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兆龙,我们都收手吧,不然,我们都会死。”
那是明清的一句撕心裂肺的怒吼。
但,方兆龙只在脸上勉强地挤出了一个淡淡的微笑,随后,他的手依旧在不断地长大。
当他的手已经大到完全这株了他的脸,他的整个身体,他身后的那片砂石翻飞的天空时,他一声大喝,喝声令原始森林中的猛虎雄狮都为之胆寒。
紧接着,他的双掌,终于向前一推,身前身后的所有力量,都已完全灌注于那双巨大的手掌之中。
明清双眼圆睁,急忙抽回一双已经颤抖的手,想要以遁身之法,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逃离。
然而,力量的速度太过飞快,他的身形,已经在几乎同时,被强大到无与伦比的猛烈冲击之下,飞了出去,他自己也不清楚,究竟会飞到什么时候,什么地方。
方兆龙双掌力量使足后,整个人已经如一具枯木,乱发翻飞,被一阵吹过的风不断撩起。
随后,他几乎已经没有任何意识,倒在了地上。
砂石很快落在地面,不一会,整个原始森林的中心,再次安静下来,飞禽走兽慢慢地停住了自己的脚步,正惶急地打量着四周。
平静了,的确是平静了。
天上的一轮圆月,此时已经穿破层层乌云,银色的光,普照大地,照亮了原始森林的幽暗之处。
一匹已经镇定下来的孤狼,对着朗朗月亮,伸长了自己的脖子,“呜……”一声长嚎。
有那么几束银色的光,落在了已经躺倒在地的方兆龙脸上,照亮了那张苍白的脸。
此时,方兆龙的内心,正任由残留的一丝神识导引,世间一切,此刻都不外是不可触摸不可感知的虚空。
“静生智,智生力,力生变,变乃通……”
光明法决,似仙人之音,准确无比地进入他那缕神识之中。
“明乃光,光乃力,光不尽,力无穷……”
月光皎洁,银色的光束,缓缓地朝着一个地方流动起来,那个地方,似一个可以吸收世间万千灯火,就算浩浩月光,也不能逃离丝毫的的黑洞。
已经一动不动的方兆龙,身体慢慢悬浮于半空之中,很快,他的身体就如被无数光线洞穿的透明体,那些光束自身体之中流转,他的身体,已经像正发射着无数火焰的光球。
旋转,他的身体,开始飞速旋转,如果不是周身空气的极速流动,几乎看不清,他的身体在瞬息之间,竟然已经转动了千万次。
心中一缕神识,不断增大,增粗,起初如发丝,继而如手臂,最后,如一棵参天巨树智树干。
“我这是在哪里?”他的双目未能睁开,大脑中却已经是一片清明。
“白云大师说过,身上携带光明之神种子的传承人,注定不生不死,不生不灭,种子只会从一个生灵之体,转化到另一生灵体之内,难道,眼下的我,已经不在是那个有着姓名的方兆龙其人?”
他试图使出全身气力,探清眼前这一切究竟为何。
然而,体内真气根本无法凝聚,就算是肉体本身的原始力量,也根本使不上半分。
他的身体,此时似乎已被另一种莫大的力量牵引,自己只能顺势而为,根本无力反抗。
神识之中,那光明法决兀自清晰流转,如仙人之语。
大脑中,却已经记起,方才和明清大战的细节,继而想到了丘再生和彭复涛,随后也想到了种种前情,记起了文诗韵和王晓雨等人。
“不论怎样,眼瞎还有记忆,就算已经不是原先的那个人,要去守护那些人,也应当可以。”他默默在心中说道。
光束继续飞快朝着他的身体之中流动,刚才已惊魂稍定的飞禽走兽,此刻都为那地面上空的光球所吸引和震服,百兽之王已经对着光球,匍匐在地,动物的朝拜,并不需要理由,唯一的原因,也许就是出自本能。
猛虎已经匍匐,其他万千飞禽走兽,也纷纷围成一圈,对着半空之中的光球,以最为虔诚的方式拜倒下去。
原始森林中心,方圆数百公里之内,凡是感知到光球存在之禽兽,无不安安静静拜服在地。
这一切,方兆龙却浑然不觉,心中正自思念着不少故人,也在以身体之本能,顺应着那强大异常力量的导引,如干涸已久的大海,接受着无数光波力量的注入。
“白云大师曾说,光明之力,原本起于自然,光明之种,就是吸收天下光明的核心和中枢,一旦生死关头,或者某个机缘之下,从萤火之光,到烛火之光、地火之光、星火之光、月火之光、日火之光,乃至心火之光的位阶上升,方可达成,修炼法门,如果没有遇到机缘,穷尽此生,能够达到星火之光,已经是极限。”他在心中自顾自思考。
“月火之光,机缘之一,便是生死关头,机缘之二,便是神识尚存,机缘之三,便是月圆之夜,如果自己推算未错,今天,恰好就是八月十五,至于自己刚才的神识,以及和那明清恶斗,计划散尽自己一生修为,甚至生命,重创那位黑暗使者,这些,都已经算得上生死攸关。”
想到这里,他内心大吃一惊,“世人多半贪生畏死,就算是修仙之人如他之流,非到万不得已,谁又愿意轻生赴死?刚才自己一味关切丘再生的生死,而且很是担心那明清继续活下去,将来,自己的亲友,只怕多会遭难,所以才到已经明显落败的情况下,想要让自己死得其所,却不想,这时机却就在今日到来。”
想罢,他已完全收摄住自己的心神,心中摒弃所有杂念,跟随着那月光真力的导引,心中默念口诀,以自身心法为引,更加快速地导引着无尽月光神力。
……
明清的身体,落在一个幽静的山谷之中,刚才的倒飞,已经令他全身上下全部力量完全耗尽。
他落下的那一刻,口中哇哇哇吐出几大口献血,心中恐惧依旧未消:想不到,他在最后关头,竟然拼着和我同归于尽,也要将我众创,方兆龙,这一次,是你失算了,我不会死,而你,已经永归寂灭,再也不能和我黑暗之神为敌。
想到此处,他哈哈大笑起来,笑声方出,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