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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 碧眼该死吗?

同窗殊途 春秋企鹅 5154 2024-07-11 13:07

  伊芝今天心情大好,梦神有些不解,咬着仙桃问道:“你昨日不是说那位后辈借了几十年阳寿,你觉得他很蠢吗?”

  “白白浪费自己的修行生涯当然蠢!”

  伊芝挑起眼眉,止不住的笑意:“不过,经历昨天于景言展现出来的实力和天赋,我更加确信,他很快就会荣盛仙界,我水榭洞天上次有人飞升已是千年之前的事了,还只是做了个末等小神,看到有同门上来陪我,我肯定开心。”

  伊芝说道同门的时候,神采奕奕,俊秀的脸庞更显得美不胜收。

  ***

  冯俊霖没心情打理自己做到在手下面前不跌面子了,他身上那件昂贵的白色貂绒满是泥土与污渍。

  行军打仗之际他却刻意穿如此易染尘埃的浅色衣裳,就是因为他对自己的防御能力绝对自信。

  但他彻头彻尾地败了,甚至现在他仍是不相信阻止他的人不是青裘或青染,仅仅是个小道士?

  风时鹏张望着,有些不解地上前迎自己的首领,还没来及说话就被冯俊霖一把掐住脖子,将他高高的身体举到空中。

  风时鹏窒息地呜咽着,看着冯俊霖眸子中的不甘和愤怒渐渐闭上了双眼。

  冯俊霖对着之前为了查验陆三才忠心的碧眼军队叹了一口气说道:“回晏宁。”

  冯俊霖没再多解释什么别的,碧眼们虽然好奇那几十万人都去哪了,但看到了风时鹏的下场也不敢多嘴询问,只好默默跟着身影落寞的冯俊霖向他们的老巢走去。

  陆三才则是嘴角上扬,有些掩饰不住自己内心的喜悦。

  一是笑不识时务的风时鹏;二是笑冯俊霖这般不堪的样子。

  他当然猜得到冯俊霖给他留下这帮人的目的是什么,他不会中如此低级的圈套。

  现在看起来士气到了最低点的冯俊霖也许不是自己的对手,这些碧眼中也有不少这段时间潜伏时交好的亲信,似乎是个动手的好机会。

  但他仍不准备出手,因为若是那几十万碧眼真的全军覆没,届时的晏宁和冯俊霖绝对顶不住瀚海即将到来的反扑之势。

  何必为了已经注定的结局搭上自己亲信甚至自己的命去拼呢?

  陆三才这几个月的潜伏,让他意识到了一件事情,纵使在晏宁这样在外界看起来如同人间炼狱的地方,也有无数温存。

  只有条件优秀,和α激素契合度较高的碧眼才会被选入军队,那么其他弱小的碧眼怎么办呢?总也要有正常的生活秩序。

  碧眼们定期要服用稳定剂,却不代表他们不需要吃正常的三餐,街道上仍有繁华的火锅店,烧烤店和各式各样的餐厅。

  在冯俊霖的引导下,娱乐设施和日常生活设施并没有因为战争的原因而停滞。

  陆三才每次回家路过街边张阿姨的那个水果店,总是要买些他比较爱吃的香蕉。

  张阿姨本来不是碧眼,无奈被送出城去和她儿子骨肉分离,后来β激素被研发成功,她托人花大价钱购置了一杯“酒”,喝下后私自迁回晏宁才得以和自己在军队当值的儿子相见。

  张阿姨的儿子叫张坤,陆三才也熟悉,是个很有趣的年轻人,算是陆三才最早交到的几个碧眼好友之一,张坤总是把上面发下来的工资存一些带回去给妈妈,怕妈妈卖水果挣不到钱,他又不能总回家在身旁孝敬。

  这孩子还喜欢给朋友讲鬼故事,讲着讲着别人没被吓到,倒总是他一打寒颤不敢再继续说下去了。

  其实在适用于女性的β激素被研发成功之前,无论是构造碧眼军队和社会秩序的冯俊霖或是那些试图解救无辜群众的伟大人士都忽略了一些问题。

  这些碧眼和无辜群众实际上是有交集的,或许是父女,或许是母子,或许是兄弟姐妹,或许是至交好友,或许是夫妻,或许是热恋中的小情人。

  所以,含有β激素的“酒”研制出来后,每一天都会有大量的女性和小部分的男性涌入晏宁城,当时执掌晏宁行动队的张乾宇当然也清楚这个情况,但他选择视而不见。

  因为这些碧眼的目的和他想的一样,大多只是想和自己的亲人,朋友,恋人待在一起罢了。

  他们不能出来找我们,那我们便回去找他们,毕竟同类和亲人,大多数人都会选择后者。

  就算成为碧眼又怎样?难不成为了当个黑眼睛的正常人,便终生不见自己的父母子女,妻子丈夫?

