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之所以可爱,是因为每一个周末的存在,对于新一代“朝气蓬勃”的大学生来说,美丽的周末是不应该有“上午”这样一个概念的。
薛子宁睡的很香,即使生活最近带给他了很多打击困惑,也影响不了梦境里的那份纯粹。
12点的太阳是叫醒小伙子们的先锋官,然而骄傲的太阳并不知道,如果不是他们肚子饿了的话,他们可能会睡到下午……
张乾宇伸了伸懒腰,眼睛一闭一睁,这是他开机的方式,他觉得这一秒的闭眼时间就足够一切困顿扫荡而尽,当然如果早上有课的话,他这开机的方式就失效了。
他跳下床,非常不细腻地刷了刷牙,洗了洗脸,然后开始搜寻比他起得晚的人,准备一肚子嘲讽词汇伺机而动,然而除了在床上看动漫的方平之外,其他人都已经出去吃饭了。
张乾宇突然有点泄气,只好顶着抬头纹抬头问:“他们都吃饭去了?”
方平看得兴起,没空搭理他,就敷衍地点了点头。
张乾宇哦了一声,突然一皱眉,又说:“不对呀,那你怎么没去呀?”
方平从床上掏出一袋零食,眨了眨眼:“前几天食堂里健康的饭吃太多了,吃点垃圾食品中和一下。”
张乾宇哇了一声,面对这种很适合嘲讽的场面,他居然无言以对,屡屡碰壁,失落的张乾宇也就下去吃饭了,下到一楼,他开始缓缓地自言自语:“今天可能是个不幸的一……”
“天”字还没说出口,张乾宇马上呸了一下,来表达自己刚才说的都是屁话,因为就在一秒钟之前,他那炯炯无神的小眼睛看到了一位披散着亚麻色长发的美女正看向自己的方向。
张乾宇也不管人家到底是不是在等他,就挺了挺胸,抬了抬头,佯做出一种翩翩君子的姿态,然而残酷的现实告诉他,这位美女的意中人并不是自己。
因为美女已经辗转腾挪离开了原地,而如今在她的身边多了一个张乾宇熟悉的脸庞——付茗昊。
张乾宇收拾了一下自己挫败的心情,脑筋一转,也大概猜到这位美女是何方神圣了,就寻着八卦的味道走到付茗昊身边,轻轻拍了一下他:“呦,老付,可以呀!”
付茗昊抿了抿嘴唇,也不管张乾宇这嘲讽的语气,看着对面的女孩说:“学姐,那个,你找我有什么事儿吗?”
这位“学姐”笑了笑:“我叫宿雨晴,是外国语学院的,今天来就是想问问你,昨天那个问题的答案你想好了吗?”
付茗昊眼睛在眼眶里不知道打了几个轮回,摆出一副二百五的样子,故意放低了声音:“学姐,你看我们不是已经都认识了吗?”
张乾宇扑哧笑出了声,付茗昊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张乾宇也就收住了。
宿雨涵看了看他们两个,把嘴嘟起来,语速也变得缓了下来:“好,既然我们认识了,那我现在能问第二个问题吗?”
付茗昊比较诧异地点了点头,宿雨晴突然把脸凑得很近:“那我能做你女朋友吗?”
女生性格直得很,但说完这话看起来也有些含羞,马上扭过身去加快脚步,边走边说:“不着急回答,想好了再告诉我哦!”
张乾宇对着远去的宿雨晴竖了竖大拇指,嘴里念叨着:“这白富美就是不一样哈,做事情也太利索了吧。”
付茗昊又白了他一眼:“吃你的饭去!”
