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鲁士教授很少见地在自己的办公室内停留了好几天,这令校方高层都兴奋不已,伴随着校方的兴奋,各科的任教老师也都被感染得兴奋了,而这些老师的兴奋,最快速也最想要传达到的人群,一定是学生无疑了。
“有一个小秘密要告诉大家,布鲁士教授现在依然在我校停留,如果你的运气足够好,也许会在食堂吃饭的时候遇到他,当然,如果恰好你身边没有多少人,你还可以幸运地向他请教,注意保密哦……”
许多老师卖着关子向自己的学生介绍了布鲁士正留校的消息,还不忘在后面加上一句掩耳盗铃式的“注意保密”。
尽管此时的大多数学生,都在重点关注着关于那个“杀手”的消息,但布鲁士教授依然在学校停留这个事实,却又令他们同样充满了好奇和兴奋。
方兆龙是在第五批被暗杀人员的消息在网上公布之后走向布鲁士教授的办公室的,第五批人员中,只有一名被害者,但这名被害者是某国际扶贫机构的高级领袖,他将自己可以敌国的财富全部捐给这加机构,并用后半生时间一直致力于国际扶贫工作,亚洲、非洲、南美洲等许多国家和地区的贫民,都接受过他的捐助。
所以,他离奇死亡的消息,令整个世界都愤怒了,一时之间,“找出窗户玻璃上的杀人者黑暗使者清青狐”的呼声,在网上传的沸沸扬扬,网友的怒意,从字里行间已经可以感受到,那绝对是重磅炸弹般的根本难以疏导的怒火。
在布鲁士教授的办公室内,方兆龙开门见山,平和地问:“一切,都是你们的手笔?”
布鲁士教授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十分认真地反问了一句:“你知道世界的法则是什么吗?”
“不要东拉西扯,请回答我的问题。”方兆龙显然已经不愿意听他喋喋不休说大道理。
“不,我的问题里面,就包含了你问题的答案。”
“那你说说看,最好,你能证明你自己说的是真的,否则……”说到这里,想到布鲁士教授上次说过的十倍还击的事情,他已经亲身试验过了,那种滋味,简直让人生不如死,因为,你的敌人根本不用还击,你想要将他杀死,你自己必须要死上十次。
布鲁士教授显然已经注意到,方兆龙的话语和表情所发生的微妙的变化,但他没有拆穿,依旧是那副大哲人的做派,拿出烟斗,吸上几口,吐出几团烟雾后,说:“放心吧,但你要先思考一下,我所提出的问题。”
“世界的法则,自然是物竞天择,适者生存,这是超越了人类的对所有生物都适用的公理。”方兆龙淡淡说道,这个答案,由达尔文提出,已经历经数百年,至今依然无人能将之推翻,而且,基于现在的生存和生活水平以及科技等一般化形态而言,这也是颠扑不灭的真理。
“达尔文的见识,的确远远高于同时代的哲学家,但这个法则还不是终极性的,终极性的世界法则,是不平衡,是斗争,没有斗争,也不会有高下之分,也不会产生什么选择的问题。”布鲁士教授叼着烟斗,像在和自己的小辈亲属谈着简单的话题那般轻松。
“又在兜售和扩大自己的观点,实际上,也不过拾人牙慧而已,这一点,马克思已经有过运动的观点,这个斗争,事实上就是运动的变种,就是矛盾的演化。”方兆龙说出了自己心中一直想说的实话,诚然,在国内,初中和高中的哲学内课程上,这个观点事实上已经以简单却深刻的印象深入人心。
“不,马克思尽管伟大,却始终是站在人类的立场上在思考问题,他所谓的运动,也是基于世界本身的运动,而我所谈的斗争,是基于超越了人类之上,作为在他们看来神一般存在的立场,这是根本不同的。”布鲁士吐了吐舌头,像一个活泼调皮的少年,“或者,这样说吧,他所说的运动是有道理的,但那运动的发动者是谁,他却并不完全知道,事实上,这种终极性的运动,就是因为我们神一样的斗争,才产生了那些运动。”
方兆龙听完这话,仔细思考了一阵,布鲁士所说,倒并非危言耸听,他们这类存在,的确是如神一般的,就比如这次的那些被害者,如果他们没有在那窗户上留下手脚,以人类的理解力,只能将他们视作遭受天谴之人,至少,也只能将之视为悬案,永远都无法解开,那不是依靠一个侦探或者一帮侦查精英就可以顺利将案件说清楚的,因为,那种杀人的力量,本身就是超越了他们的理解范围的。
布鲁士见方兆龙已经陷入思考,待到时间已经差不多了,继续说道:“能以超越光速的速度飞向遥远的地方,能不依靠任何食物和自然条件生存的我们,不仅仅是对于地球文明是神一样的存在,对于宇宙中可知的其他千万种文明,我们依然会被他们奉为神明。”
“你就经想要说什么?”方兆龙走近几步,和布鲁士只见的距离不过隔着一张桌子。
“作为神明,我们唯一的局限,就是我们不能永存,我们必须找出适合的人或者其他动物,将我们的地位和超越了世界法则的能力传承下去。除此之外,作为神明,就如人类对待羔羊和虫子一般,我们在挑选的过程中,牺牲或者杀掉他们中的一些,作为观看一出实体化的戏剧也好,或者,作为看一场真实的如他们看斗牛一般的精彩角逐也好,这有什么错呢?我们的娱乐活动,不由这些最为聪明的人类来提供,你说说看,还能由什么物种来提供?”
“但是,光明之神和黑暗之神诞生之初,所遵守的法则都是守护,而不是破坏。”方兆龙不以为然,一字一句反驳布鲁士。
“破坏的程度,却没有做出规定,只要破坏能够修复,那不是破坏,恰恰相反,那是运动的发起,只为产生更加文明和进步的世界。”布鲁士依旧很轻松,完全坚持着自己的观点。
方兆龙默然,对于这已经被黑暗之神洗脑多年的顽固派,自己说再多,也是无济于事的,尽管布鲁士不愿意直接回答,但他的话中,已经承认了自己就是那些暗杀行动的罪魁祸首。