  这才是谬论!

  亲人待在一起,本就是天经地义,什么鬼道理也讲不破!

  所以陆三才也想明白了,他自己终究也是碧眼,那么扪心自问。

  他该死吗?他觉得自己不该死。

  那么卖水果的张阿姨和只希望孝敬母亲的张坤该死吗?他觉得也不该死。

  那么那些安居乐业,不存害人之心,不行害人之事的碧眼们该死吗?他觉得更不该死。

  那么碧眼该死吗?坏人该死,好人不该死,而不是去一概而论地说碧眼全都该死。

  他不觉得自己这个卧底是被同化了,他只是觉得自己找到了问题的正解。

  他很年轻,思维无法想到更深的层面,所以他打算随心而动,照着自己的想法去做,到时候向讨伐碧眼的人言明这其中的利害,让不清楚情况的人知道有些碧眼和普通人没什么区别。

  他想着如果是青刺先生主持大局,肯定会赞同自己想法的。

  陆三才想着想着,才发现队伍已经走了好远,只好小跑过去追上。

  他跑得急,主要是想听完刚才张坤给他讲的那个鬼故事,胃口还被吊着呢……

  ***

  白灵山麓中的这个实验室虽不如之前为徐落准备的那般豪华,但也倾注了楚煊赫许多心血,总之还是要比徐落之前弄堂里那间垃圾场好上许多。

  楚煊赫双腿已经可以行走了,但那么重的伤毕竟不可能三四天就完全恢复,走几步还是会觉得有些酸痛,所以还是坐在轮椅上看着忙忙碌碌的徐落,那个叫陈鼎年的年轻人则是帮着徐落记录数据。

  其实楚煊赫早就查到这个陈鼎年便是如今东冀会首陈重的孙子了,换句话说,这个年轻人来雷店的目的肯定不纯粹是出于对科学的热爱,但他不说破,因为他看得出来徐老爷子是真的喜欢这个助手。

  而且从陈鼎年的行径上来看,这孩子确实不像个卧底,倒真像个虚心求学的学生,再说了就算陈鼎年真的有问题,他也不觉得有什么应付不了的。

  楚煊赫滑动轮椅靠近徐教授,示意陈鼎年先下去,看着老爷子说道:“今天瀚海那边来消息了,冯俊霖真的被那道士摆了一道,这倒是个意外,没想到薛子宁到仙草那趟真交了个好朋友,这世界有这般玄妙神通,能一瞬间把好几十万人送入时间裂缝?有趣得很。”

  徐落声音苍老而缓慢,有些字眼都已经模糊不清了:“鹤先生没必要向我说这些,打仗的事情老头儿我也不懂;不过鹤先生的那个假想据我测试应该是可行的。”

  楚煊赫有些高兴地说:“你是说繁衍真的可以达成?那太好了,一代一代基因选择下去,也许子能力者会越来越多,那样的世界想想就美好。”

  徐落笑了笑:“鹤先生自然有鹤先生胸中的山河,老头儿我只是尽自己所能实现我自己的理想罢了,没您那般伟大,不过我一直想问鹤先生一个问题,为何一直不在瀚海投放α激素和β激素呢?”

  楚煊赫眼睛有些躲闪:“最开始是不想让瀚海处在危险的环境里,这样会叨扰到您和工作和苏……苏颖儿包括我自己的生活;至于现在,便是觉得没有那个必要了,我也想给我的舍友们留一个安定的据点,看看他们能闹成什么样子。

  您知道的,我喜欢看戏,好的角儿对戏得有个公平的平台,至少得相对公平些。”

  楚煊赫不想再多讨论这个话题,吩咐外面守着的雷兹说道:“给杭辛市的柳馨月传信,让她知晓碧眼基因可以遗传下去的消息,让她在杭辛市进行试验,如今冯俊霖已经是强弩之末,也可以承诺让她以后掌控碧眼的主权,把稳定剂的渠道多分给她一些。”

  雷兹鞠躬之后便推着楚煊赫离开实验室,楚煊赫则是坐在轮椅上开始想事情。

  他最近一直在想那晚张乾宇的那句话,张乾宇说他并不是什么创世神,只是个缺爹疼少妈爱的熊孩子。

  不得不说,要是放在以前,他在内心里可能还会有些苟同张乾宇这句话,当时他搞了个天翻地覆,说白了也就是为了满足自己内心的黑暗人格罢了,没什么伟大的目的。

  而随着碧眼计划的进行,他突然感觉自己很有成就感,他觉得自己真的在挑战神权,他不认为自己和创世神有什么区别,所以现在再想想张乾宇这句话就没那么大的杀伤力了,他们只是看不懂,看不懂我即将创立的世界有多美好!