然后扭身儿回宿舍了,张乾宇“孤独”地留在原地,开始自言自语:“哎,这儿帅哥美女的世界还真他娘的复杂,我还是去吃我的金沙鸡排饭吧。”
***
李云哲穿着一身黑色的风衣,胡子零零散散地包围着嘴唇,看得出来已经很多天没打理过了。
他看着文曲学院四个大字,目光又看向学校门口那两只很忙的石狮子,他们走街串巷,出现在大大小小的店面门口,实属是两大忙人儿。
李云哲的眼神飘过来飘过去,完全不知道安放在何处,他吞了吞口水,这几天他心情很差,曾试图去忘记509宿舍,忘记那块破石头,忘记那些奇奇怪怪的能力,但他做不到。
出生时嘴里含着的那枚金钥匙本应该保佑他一辈子,然而却在自己十八岁这年折断了。
现在在他看来,自己过往看重的那些名利早已化作云烟,如今他只想和老天斗一斗,让世界知道,他李云哲虽不是天选者,却能胜过那些天选者。
和煦的风打在他乌黑的风衣上,李云哲双手紧握,脱下帽子,恶狠狠地望向天空,此时他心中有没有计划并不重要,因为当一个人有了某种信念做食材,再拌以肃杀的眼神做作料,这道菜必然能令人“大快朵颐”……
李云哲离开了学校大门,他身上的风衣很薄,稍微强劲点儿的风轻松就可以打透,但他却丝毫感受不到一丝寒冷……
***
楚煊赫起得很早。
虽然他是一个很注重个人卫生的人,但自从他知道五血灵石的事之后,他每天起来之后的第一件事就不再是刷牙洗脸了。
他缓缓闭目,吐出一口浊气,感受着自己身体的变化,他非常期待那属于自己的能力出现。
今天没什么好消息出现,不过按日子来看,时间也已经快到了,他努力克制住自己内心那轻微的不满,保持着温文尔雅的绅士模样,不急不忙地完成了梳洗和整理,今天对于他来说是一个重要的日子,因为他今天要去见一个人,一个可能会影响他往后余生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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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有过刻意的打扫,也可能是白天老鼠没有那么活跃的缘故,徐落家的那条弄堂看起来也没有那么面目可憎。
今天天气不错,徐落在外面伸着懒腰,对于他这种常年和瓶瓶罐罐打交道的老头子,适当的运动也是不错的劳逸结合方式。
一个戴着全中国最常见的黑框眼镜的年轻人走到了徐落身边,男孩很白,即使脸上没什么多余的脂粉看起来也很白。
他也没有什么前卫发型和潮流衣服,但眼角里透漏出来的那股子不甘平凡却是这些俗物遮盖不住的。
这些细节也许别人注意不到,但对于徐落这么一个久经沧桑的糟老头子来说,却是尽收眼底的。
而且他还有一种直觉,这个年轻人是来找自己的,徐落停下自己伸懒腰的丑陋动作,装出一脸慈祥的表情,看向年轻人:“孩子,有什么事儿吗?”
年轻人挤出了一抹笑容,轻轻地回答道:“老人家,我叫楚煊赫,可以去屋里和您说说话吗?”
徐落点了点头,把自己的房间指给楚煊赫,楚煊赫也礼貌地回头示意了一下,这是俩个人的第一次对话。
一老一少,两只“老”狐狸的第一次对话……
楚煊赫进到屋里,看到这40平米左右的房子里差不多堆了30平米的化学药品,倒也是吃了一惊,看向徐落,眼里充满了对他能在这种环境里生存的佩服。
徐落坐在摇椅上问:“不是有话跟我说吗,小楚,谈谈吧。”
楚煊赫抿了抿嘴唇,用深沉的腔调说:“您有梦想吗?”
徐落听到之句话居然哈哈笑了出来:“不是吧,咱俩谁是老头子啊,你这开场白怎么像选秀舞台上导师问学员的话似的?”
