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王刚掌影包围着的那团光亮,越来越耀眼,越来越大,掌影片刻之间就如电灯周围飞舞的蚊蝇。
王刚心下大惊,不由得脱口道:“日火之光、日火之光……”
远远观战的李虎,此时也抬起头来,眼珠子瞪得如铜铃,喃喃道:“世间竟然有人真练成了这一神功,不可思议、太不可思议……”
徐熙媞则用双手挡住强烈的光线,心中诧异道:“怎么会有又一个太阳?”脚步已经不自觉地连连后退了好几步。
半晌之后,只听白云一声长喝。
“吼……”
光团霎时间如火山喷发,而那些砂石掌影,瞬间被冲散一地。
天空之上,一轮红日正自散发着万道金光。
王刚轻飘飘地飞了起来,如蒲公英的一粒种子,被狂风席卷。
光团慢慢散去,白云满脸堆着微笑,慈眉善目的神情,恰似如来佛祖的宝象般森严。
王刚落在数百米之外,口中鲜血如箭一般向外激射而出,五脏六腑,就如搅在一起一般,其中痛苦,只能自己体会得到。
白云身形飘忽,转眼之间,已经站立在王刚跟前,他长叹一声,道:“多行不善,必有恶报,想想令郎一切行径,所害之人又何其少也?再想想阁下自己,黑白争斗之中,商场尔虞我诈之行,阁下所犯罪孽,难道就少了吗?”
王刚张嘴想说话,话未说出,一大口鲜血先就喷了出来,他气愤愤地将鲜血如吐口水一般吐出,有气无力道:“白云老儿,成王败寇,你也不用来说什么大道理,你我只是信仰不同,各为其主,没有谁比谁更加高明,今日死在你手中,葬身日火之光的神功下,我王刚也不枉了一世英名。”
白云摇头叹息,半晌方道:“信仰不同,各为其主,说得好,说得好,只是,各为其主就可以奉此主之命去践踏别人、蹂躏众生?信仰不同,就可以将天下生灵作为自己私欲的垫脚石?”
王刚怒道:“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不用再废话。”
说罢,闭口不言,显然已经做好了慷慨赴死的准备。
白云知他心意,不再说话,摇头叹息几声,缓缓向着李虎走了过去。
李虎蓦然间低下头来。
白云道:“小虎,你一直不相信,光明之力的神功,能压制黑暗,为了速成,竟然自费光明之力神功,投向黑暗,须知要成就大辉煌,必经大磨难大寂寞,短时间内就可以成就的荣耀,想来也必不长久,唉……”
李虎抬起头,看着他,就如曾经多少个日夜在聆听师傅教诲一般。
他本是光明之神的优秀种子传承人,神功修为也已经是组织中的佼佼者,只是一时心急,在光明之力修为上再难精进之时,自怨自艾,生出怀疑,转而投向黑暗之神,神功突飞猛进,进入更高一个境界,已经堪比“月火之光”的第七层。
只是,黑暗之神的法则是,能立功者,能最大限度激发愤怒者,便可以进入黑暗之神的禁地,在那里修炼一日千里的神功,突破自身功力的瓶颈,得窥另一更高境界的门径。
因此,李虎和王刚不同,王刚不只是想要神功的大进,更想要更高的位置,李虎则要单纯一些,他想要的,不过是神功的大进罢了。
刚才见到白云和王刚的大战,日火之光神力,在已经是第五层黑暗之力神功的王刚面前,直如一座不可跨越的高山,而黑暗之力的第六层,他并未亲眼目睹有人使过,哪怕是黑影,也不过是比王刚略高一筹罢了,却依然是第五层的境界,想要精进,又谈何容易?
只是,自己当初叛出师门,已经不容于光明,眼下,自己亲手杀了光明之神的使者方兆龙,那丘小生和彭勇涛,也是自己参与害死的,自己如今已没有回头之路。
白云接着道:“小虎,世间多诱惑,你本秉性纯良,只是太迷恋于神功的修炼,神功只是手段,却并非最终目的,如不明白纲举目张的道理,本末倒置,到头来,不过浑浑噩噩竹篮打水。”
李虎道:“大师,弟子明白得太晚了。”
白云继续道:“原先你是一个可怜的孩子,父母双忘亡,跟着叔叔婶婶生活,叔叔婶婶待你不好,在村里和学校,你也经常受人欺负,在那样的情况下,我将你收入麾下,这是上天的旨意,我只盼你受过苦楚,能对世人生出怜悯之心,却没想到,你却只一味沉溺于神功和仇恨,在你奔入黑暗门墙后,首先就将你的叔叔婶婶和曾经欺负过你的人屠戮殆尽……”
李虎心中往事被勾起,此时,他似乎变了一个人一般,双眼之中满是仇恨,道:“他们该死,要不是他们,我也不会一心只想着修炼神功,我为的,就是将来永远不会受人欺负。”
白云道:“一切生灵,皆是弱小之物,又有谁能凌驾于天地之上,永远不受到天地的摆布呢?”
李虎的怒气似乎稍微消解了一些,却依旧愤恨道:“我只知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大师,关于神功修炼的方向,弟子服了您说的,至于仇恨,弟子依然不改初心。”
白云摇头叹息,转头看了看王刚,又看看李虎,道:“你们二人,本是黑暗之神的使者,光明黑暗,原本并没什么对错之分,只是,两位至今都不明白善之真谛,因此,老朽只能请两位到光明之神的幻境中去待上一生了。”
话音虽低,却清晰地传进百米之外的王刚耳中,李虎倒还平静,知道如今自己已经无路可走,只能任人摆布。
王刚却大声叫道:“白云,你这老小子,还不如杀了我来得痛快。”
说罢,已经聚集身上剩余功力,准备自绝经脉而死。
然而,白云出手更快,一指隔空点去,王刚已经一动不动。
白云对李虎道:“小虎,希望此番前去,你心中恶念除去,有朝一日,或能得窥善之更高境界。”
李虎沉默,双眼炯炯,看着白云大师半晌,终于点了点头。
白云对着他和王刚二人一挥右手,瞬息之间,两人都已消失不见。
白云和王刚、李虎的对话,徐熙媞都听在耳中,此时方才颤颤巍巍走近,问道:“你把我丈夫带到什么地方去了?你究竟想要干什么?”
白云道:“这位夫人,你丈夫本不是常人,这你已经知道,今后人生路依旧漫长,望夫人内心依旧善良,表里一致,过好每一天,其他事情,不必再问。”
说罢,一挥双手,地上的方兆龙和文诗韵、王晓雨等三人已经消失,一团白雾缓缓升起,片刻之间就已消失不见。
墓地上,只剩下一团太阳的金光,还有瞪大着双眼怔怔地说不出话来的徐熙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