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西京大学,在兴奋和惊恐共融的情况下一天天继续下去,学校已经临时将闲置的办公楼改成了宿舍楼,说是闲置办公楼,其实是几乎要废弃重建的危旧楼。
一开始,学生们的情绪是很失落的,不少人还到院长、校长的办公室去“讨说法”,这些院领导和校领导们都是统一的口风,让学生要与西大同甘共苦,不可因为暂时的困难就被吓倒,自乱阵脚。
学生的情绪中,天然就含有易被点燃的热情和豪情,在许达校长专门召开的会议上发表的激情澎湃的演讲后,大家也就都不说话了,而且,不少人还主动请缨,要求分配到最艰苦的那些宿舍楼中去。
一时间,大家奋勇争先,都以住进条件十分简陋的宿舍楼为荣,不少原本没有被破坏的宿舍楼中的学生,竟然也来凑热闹,想要和西大“共苦”一回,当做自己人生的沉重纪念,但这些想法都被院长们回以一番感激后没能实现。
新的宿舍楼正在如火如荼般新建,不得不说,西大作为国内首屈一指的大学,其获得资源的能力是十分强大的。
有关部门不仅赔偿了学生的所有损失,甚至为学生专门定制了伙食和心理辅导,还对学生的家属给予了最大限度的慰问和赔偿。
用慰问这个词,有些说不过去,因为毕竟没有人员伤亡,但校班主任刘明坚持认为,只有家属的稳定,才能带来学生心理的稳定,这样才有利于西大的稳定,于是,召开会议时,大多数人尽管不是很认同,却也并不反对,因此慰问家属的决议在大多数弃权、少数同意的情况下被通过。
刘明主任深深地为自己体恤学生和家属的高尚暗自得意,并亲力亲为,对每一名学生的家属都亲自写了慰问信。
学校的宿舍楼在进行建设之时,守卫力量也在加大,许校长心中明白,当类似的危险来临时,一般人是守不住的,因为,当日调来的那些警察,事实上真要和妖怪对阵的话,赢面是微乎其微的,只有那几个特殊的学生,以他们的能力,才可以作为西大真正的守护人。
军训结束的第二天,已经开始上课,第一堂课,是管理学原理,这是在前一天开班典礼之后的第一堂课,学生们都很期待,丘再生和彭复涛更是坐在一起,坐得端正笔直,想要给新老师留下一个好印象,这样今后考试的时候,或许可以占上那么一点点便宜。
因为,两人已经打听到,考试的成绩,任课老师有30%的自由裁量权,也就是说,就算你成绩不及格,只要卷面分数没有低于三十分,老师也可以最多给你三十分,让你及格,而如果你能考高分,老师也可以助你一臂之力,让你的最后总分为满分。
这样的传说,在西大人中口口相传,甚至哪位老师“最照顾人”,哪位老师不是那么好说话,这些细节,只要能问道的,学生们都不愿放过。
丘再生利用他“洪全宝”的网红身份,套出了不少老师的特征来,比如,今天上课的这位管理学原理的江川老师,就是比较容易拿分的那种,性格好到没得说,只要课堂上守纪律,积极回答问题,也不管对错,态度出来了,期末的时候一般都能及格,如果自己再有本事些考个高分,那就是稳稳的满分,绝对不会令人失望,这就是江川老师最为明显的特征。
上课铃声响过之后,讲台之上的江川老师双眼看了看讲台下方,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就如演员上场了一般,温暖慈祥又不失威严。
“同学们,管理学是什么?管理学的原理是什么?学管理学的目的是什么?这些问题,你们在选择这个专业的时候,是否都想过呢?”
江川老师问完这个问题,突然间意识到,自己连自我介绍都还没说,顺序好像有点问题,刚想要用几句话遮掩过去,先把自我介绍和教学要求提了,再顺便认识认识学生,这就符合规矩了,也是所有老师的惯例,自己这一激动,刚才正想着的课堂的开场白,就一下子冒了出来。
然而,当江老师想要开口时,一名学生已经勇敢地高高举起了右手,“老师,这个问题,我来回答。”
大哥,这是问题那是不假,但这些问题你确定真的需要回答吗?
江川老师无奈,自己一步错就步步错,毕竟是课堂,他自己一个人有时候也不能完全掌控,还有那么几十号学生啊。
于是,江老师只得保持着平易近人的表情,用手示意举手的同学起身回答。
众人的目光再次向举手者聚拢,大家脸上都带有几分滑稽的笑,“洪全宝,哈哈哈,再生啊。”
有人一看到丘再生那张肥肥的脸,还有脸上那装作镇定的表情,都忍不住小声议论。
“老师,刚才您问的这些问题,在选择这个专业之后至今,我全都还没有想过。”丘再生一本正经,没有谁有他那么认真了。
江老师和其他同学全都沉默了,气氛有几分古怪,过了半晌,所有人似乎才明白过来,哦,丘再生同学所说的是那句话。
有人实在忍耐不住,已经笑得抽了过去。
江老师却是师者风范,并没有觉得奇怪,脸上微微一笑,道:“这位同学,你很诚实,很好,请坐下。”
“老师,我也要回答一下。”彭复涛实在忍耐不住,跃跃欲试。
江川老师只感到心中有些纠结,这几个问题不过是开场白,根本不需要回答啊同学,但它们的确是好几个问题啊,自己也没有明确说过,不需要回答啊,于是,只得继续保持着师者风范,示意彭复涛起身。
“老师,实不相瞒,这些问题,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开始思考了。”彭复涛显然很是自信,和胖子的路数不太一样。
江老师也来了兴趣,示意他继续说。
“在我很小的时候,我只要一犯错误,我妈就拧我的耳朵,那是,我妈一边拧我还一边问我:‘知道我管你是为了什么吗?知道我应该要怎么管你吗?知道我管你背后的深层次原因是什么吗?’我妈只是给出了问题,却始终没有给我答案,因此,从那时起,我就一直在思考,管是什么,管是为了什么,管的方法究竟是什么,我想,我妈的问题和老师您刚才提出的问题有些相似,我一定可以同时找到答案了。”
此言一出,笑声在短暂的沉默之后再次席卷到教室的每一个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