楚煊赫并没有答复徐落,只是笑了笑,手上把玩这一瓶棕色的药剂,眼睛却一直凝视着徐落。
徐落开始怀疑自己面前的这个年轻人是不是吃了什么返老还童丹,他的一举一动居然能让自己这样一个60多岁的老头子感到无形的压力,稍微迟疑和思考之后,从摇椅上起身,旋转了一圈,指着那些瓶瓶罐罐说:“这就是我的梦想。”
楚煊赫眼睛转了转语气稍带玩味地说:“是吗?这些就是你的梦想啊。”
然后转身走了出去,再关上门之前,对里面的徐落说:“过几天我会再来找您谈心的,我想到时候,您就能想起来您的梦想到底是什么了。”
门啪的一声关上了,徐落愣在原地,看着昏黄的油灯,说不出一句话,发白干裂的嘴唇微微颤动,身体一软,一个站不住,摊到躺椅上,这次对话还不到十分钟,但他却产生了一种预感:这个年轻人,总有一天,会让世界战栗……
楚煊赫刚从黑暗的小屋里出来,还适应不了这种光线的强刺激,于是紧闭双眼,自言自语地说:“光,真是个让人讨厌的东西啊。”
不是为何,楚煊赫觉得自己和徐落谈完之后,脚步轻快了许多,又转念一想:可不是吗?恶魔脚腕的枷锁已经开始破裂了,身体怎么也会轻松一些吧…
***
李云哲的妈妈打开门的一瞬间,他真的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印象中自己的儿子虽然不是什么帅哥,但对自己的外在形象一直在意得很,然而这个看起来比自己老公还老的人,居然是自己的宝贝儿子。
她久久说不出话来,只是递了一杯水给他,李云哲没有像往常那样粗鲁地推开自己的母亲,而是笑盈盈地接过了水杯,然后就径直地走进了自己房间。
李云哲的母亲的右眼皮开始跳个不停,虽然李云哲看起来没什么异样,但是直觉告诉她自己的儿子可能藏了什么心事。
女人的的直觉……一向很准。
李云哲轻轻关上了房门,眼睛看着自己电脑上打开的页面,上面是新型的“枭灵”。
这是现在黑市上最多的一种毒药,无色无味,易溶于水,据说只需要3g的量,就足够送一只大象去象冢。
李云哲缓缓闭上了眼睛,良久之后他将目光投射在墙上的挂钟,自言自语地说:“时间过得真慢呀……”
夜深了,周身的空气安静地让人喘不过气来,秒针的每一次运作都那么清晰,今夜的风儿喧嚣得很,风暴猝然而至,明天又怎么安分的了呢?
完成了一上午的大学混子生活之后,薛子宁准备赶紧回到宿舍去享受自己的床,但当他打开门之后,他的双脚都走不动道了。
因为李云哲正坐在床上,眼睛里充满真诚地看着他。
薛子宁咽了咽口水,开始向小宁取经怎么开始这不寻常的对话。小宁当然束手无策,在气氛尴尬到极点的时候。
李云哲居然和善地笑了笑:“怎么了?不认识我了?”
薛子宁一脸茫然,心里却充满着小剧场:不是吧,这人真是李云哲吗,这开场白也太和蔼了吧,他不会有个孪生兄弟吧?
薛子宁也逐渐放平自己的心态,眨了眨眼睛说:“你怎么回来了?”
还没等李云哲回答,其他人也都吃完饭回来了,张乾宇马上喊了一声:“来人,一级戒备。”
然后把手放在裤子口袋上面,看起来像随时把辉子掏出来大干一场一样。
李云哲笑着说:“我有那么可怕吗?今天我回来,就是给大家道个歉的,之前我做了太多错事了,我这几天想了很多,终于想明白了,不是我的,无论我怎么作,也不是我的,所以就放下了。”
张乾宇舒了一口气:“就是嘛,想开了就好,你看,哥几个儿现在确实是有点不一样了,但也没见哪个妹子投怀送抱,对吧,不还是个屌丝。”
薛子宁也附和着说:“对呀,都是舍友,既然云哲也给我们道歉了,这之前的事儿大家也就别再计较了。”
然后把目光投到付茗昊的方向,毕竟付茗昊是和李云哲矛盾最深的人,付茗昊也摆摆手:“你看我像那么小气的人吗?”
张乾宇笑了笑,左手搂住付茗昊,右手搂住李云哲:“行了,这误会也说开了,以后都是兄弟。”
付茗昊推了一下张乾宇:“别搂搂抱抱的。”
张乾宇白了他一眼:“咦,你以为我想抱你,这气氛到了,我情不自禁懂不懂?”