  一群俗人罢了!

  楚煊赫笑容越来越灿烂,陈鼎年看鹤先生出来了,也就准备继续进去帮忙。

  陈鼎年问道:“徐老师,既然这个基因试样也已经成功,接下来我们是不是该有下一步动作了?”

  徐落在陈鼎年面前,总是笑得憨态可掬:“下一步动作,研发解药吗?”

  陈鼎年有些慌张,因为徐落这句看似温和的话语却道出了他来雷店的真正目的,他只是想证明给爷爷看他有才能,他配得上被爷爷看得起。

  他暗自联系上徐落,并知晓了α激素和β激素全部是他的杰作,他希望能在这里得到徐落的教导研发出可以拯救这个乱世的解药,这将是交给爷爷陈重最好的答卷。

  这些小心机都被徐落看穿了。

  陈鼎年有些慌张,但徐落只是冲他摆了摆手:“解药是不可能成功的,你不会真的以为我是万里挑一的天才吧?那些样本都已经落在科学家手里这么长时间了,虽然我觉得那帮人大多都是沽名钓誉之徒,但三个臭皮匠还顶一个诸葛亮呢,何况他们那么多人怎么也得顶十个我吧,十个我都研制不出解药,更何况一个我呢?

  这条路只要踏上第一步,就无法回头了,也许这种激素害了许多人,但我不后悔,我只是为了我心中的的理想罢了,我想做的事情做成功了,我就很满足。”

  陈鼎年说不上喜欢这个渊博的老头儿,但也谈不上讨厌,这些天他并没感觉到眼前的徐老师是变态,更多时候他真的很慈祥,教会了自己许多知识。

  于是他只是笑着说:“可我还是想试试,这样能救许多人,无论是碧眼还是普通人。”

  徐落缓慢地鼓了鼓掌,两只手相碰的声音轻微无力,他没有继续打击年轻人的自信心,同样展开了笑容。

  ***

  瀚海监狱,自从碧眼灾害爆发之后,监狱很多刑犯的刑期都被延长了许久,毕竟这里面有许多无恶不作的巨犯,恐怕在狱里听新闻,早就对碧眼憧憬不已,一旦刑期已满释放出去,不是徒增碧眼数量?

  但这个男人还是提前释放了将近一年,因为没人找得出多扣他些时日的理由,没人觉得他出去还会做错事。

  他叫李云哲。

  他看着眼前那颗青黑色的古梧桐,跪在地上拜了三起,起身和一直待他友善的狱警挥了挥手,走出了监狱。

  父亲李天荣和母亲崔佳早就等在了门外,当年李天荣生意场上滑铁卢,开了一家小超市,虽然不复曾经荣光,但还能自给自足。

  李云哲在狱中读了很多佛经,但他并不想当和尚,李云哲觉得他自己看破了红尘,但他没有,看到母亲张开的双臂时,他眼中的泪水再也抑制不住,飞快地向母亲奔去和她拥抱在一起。

  李天荣打了辆出租车,坐在副驾驶问李云哲:“儿子,想吃什么?去饭馆还是回家?”

  李云哲笑着说,声音很安静,和八年前的少爷脾气截然不同:“回家吧,好久没吃妈做的红烧肉了。”

  出租车司机唠着闲磕:“孩子,虽然不知道你犯啥事进去的,但是这几年变化可是太大了,咱昨天可是经历一场恶战呀,瀚海差点就被那帮狗崽子给灭了呀,要不是有那位道爷,就凭那几个大官,瀚海可是凶多吉少!

  说到这儿我就生气,那个什么青刺临阵逃脱,到现在人都不知道去哪了?还有那个什么青染,新闻上说得好听,说他在潜心修炼,我看也是不知躲哪当缩头乌龟去了,青裘也不在瀚海,依我看,这三人都是一顶一的懦夫,废物!”

  监狱消息虽然不算灵通,但像青字号专员任命这种大事,李云哲还是一清二楚的,于是他摇了摇头说道:“这位大哥你肯定想错了,我虽然也不知道青字号的几位究竟为何无法在瀚海最关键的时刻出面,但我敢肯定他们一定在为了瀚海,为了对抗碧眼做着努力。”

  出租车司机见观点被怼了,于是小声嘟囔了一句:“可现在瀚海小老百姓都这么猜呀。”

  “那便是所有人都猜错了!”李云哲斩钉截铁地说。

  说罢,李云哲看向天边,双手合十,向曾经的几位同窗默默祈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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