了的薛子宁:“同学,我是瀚海市刑警队队长白鸿,昨天的袭击事件还麻烦你仔细跟我描述一下。”
薛子宁看着这位警察叔叔,脑子里飞速的旋转各种各样的回答和后果,小宁也马上插了一句:“最好先别把我们的存在说出来,那样的话,事态肯定会麻烦得很。”
薛子宁听到之后就对着白鸿微笑道:“昨天我们在体育馆附近,突然看到这一群黑社会,就逃进去了,但是没有用,还是被打了。就……这样?”
白鸿一脸诧异:“你失忆了?为什么我从你这段话里听到了疑问句?”
薛子宁笑了笑,说实话,他自己都觉得他刚才说的话很假,于是眼睛开始不断躲闪。
白鸿从一毕业开始就在当警察,审过的目击证人和受害者多的根本数不过来,不过像薛子宁这样如此破绽百出的证词他见的都不多呀,一时也觉得好笑,手指习惯性地做了一下吸烟的手势:“看起来你暂时还不愿意说,那好,我过一会儿再来。”
白鸿走出病房门,又掏出包中那盒烂烟,仔细比对着薛子宁今天说的话和昨天凌晏的笔录,无奈地摇摇头,因为简直……一点儿共同点都没有。
白鸿终于听不到外面那种嘈杂的风声了,矗立在一个无人的小角落,打开自己脖子上的怀表,里面有一张小女孩儿的照片,他一直觉得这世界上有一种美好的事物叫做—孩童的微笑,因为那之中包含着其他事物从未拥有过的那一分纯粹……
但不知为何,白鸿对着如此美好的照片却哭了出来,不管此时外面的阳光灿烂如何,风儿喧嚣作甚,都无法动摇白鸿内心深处的阴霾。
男人的眼泪一滴一滴渗入医院的地板,这些略带咸味的无色液体亘久地停留在这个时空,大约十秒钟之后,白鸿用有点脏的警服袖口擦干了眼角的泪,站起来掐灭了手里的烟,伸了个懒腰,好像刚才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
也许有的时候,警察跟男人这两份职业相比,男人更难做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