李云哲这时候从他桌子上拿过来几瓶彩色的鸡尾酒,看着薛子宁他们说:“来,这是我爸从国外出差带的洋酒,就既当做我赔不是,也算是我回宿舍的庆祝吧。”
张乾宇笑了笑:“喝,必须得喝呀。”
薛子宁他们也没什么意见,就一人拿了一瓶用起子打开。
楚煊赫本来想看一看这酒的酒精度,突然自己的眼睛里的视野变成了黑白色,而酒瓶上写着一个鲜红色的叉号,而当眼睛离开酒瓶时,眼睛又恢复了正常。
他重复了几次,虽然还不太清楚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但他已经明白了:
这酒……不能喝。
楚煊赫马上看向其他人的方向,得益于张乾宇的絮絮叨叨,他们也没进入正题。
楚煊赫看到急性子的方平已经把酒瓶扬起,马上冲了过去,把方平手中的酒瓶拍倒地上,方平和其他人的目光都惊愕地看向楚煊赫。
楚煊赫咽了咽口水,看了看李云哲:“不能喝,这酒有问题。”
薛子宁看到地上那滩液体,冒着紫色的泡泡,现在是个正常人都能知道这酒有问题了,于是把目光投向李云哲:“云哲,你解释一下吧,这是……怎么回事?”
李云哲对着天花板吐了一口浊气,他也知道现在演戏也没什么意思,眼睛转了转:“没错,我下毒了,枭灵,这一瓶喝下去明天你们爸妈就过来给你们收尸了。”
方平听到之后身体颤抖不止,忙拉着楚煊赫的手,不停地在那儿点头哈腰:“谢谢,谢谢……”
付茗昊手中的VR骰子一动,随到了5,地板开始吱吱呀呀地发出声响,几块沙砾从地面中飞起,凝固成型。
付茗昊手一挥,土块全都逼近了李云哲的面门,眼睛充满愤怒地问道:“我说你到底还想干什么,手段有够多的呀,找小混混找我们麻烦,找黑社会打我们,现在直接亲手下毒杀人了?”
土块以极慢的速度向前行进,李云哲脸上已经出现了浅浅的血丝。
付茗昊见状,马上重新控制了土块和李云哲的距离,李云哲指着这些逐渐远离自己的土块,抬头环视每一个人的脸:“是啊?为什么呢?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沉默良久,李云哲的声调突然放大,面容也狰狞了起来:“我想起来了,因为老子不服呀?你们这些垃圾凭什么能拥有这些东西?而我却没有?”
薛子宁看到事情已经在往自己无法预料的方向发展了,整理了一下情绪:“你先冷静一下,也许这件事情没你想象的那么好呢?
你看,我们自从获得这些所谓的超能力之后,又要藏着掖着,还跟雷店那帮人打来打去的,哪碰到过什么好事儿?
你心中那些所谓的万人敬仰只不过你自己的凭空想象而已,如果把这件事情公之于众的话,我们得到的可不会是好下场,你知道吗,说不定我们就会像那些初中生物课本上的小白鼠一样……任人宰割。”
李云哲咬了咬牙,大喊道:“你放屁!不管怎么样,这些能力既然我没有,你们这些家伙更不配有,所以,你们都得死!”
李云哲说完这句话之后,气喘吁吁地坐在床上,眼泪夺眶而出,没人知道这其中到底蕴含着什么样的情感。
付茗昊也收回了石块,背对李云哲独自长叹。
薛子宁听完这些话,心情很是复杂,他既对李云哲恶心下作的行径感到厌恶,又生出一种对他一步步陷入癫狂有感而发的悲哀。
然而无论现在做什么都已经晚了,其实在刚才争论的时候,楚煊赫就已经报警了。
白鸿打开门的一瞬间,薛子宁突然很想让张乾宇给白鸿打一发麻醉弹,再帮李云哲离开这个城市,但……有些事已经发生,就挽回不了了……
窗外,一树红枫带来霜的哀鸣,万云结队而行,奔走相告,仅留一朵孤云无助地哭泣。
李云哲看着窗外的景色,又看了看白鸿手中的手铐,语调轻缓地说了一句:“雨下得好突然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