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我不是人。”子妖对子默轻轻说道。

　　子默沉默，以为子妖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现在是要向自己告罪，“恩师教导我们，朝闻道夕死可矣，师弟也不要太过自责，只要勇敢改正，他日还是堂堂大丈夫。”

　　子妖摇头，“师兄，我不是那个意思，这些黄金，都是正当取得，是我用自己的法力和寿命换来的。”

　　子默一听，更是一头雾水，“师弟，用法力和寿命换黄金？”

　　“不错。”

　　子妖起身，缓缓说起自己的秘密：

　　原来，子妖本是狐妖，一日，听闻少年时期的子默正在诵读《论语》，听得很是入神，慢慢地，就将整部论语记在心中。

　　后来，子妖误服奇异果，发现自己已经可以化成人身，惊喜不已，又试着背诵论语，也可以口吐人言，子妖兴奋不已，立刻化作一少年郎，到了子默家中，以借宿为名，进了家门。

　　子默的母亲本是慈悲之人，听子妖说起自己可怜的身世，于心不忍，终于愿意收留子妖在家中，和子默一同读书习字。

　　子妖和子默性情相投，整日读书写字，帮助母亲做做农活，日子逍遥自在。

　　三年以后，听闻北望山学宫王子大师正在招收弟子，两人对王子钦慕已久，只愿感到北望山，跟从王子学习四书五经。

　　母亲也想看到儿子学有所成，于是，应允了子默的请求，准备好学礼，让子默和子妖一同前往北望山。

　　王子见两人饱读诗书，很是喜爱，在授课之时更是常常侧目提醒，寄予厚望。

　　子妖越是读书，就越是喜爱这人间学问，简直深深沉迷于那些圣人之道中，不能自拔，就连平日里最喜欢吃的鸡，也比不上读上几段论语来得舒爽。

　　学成回乡后，原本两人可以为官，但两人都无心仕途，只想陪着子默的老母亲一起在乡耕读，后来，两人一商量，又想不负恩师一番教导，要做些流传千古之大事，于是，就有了子妖出去筹钱的事。

　　子妖筹钱，主要是向自己的同类筹钱，原本他可以自己出马，以他此时的法力，想要到皇宫盗宝，也不过小菜一碟，但他受恩师教导多年，尊崇孔孟之道，不愿背负盗贼之名，但建大学堂之事刻不容缓，再晚上几年，只怕之默已老，难以再有生之年实现宏图大志。

　　于是，子妖找到昔日族类，将自己心愿说了，同族之人一向仰慕子妖，一听之下，纷纷慷慨解囊，但狐妖之中，又能有几个钱是用自己努力换来的？不过盗抢拐骗罢了，所以，子妖不愿接受。

　　众狐妖一见如此，头都大了，也不知该如何是好，这时，一位年纪较大的狐妖站了出来，对子妖说，其实，只要子妖愿意，可以将自己的法力和寿命作为等价物品，和人类换取黄金。

　　众狐妖闻言，都大惑不解，老狐妖解释到，人类自古就有生老病死的烦恼，以子妖的寿命给予人类，从人类哪里求取金钱，或以子妖的法力作为筹码，换取人类远离病痛灾难，这些都是实实在在光明真大挣来的钱，而且还能很快筹集到。

　　子妖一听，觉得有理，当下就询问老狐妖如何才能在三日之内筹足所需要的万两黄金。

　　老狐妖再次重复了一句，他问子妖是否会后悔，子妖微微一笑，坚决说自己永不后悔。

　　老狐妖听罢，叹了口气，让众狐妖做好准备，众狐妖也不明所以，但老狐妖已经出手，将双手放到了子妖的天灵盖上，口中念叨着咒语。

　　很快，老狐妖的双手中各拿着一个亮晶晶的明亮异常的大圆球。

　　老狐妖对着自己的左手努了努嘴，“这就是你的寿命。”又用嘴对着右手努嘴，“这就是你的法力。”

　　接着，他将两个圆球向着空中抛去，圆球化作无数颗小小的光亮圆球，老狐妖对着众狐妖吩咐道：“每狐抓住一颗。”

　　众狐妖还是不明白什么意思，但很快就将一颗小圆球抓在了手上。

　　“如果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老狐妖对着子妖问道。

　　“不，为了建成大学堂，我绝不后悔。”子妖回答得很是坚决。

　　“好，好，好。”老狐妖一连说了三个“好”字，转身对着众狐妖道，“你们每位手中拿着的小圆球，就是子妖的寿命或法力的一部分，现在，你们分别化作人形，去那些达官显贵的家中，见有那些即将死去的或是生了重病的，就开出重价，再以小圆球救之，将黄金带回。”

　　老狐妖接着讲解了如何用圆球救人的法门，传授了一套咒语给众狐妖。

　　众狐妖听罢，却不愿离去，他们如果都去了，子妖的法力和寿命就都没有了，子妖会死，而且会化作原型之后死去。

　　“为什么还不行动？你们只有三天时间。”老狐妖又大声说了一句。

　　众狐妖还是不动身。

　　子妖一见，知道大家是在担心自己，当下对着众狐妖躬身行礼，“众位兄弟姐妹们，子妖不才，此生痴迷于人类文化，如能以自身寿命和法力开拓人类文化新天地，造福万灵，启迪智慧，子妖死得其所，就拜托众位了。”

　　说吧，子妖俯身在地，对着众狐妖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响头。

　　众狐妖急忙上前搀扶，终于，还是按照子妖的嘱咐，分别散落到了天下王侯将相之家，以子妖的法力和寿命治病延寿，换取黄金。

　　三日之期转眼即到，众狐妖都回到了子妖和老狐妖的洞窟，将自己筹措到的黄金全都拿了出来，放进二十几个大箱子内，装得满满当当。

　　子妖见此情景，感激涕零，再次匍匐在地，千恩万谢。

　　临走之前，众狐妖为子妖准备了一辆大马车，将装满黄金的箱子都放进马车，此时的子妖已经不再具有任何法力，要他独自将箱子搬走，那根本不可能。

　　子妖驾着马车就要离开，老狐妖大声问道：“你不过是为了延续和传播人类的文化，你真的认为那是值得的？”

　　子妖顿了顿，驾着马车走出了一段距离后，才回过头来，大声道：“值得……”

　　声音传来，众狐妖哭成一片，老狐妖也泣不成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